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锁紧眉头，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我弄不清楚。”
“或许冥界并不是一开始就独立存在的。”
狄恩缓缓提出自己的猜测。
“在很久很久之前，冥界可能就是物质领域的一部分。只不过后来出现了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巨大变故，才导致了领域的分裂。”
“物质领域被强行撕裂，撕裂出来的那一部分，就逐渐演化成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冥界。”
狄恩本想用月球跟地球来举例，月球也是遭受陨石撞击才从地球上分裂出去的。
不过他想了想，英雄联盟宇宙的天体似乎跟人类世界不太一样，这里的月球甚至都是自发光天体，而不是反射太阳光，索性也就算了。
“还有这种说法？”诺拉惊讶道。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然的话你根本无法解释那些血肉生物是怎么来的，就像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头三头犬一样。”
狄恩继续说道，“物质领域的人死后才会来冥界，而且是以亡魂的形式存在，这个鬼地方肯定不会自行演化出需要血肉才能维持的生命。那么有实体的血肉怪物，它们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诺拉仔细想了想，也不由得认同了狄恩这个大胆的猜测。
那些血肉生物很有可能就是在当初物质领域与冥界发生分裂的时候，被一同带进来的倒霉蛋。
然后，在这个充满了死亡与扭曲法则的维度里，它们发生了畸形的异化，这才变成了如今那副狰狞可怖的模样。
而两人脚下这片无边无际的骸骨沙漠……或许，就是那些在冥界诞生之后才死去的第一批人类和动物。
他们初入冥界的时候，该有多绝望啊……
这么一想，诺拉更感到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地用双臂抱紧自己，每一步都走得愈发小心。
在骸骨沙漠上走了好几个小时之后，他们的视野里才终于出现了别的东西。
那是一棵树。
这棵树的体积巨大到超乎想象，按理说狄恩和诺拉应该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它，但它就像海市蜃楼一般忽然出现，完全违背了透视原理。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片白骨平原的最中心，所有枝干都失去了生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它们以极度扭曲的姿态向上伸展着，仿佛吸收了此地所有的死亡与绝望，正在向上天祈求。
树冠最顶端，便是散发着能量波动的璀璨光团。
“好……好诡异的树啊……”诺拉缩了缩脖子。
“走吧，我倒想它能耍出什么花样来。”狄恩说。
与此同时，诺拉的掌心已经开始酝酿着魔法，金色的光芒和赤红的龙炎在闪动，只要有任何异变发生，诺拉就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他们一步步向着那棵枯树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周围的景象也开始产生了诡异的变化。
空气变得粘稠了起来，每向前一步，都像迈入了泥潭。耳边也开始响起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充满了痛苦与悔恨。
狄恩已经用灵性锁定了树冠上的那个源泉种子光团。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次，里面同样蕴含着不止一种魔法！
这棵树到底是什么来头？等一下它会以怎样的方式发起进攻？
用那些扭曲的树枝进行鞭挞？还是从这片骸骨地下钻出一个巨大树人？
狄恩饶有兴致地揣摩着。
就在诺拉再次向前走出一步，正式踏入枯树阴影范围的瞬间。
数十根触须毫无征兆地从地下窜出！
狄恩的精神高度集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便操控着诺拉的身体抬手反击。
闪耀炎流喷吐而出！
然而威力强大的闪耀炎流竟然毫无作用。
光束竟然直接穿透了那些触须，轰击在远处的骸骨之上，激起一片冲天的骨粉！
那些触须并非实体，它们是由精神力量所凝聚而成的。
狄恩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的反应，精神触须便已经捅进了诺拉的身体。
不过诺拉没有出现任何皮外伤，触须的攻击目标直指灵魂。
刹那之间，光影交错，周围灰白色的世界如同玻璃般轰然破碎，整个空间都在被疯狂地拉长扭曲。
狄恩的意识被拖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奇异空间之中。
狄恩茫然地环顾四周。
幻境攻击吗……冥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周围的环境开始从漆黑迅速变化，一阵翻天覆地的搅动之后，全新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这个场景狄恩再熟悉不过了。
德玛西亚的宏伟广场！
幻境完美地复现出了狄恩当初在广场阻止塞拉斯暴动时的情形。
