他想退出。
正是圈子里怪物太多了。
他也没有Sask想的那么淡然，只是训练赛状态越来越差，根本找不到之前打比赛的感觉。
每一次的失误，都是一次拷问，问自己这样下去，真的配出头吗？
只能说——
无心看看秦浩，得到了答案。
一个职业选手退步严重，继续留在圈子只会成为笑柄。他不会忘记某次输掉比赛，对面AD在对话框打字道：春冠AD？
那个问号是那样刺眼。
足够打碎所有的自尊。
老人总会败给18岁强烈渴望成名的新人，他知道这个道理，人没法跟时间作对，只是还是好气啊。
真的很气，气自己太菜。
他很努力的尝试过，只是没办法做得比16年更好。而那样的他，到了MSI也只是SKT手里的玩具。
人家甚至不需要认真BP。
星妈加轮子妈足够了。
这是他最讨厌被提起的话题，来自生理上的不适。
“也不算突然。”无心笑笑：“我现在连韩服都打不动，段位只有大师。”
“好了，别聊我了，我退出也好，免得折磨自己。”
“有些事，不是努力了就能做到。”
见无心这样，Sask自嘲道：“确实，我们两个去了二队，日子过得也是糊涂。现在好了，你回去继承家业，我找了份助教的工作，小浩呢，就继续当他的世界冠军，最好大家都能少点烦恼。”
“有个毛的家业……”
“反正我想啃老都不知道啃谁。”Sask张开手：“挺羡慕那些有家底啃的。”
“草，我请客，你还能一直说我。”
“我就是羡慕你。”Sask真心道：“你的职业算失败，那我算什么？我连MSI都没去过，想上场只能求组委会加个水友赛，我去帮你们热场……”
“算了，说不过你。”无心转头看向秦浩：“你冠军皮肤多久出来，我肯定支持。”
“四月下旬。”
“听Sask说，你选了岩雀？”
“对呀。”
“怎么想的？”
这是第二个人这么问了，秦浩撑着下巴，说：“打到后面，最可靠的只有它了。打SKT的那个决赛，我不敢出卡牌，对局压力有点大。”
“哦。”
无心其实也不是那么关心皮肤的事，不管岩雀还是卡牌，出来他都会买。
“那件事后面怎么样了？”无心问。
“就那样呗。”
秦浩比较能控制住情绪，但听无心提起俱乐部，还是没忍住：“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好老板。
你也知道，以前在RNG，我妈就喜欢打电话问嘛，到了LGD之后，我妈还是会打电话，每次这个时候，她会汇报我的情况——
在RNG，领队不喜欢我就是因为他觉得我妈很啰嗦，周周都要来问，每次表面应付完，转头就要瞪我，而潘姐……”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喊潘姐。
“潘姐就不一样嘛，很有耐心，我妈也经常跟我提起她，说我遇到了一个贵人——我其实也这么觉得。”
秦浩拨弄着汤勺，撞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后面想想，她对我最最最好的时候，就是骗我签合同，骗我的经济约……她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我也确实不懂，但我知道她在骗我……”
无心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只是他们都没有秦浩这个当事人清楚。
无心听了里面发生的一些细节，有点替兄弟不平。
只是这事都过去了，他只能安慰道：“你看我，打MSI之前，主管单独找我聊天说要涨工资，打完MSI后，狗JB的理都不理我。
浩子，他们就是这种人，有利可图才会积极。所以你也别太在乎，别把俱乐部当家，它本来就不是你的家。”
“嗯。”
秦浩痛快的承认：“我现在就做好自己的事，打好比赛。”
“就是。”Sask同样看得开：“我们这种就是靠表现说话，打得不好她让你滚，难道也会说好话？”
“被那个谁谁抽成，你不心疼啊？”无心随口一句。
“心疼也没办法，我又看不懂里面有什么陷阱。”秦浩自嘲道：“那么厚的文件条款，让我慢慢啃，都要啃一天。”
“算了。”
秦浩乐观精神发作：“说你吧，叔叔阿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他们本来就不支持我打职业，觉得我不行，觉得没前途。回老家稳定下来，可能过2年我就结婚了。”
