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观尼克斯只有5次。这数据赤裸裸地印证了他赛前的预测：进攻勉强能僵持甚至略胜一筹，但防守端完全挡不住对方多点开花的火力倾泻。
陆远放下统计表，目光冷静地扫过围拢过来的球员，声音平缓但每一个字都敲在队员们心头：
“进攻端，我们打出了常规赛六、七成的效率，不差。”他顿了顿，指向防守端，“但防守，从第一个回合开始，我们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格兰特拿球，”陆远的目光落在杰克逊身上，“史蒂芬，你需要更早地、更强硬地上身体对抗！不能让他舒服地站在肘区，像逛自家后院一样随意观察调度。KG在兼顾戴维斯之余，要更快地向他那一侧施压，哪怕只能干扰零点五秒。”他又转向负责阿里纳斯的韦德，“德维恩，阿里纳斯喜欢突左边，这是你的强项，他的弱点是小空间处理球容易上头，宁愿让他停下来投篮，别轻易丢位置！”
最后，他看向加内特，加重了语气：“KG，防守端你的沟通要再响亮十倍！他们的每一个掩护、每一次空切意图，你要让所有人都提前听到警报！”
他敲了敲战术板：“第二节，我们上小阵容！KG打中锋，霍华德你替下李冉，防四号位！史蒂芬你负责缠住希尔！我们提速！用速度和空间的拉扯，逼他们犯错误！记住：进攻是我们的生命线！跑起来！传起来！不要停！”
暂停时间宝贵，陆远的话像急促的鼓点，没有一句废话，全是具体的调整指令和对球员个体的要求。
尼克斯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陆远。
第二节开始，尼克斯果然换上了KG、杰克逊、霍华德、韦德和纳什的快速阵容。
效果立竿见影！
加内特在快速转换中找到了熟悉的节奏，一次接纳什跨越半场的长传单手劈扣得手，紧接着又在快攻中分球给底角迅速落位的科沃尔——球到人到，“唰！”三分命中！分差瞬间被缩小到8分！
活塞替补席上的卡莱尔立刻叫停。
他迅速调整，用里德换下刚刚下去喘口气的阿里纳斯来保证外线火力压制，并让本·华莱士重新上场稳固禁区。
活塞重新稳住阵脚。
他们的办法简单有效：比卢普斯控节奏压快攻，主打阵地战，格兰特·希尔作为轴心，耐心地调度着进攻。
一次进攻时间几乎耗尽，球在活塞球员之间传递了四次，最后希尔在低位突然一个巧妙的击地反传，把球从背身顶防的杰克逊腋下传出，直插空切到篮下的安东尼奥·戴维斯。
戴维斯硬顶着换防而来的加内特，强行顶开半丝空间——打板抛投命中！
分差又回到两位数。
随后迈克尔·里德再次接比卢普斯突破分球，弧顶三分稳稳落袋。
分差13分！
活塞的阵地进攻如同精准的瑞士钟表，每一个零件都严丝合缝地运转着，总能在耗尽对手防守耐心后的最后一刻找到致命的破绽。
尼克斯的防守不可谓不努力，他们像疯狗一样撕咬着，轮转也比第一节快了不少，但活塞球员的阅读传导能力和关键终结球的老辣，让他们的努力一次次化为徒劳，体力在防守端被急速消耗着。
半场结束，比分定格在54比68，尼克斯落后14分。
更衣室的气氛比第一节结束时更加压抑。
汗水顺着地板蜿蜒流淌。
史蒂芬·杰克逊狠狠地把毛巾摔在地上，又烦躁地捡了起来。
尤因在战术板上砰砰地砸了几下，唾沫横飞地强调着篮下的卡位篮板和协防的时机。
加内特紧抿着嘴唇，胸脯剧烈起伏着，眼神锐利地盯着地板，似乎在和自己较劲。
陆远背对着他们，看着墙上悬挂着的巨大电子记分牌，那猩红的数字仿佛被定格了。
他双手抱胸，目光深邃得如同夜空。
情况已经再明朗不过了。
活塞强大的攻防体系如同一面巨大的磨盘，尼克斯进攻端的利刃只能在上面砍出零星火星，偶尔能拉近一点分差，却难以真正撼动其根基；
而他们防守端的盾牌，则在这面不断碾压推进的钢铁巨磨下，被一寸寸地研磨、挤压着，不断地渗出失分的碎屑。
格兰特·希尔如指挥官般冷静的调度，阿里纳斯如神经刀般犀利却效率极高的单打，比卢普斯时刻保持控场节奏如心脏搏动般沉稳的掌控，辅以里德的冷箭和大本禁区的遮天蔽日……这个组合太过于均衡和强悍了！
