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们，“陆远的声音很轻，却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今晚是来领戒指的？“
更衣室的挂钟发出咔哒一声响，像是子弹上膛。
艾弗森坐在客队更衣室里，膝盖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盯着战术板，却什么都看不进去。耳边是老布朗教练沙哑的声音，像老唱片机似的讲着联防要点，但AI脑子里全是G4结束后卡特那句：
“我们他妈的就这么完了？“
他当时没回答。现在想想，也许应该给那小子一拳。
“AI。“德安东尼突然叫他。
艾弗森抬头，发现全队都看着自己。
“今晚可能是我们这个赛季最后一战了，“德安东尼静静的看着他，“带他们打场爷们儿的比赛。“
AI低头看了眼胸前的挂坠，上面是莉莎穿着76人球衣的笑脸。
他突然笑起来，露出那口标志性的小尖牙：“当然，教练。”
更衣室门被推开，卡特抱着篮球站在门口，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走吧，“卡特说，“提前热身。”
艾弗森站起身时膝盖刺痛了一下，突然一个趔趄。
他装作没注意到穆托姆博担忧的目光，第一个往外走去。
穿过球员通道时，联合中心的声浪已经隐约透进来，像远方滚动的闷雷。
跳球时罗德曼冲穆托姆博咧嘴一笑：“老头，这是你最后一次摸东决地板了。“
刚果巨人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裁判抛球——
啪！
穆托姆博硬是比罗德曼高出半个手掌把球拍给AI。
艾弗森接球的瞬间就像按下了快进键，麦迪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矮小的身影已经闪电般穿过半场，在阿泰补防前抛投得手。
2-0。
联合中心罕见的安静了一秒。
公牛进攻时，AI直接在前场紧逼麦迪。
两人缠斗到中线附近，艾弗森突然一个赌博式抢断——
“砰！“
两人同时倒地争球，AI的肘子撞在麦迪小臂上。
艾弗森爬起来时冲麦迪伸手，被一巴掌拍开。
AI也不恼，反而笑着说了句什么，麦迪脸色更难看了。
比赛从一开始就充满火药味。
卡特在希尔头顶命中两记三分，阿泰马上用肌肉碾压着斯诺打进二加一。
穆托姆博连续封盖罗德曼的二次进攻，老巨人摇手指的姿势惹得全场狂嘘。
25-23，公牛领先两分结束第一节。
陆远在节间休息时死死的盯着麦迪：“你他妈梦游呢？他速度比你快？“
麦迪喘着粗气摇头，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
“那就别躲着防！“陆远把战术板拍的啪啪直响，“压上去！让他从你尸体上跨过去！“
“教练，卡特的手感...“沃格尔有些担忧的看着陆远。
“我不管他是乔丹附体还是上帝穿球衣，“陆远打断他，看向希尔，“格兰特，给我锁死他，听懂了吗？“
希尔抿着嘴点头，把毛巾摔在凳子上。
中场休息时更衣室静得吓人。52-48，分差还是咬在四分，但所有人都知道——76人已经没退路了。
艾弗森坐在更衣室最角落，用毛巾盖着头。膝盖的疼痛像是有把锯子在骨头缝里来回拉，但他不打算告诉队医。突然有人碰他肩膀，是卡特，递过来一瓶功能饮料。
“还能打吗？“卡特问得很直接。
AI掀开毛巾，露出被汗水蛰红的眼睛：“你呢？“
两人对视一秒，同时笑起来。这笑容被刚进来的穆托姆博看见，老巨人摇摇头：“疯子，都是疯子。“
下半场开始前，76人球员围成一圈，穆托姆博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喊：
“最后一次了，兄弟们。“
艾弗森把左手叠上去：“最后一次。“
然后是卡特、斯诺、麦基...十二只手掌叠在一起，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第三节，76人凭借强大的意志继续和公牛纠缠，这场比赛注定要打到最后一刻。
经过前面四场的死斗，此时双方对彼此都已经熟悉无比，此时拼的就是意志力。
比分牌上的数字灼得人眼睛发疼：66-65，公牛领先1分。
时间还剩5分22秒，艾弗森持球推进，麦迪感觉自己的呼吸里都带着铁锈味。
球馆的噪音像是某种活物，随着AI每次运球而鼓胀、收缩。
球迷们集体站立，联合中心的气氛燥热的像是沸腾一样，挤压着每一个人的肺部。
麦迪咬紧牙关，汗水滑过眉骨，蛰得右眼一阵刺痛。
他微微屈膝，手掌张开——这次他不能再退后半步了。
上一回合，AI刚刚用一记高难度抛投点燃了76人的士气，那球进得干脆就像往麦迪脸上抽了一巴掌。