“啊？”
秦浩跟Sask同时啊了一句。
秦浩倒是知道无心有女朋友，只是听到一个同龄人突然聊起这个，总会觉得陌生。
一个小时后。
秦浩挥挥手跟无心告别，看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酒店。
“诶，以后再想见面就难咯。”Sask站在旁边感慨了一句。
在人生的旅途里，有些关系过一站就变了。
回俱乐部的路上，秦浩思考良多。
他觉得对他个人来说，在水牢那段时间，反而是最无知者无惧的，因为对LPL没有太多主观上的概念；
到了LGD，从第一次登场，从被那么多观众品味操作，他开始出现包袱了，会束手束脚，会担心拖后腿，会主动给自己压力。
跟这时候相比，他以前的想法简单太多，脑子里尽是些好好排位，多靠模拟对局梳理细节，然后站稳脚跟，不让父母操心，赚些大钱之类的念头。
直到听到有人可以那么轻松的说出一千万，他反而失去了钱的概念。对他来说，平时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少。
到现在，看到银行卡里的存款一步步增多，除了收获安稳，并没有让他觉得特别痛快。
何况经历过的一些事，教会了他一些东西。
这世上，除了你的家庭，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爱与恨。
作为职业选手。
决定地位的只有表现。
一旦表现不好——世界赛后，他见识过网络上的疯狂。
尝试学韩语的时候，秦浩逛过韩网论坛。在那里，不敢相信一些观众对选手的恶意会有那么重。
竟然有帖子人肉家庭地址，号召寄死老鼠恐吓。
这些人竟然不满足于嘴上骂骂。
想到这，秦浩又想起队里的训练赛轮换。
Eimy没尴尬，他们这些队友反而尴尬。
他们还没找到一种比较合适的相处方式接纳Tarzan。
用接纳这个词好像也不对，这就是竞争，没什么接纳不接纳，人家也不需要接纳。
在这个日益讲公平的时代，大家能接受靠表现说话。
凌晨左右。
秦浩回到俱乐部，继续跟Tarzan双排。
到了第二天下午，秦浩找上Eimy，“来吧。”
“来，你邀我。”
很快，教练就发现了这一幕，Heart开口道：“这样……他要辛苦点。”
“很正常啊，他是中路。”
Cvmax没觉得怎样。
是打野轮换，又不是中路轮换，秦浩当然要辛苦点。
次日。
LGD对战SS。
LGD的小局连胜被终结了。
Sofm也很奇怪，这三把，Eimy的规划再不是让他毫无头绪。虽然最后他们1:2输了，但在野区的较量里，他觉得自己赢了。
赛后。
LGD粉丝冲进官博建楼骂BP，他们觉得第二局不该帮中路选璐璐，四保一保上路没吊用。
“酒桶加璐璐的中野，能有什么节奏？”
“Penicillin有线，下路选尼玛的ez、塔姆，为什么不帮IMP拿大核？”
“Cvmax能不能死一死啊，这队伍到底谁在c？他是不是看不见。”
“说实话，我上我真行，去年也不是没玩过璐璐，但都是帮打野拿男枪，帮AD拿能打得动前排的英雄，利用中路推线优势，围绕下半区提发育节奏。”
“狼x这青钢影，对线就没压什么刀，单带连着死2波，最后大龙团还不交闪……我不太懂，这么相信上路干嘛。”
“狼行？银行！被圣枪哥提款的含金量，十分钟帮2次都c不了。”
粉丝气坏了。
之前BP奇葩一点，好歹赢了，赢了就没问题，哪怕上路选AD都没事。
观众总是对胜利的一方比较宽容。
但问题LGD输了一小局，输的问题也不是SS多强大。蛇队确实比去年厉害，但进步的比较有限，下半区依旧是问题，OHQ在抗吧都被嘲为转会期最大CJB了。
左郎三顾茅庐，请回一个在12支队伍里，数据排名第13的AD。
跟他一比，EDG粉丝都觉得Zet面目和善起来。好歹Zet不送，只是团战打不出粉丝想要的输出量。
而且选到这种后期只能靠青钢影收割的阵容，LGD也撑了35分钟。
这35分钟里面，Ohq的发挥自然是有功的。不是他，蛇队推进节奏不可能便秘，靠着吃2条大龙才拿下比赛。
当晚。
Cvmax被骂上热搜，词条排名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