狄恩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目睹这一切，他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自己在面对那些出言不逊的叛军法师时，毫不犹豫地抬手，一发烈焰吐息将其炸碎。
紧接着，光影又是一阵疯狂的蠕动，眼前的景象如同走马灯般，一幕幕地飞速掠过。
黎明城堡的王座前，在阿狸和娑娜的帮助下，狄恩用闪耀炎流击穿被拉姆残魂附身的阿道夫。
德玛西亚北境的厄文戴尔城外，狄恩看见自己用一发毁天灭地的终极闪光，直接将那条挤满十几名野猪骑士的军阵通道一次清空。
穿过拉克斯塔克，在弗雷尔卓德的奈尔扎亚格村落里，一大群狂暴的巨魔死在狄恩释放的烈火燎原之下，它们痛苦地哀嚎着，血肉在炙烤中扭曲。
也正是在那里，狄恩第一次干掉了联盟里的英雄——巨魔之王特朗德尔。
在冰霜主堡中，化身为巨龙的狄恩口吐霜炎，将那些悍不畏死的冰裔战士连人带盾焚成漫天灰烬……
每一个死在狄恩手下的人，他们的亡魂都化作了一缕缕灰色能量体，如同秃鹫般在狄恩的头顶不断盘旋。
那些灵魂汇聚在一起，互相撕咬挣扎，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像是地狱最深处那些永世不得超生的恶鬼，看得人心里阵阵发毛。
但这些都还好。
死亡的人数规模终究也只是几十上百，并不算很多。
接下来幻境所呈现出的场景，才真正称得上是大手笔。
天王星行动！
在那场由狄恩一手策划，旨在彻底打垮诺克萨斯后勤补给线的宏大战争里，死亡的人数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急剧飙生！
伦沃尔要塞守卫战，白崖城登陆战，特里威尔攻城战，以及最后的哀伤之门歼灭战。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那些只存在于战略沙盘和统计数字上的东西，此刻全部都被原封不动地复现了出来，残酷的场景血淋淋地呈现在狄恩眼前！
狄恩微微一愣。
他当时只想着要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城池，打穿诺克萨斯的后勤补给线，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战略胜利，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思考那么多事情。
但现在从第三人称视角去重新观察这场战争时，他才发现有许多被自己忽视的细节。
无数年轻的战士在短兵相接的瞬间，就被锋利的刀剑砍掉了脑袋，在战争最开始的阶段，一次万箭齐发，就能让不少人被十几根羽箭洞穿。
幻境还在不停变化，一个冲锋的士兵被敌方的投石机正面砸中，整个人连同他的战马，瞬间就变成了一滩无法分辨的肉泥……
在神机营称霸天空进行轰炸之际，光是魔法的余波就能让士兵被砸断胳膊，或是削掉大腿，他们一瞬间血流如注，只能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等死。
还有些人侥幸地从战场上活了下来，但是也因为医疗手段不到位，要么高烧不退，或是伤口感染化脓，同样死在了营帐中。
在一连串的战役里，光是狄恩亲手干掉的人就已经上千。
不过跟其他人比起来，被狄恩杀掉还算是幸运的，至少闪耀炎流不会让你在死前受折磨。
但天王星行动中的死亡人数，又何止上千，至少有十几万！
那些在战争中丧生的士兵的亡魂，此刻也全都化作了灰色的能量体汇聚而来！
所有亡魂铺开，浓郁到近乎实质的负面能量几乎覆盖了整片天空！
数以万计的亡魂开始互相融合，最终汇聚成了比哀骸还要庞大万倍的超巨型怪物。
扭曲面孔和残破肢体共同构成了怪物的身躯，它发出了一声充满痛苦的嘶吼！
“狄恩！你要为自己的杀孽付出代价！！！”
“呵……杀孽？”
面对这头怪物，狄恩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被所谓的愧疚感所拖累吗？”
狄恩直视着那头由万千亡魂构成的巨大怪物，声音平静，蕴藏着无可撼动的坚定意志。
“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的道路由累累白骨所铺就，这是事实，我接受。”
“但你们的死能让更多人活下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一些，仅此而已。”
“我不需要向你们去证明什么，我更不需要得到你们的谅解。我的行动只源于我内心的理想本身，不因你们的赞美而崇高，也绝不因你们的指责而卑劣。”
“是的，我亲手将你们送下了地狱。”
狄恩冷冷地道。
“而现在……我不介意再杀你们一次！”
第467章 KDA
狄恩的咆哮与怪物的嘶吼声撞击在一起，璀璨的光芒从灵魂核心之处迸射而出！
这棵枯树所施展出来的幻境，根本无法动摇狄恩意志，整个幻境世界像是一块脆弱的玻璃，蔓延出了无数道裂纹。
然后……寸寸碎裂！
幻境世界消散，狄恩的意识回归到了现实。
他看见枯树所有的枝干都剧烈颤栗起来，像在承受巨大的反噬。
“把戏玩得不错，不过到此为止了。”
狄恩操控着诺拉，将早已积蓄完毕的魔法释放出去。
闪耀炎流！
“嗡！！！”
光与火融合过后的能量光束直冲而去，瞬间湮灭了枯树本体！
炎流继续向前，在击碎远方的一座山丘之后，狂暴的飓风才紧随而至，席卷了整片骸骨沙漠！
第二个拦路虎也搞定了。
狄恩的灵魂从诺拉身体里轻盈地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