“贴上去！“陆远的吼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别给他投篮空间！“
麦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直接扑了上去。
艾弗森显然没料到麦迪会这样防守，往常他总能轻松获得一步的空间。
但现在麦迪近在咫尺，甚至能看清AI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两人的肢体在logo附近交缠，麦迪的手肘抵着AI的肋骨，后者用肩膀顶开一丝空隙。
他们的球鞋在联合中心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两头困兽在狭小空间里争夺生存权。
“来啊！“麦迪在心里默念，“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AI突然一个背后运球接大幅变向，麦迪本能地跟进——
“唔！“
剧痛从右脚踝炸开，麦迪眼前一黑。
他的脚踝在急转中扭曲成一个可怕的角度，撕裂般的痛感瞬间爬满全身。
观众席传来惊呼，但他咬紧牙没倒下。
艾弗森的瞳孔微微放大，显然察觉到了什么。
但职业球员的本能让他抓住这千分之一秒的犹豫，干拔跳投——
球划出的弧线高得离谱，像是要戳破联合中心的顶棚。
唰！
66-67！
76人反超！
麦迪踉跄着退后两步，右脚的疼痛让他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他能感觉到汗水从背后往下流，不知道是冷汗还是运动后的热汗。
“暂停！“陆远反应极快，马上大声喊道。
麦迪一瘸一拐走向替补席时，希尔冲过来扶住他：“脚没事吧？“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没大碍。“麦迪摇头，声音比想象中冷静。
但右脚的肿胀感已经开始蔓延，每一次轻微移动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下意识抬头，看到AI正站在技术台前喝水，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落在自己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艾弗森歪了歪头，那个表情麦迪太熟悉了，去年他们去费城，被艾弗森绝杀之后他脸上就是这个表情。
像是在问：“还能打吗？“
麦迪突然感到一阵无名火窜上来。
他转身狠狠拽下毛巾砸在凳子上：“教练，我还能打。“
替补席瞬间安静了半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包括正在画战术的陆远。
陆远放下马克笔，眼神缓慢地从麦迪汗湿的球衣，移动到他已经开始发红的脚踝。
那处肿胀肉眼可见地变大，像是塞了个高尔夫球在皮肤底下。
“坐着。“陆远的声音像刀。
麦迪张嘴想反驳，突然感到脚踝一阵剧痛——队医正用冰袋狠狠压在上面。
他咬着牙硬生生把痛呼吞回去，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直跳。
“我可以打封闭。”麦迪看向队医，却被陆远冷冰冰的拒绝了。
“你的职业生涯才刚开始，我宁愿输掉这轮系列赛也不想影响你以后拖着一条伤腿打球。”陆远看着麦迪，但是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有些让麦迪看不懂。
“你跟我来，弗兰克，看好，在我和T-Mac回来之前稳住局势。”陆远说完，站起身来往球员通道方向走去。
麦迪在队医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往更衣室方向走去。
当陆远银针的针头刺进皮肤的刹那，麦迪想起十二岁那年，他躲在佛罗里达州乡下的废旧车库里练球。那个车库没有地板，只有凹凸不平的泥地。
某个下雨天，他为了接一个出界的球，整个人摔进泥坑里，右脚踝被石头划开一道口子。
他记得自己一瘸一拐走回家，母亲尖叫着要送他去医院。
但第二天就是区选赛，他偷偷把伤口缠紧，穿着高帮篮球鞋上了场。
那场比赛他拿了37分，结束后伤口已经和袜子粘在一起，护士消毒时他疼得哭出了声。
现在，银针正在麻痹他的痛觉神经。
麦迪盯着头顶更衣室刺眼的灯光想：真他妈轮回。
当陆远带着麦迪回到场上时，第四节只剩下3分多钟的时间。
麦迪站在球员通道的那一刻，整座球馆的球迷像是疯了一样对他鼓起掌来。
坐在替补席上，罗德曼挤过来撞他肩膀：“硬汉？装给谁看呢？“语气里却带着罕见的敬意。
麦迪没回答，视线牢牢锁在场上的AI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