而且，正如赛前所担心的，希尔和大本的防守站位选择，以及对纳什、加内特习惯性的跑动路线和掩护选择的预判，极其精准。
他们似乎总能在尼克斯战术发动的第一时间，就将最危险的苗头掐灭在萌芽或者强行干扰其节奏。
这种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的熟悉感，给尼克斯的进攻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和战术层面的双重消耗。
“难道……真的过不去这道坎了？”更衣室角落里，年轻的李冉忍不住低语了一句。
查尔斯·奥克利作为老将，猛地拍了下李冉的肩膀：“操蛋！这才半场！怂个屁！有教练在呢！”
陆远转过身，没有看李冉，而是看向疲惫喘息但眼神里的火焰没有熄灭的加内特、脸上挂着懊恼和倔强的韦德、正在用毛巾擦汗努力平复着粗重呼吸的纳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失望或者焦虑的情绪，依旧是那副沉静的底色。
他走到战术板前，拿起笔，在代表活塞攻防的那一侧重重画了一个圈。
“看到了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的喘息和低语，“活塞很强，攻防整体性无懈可击？”
众人点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教练。
陆远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冰冷而危险的弧度：“再强的机器，运转到最流畅的时候，往往就是它最难以承受改变的瞬间。”他用笔尖用力地、反复地敲在那个圆圈的中心，“下半场，我们要在他们的‘节奏’里，把我们的速度和空间，捅进去！”
他快速地画了几个箭头：“提速到极限！不再追求每一次进攻都十全十美！史蒂夫拿到球就给我推！KG跑起来！掩护后不管有没有立刻拿到球继续跑动拉开空间！德维恩，别在防守人堆里钻，跑弱侧腰位接应、跑底角、跑反插空档！史蒂芬、约什，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像疯狗一样去缠格兰特和昌西，逼他们把球交给阿里纳斯或是其他人去终结！把他们的齿轮给我搅乱一点！哪怕只能打乱他们零点一秒！”
他顿了一下，目光带着刺人的锋锐：“至于防守……下半场前六分钟，用全场紧逼！KG、史蒂芬·杰克逊你们顶前，给我用牙咬也要撕开比卢普斯的控球！只要能把他们的进攻节奏拖慢几秒，就是我们提速的机会！我们比他们更年轻！我们比他们更能跑！用我们的强项，去撞击他们的强项！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要看看是他们的盾硬，还是我们的矛更利！”
“去他妈的奥本山！去他妈的防守铁壁！按我们的方式打球！进攻！进攻！再进攻！”
陆远那几乎从来没有情绪激烈波动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种近乎冷酷的执着。
那最后一连串的嘶吼，像冰水混合着火焰灌进了每一个球员的耳朵！
第263章 双刃剑
“嘟——！”
半场结束的哨音带来的喘息如此短暂，感觉肺里刚吸满一口氧气，下半场的战斗号角就又吹响了。
尼克斯的球员们像打了针强心剂重回球场，但细看之下，紧抿的嘴角和锁住的眉头，还有那顺着鬓角止不住淌落的汗珠，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身体的沉重负担。
陆远那套“提速进攻”、“全场紧逼”的组合拳是猛药，也是苦药丸子上裹着的糖衣——甜头是有，但那苦涩的后劲儿可不好咽。
重新站上球场中线线附近，尼克斯摆出的姿态透着股鱼死网破的气息，加内特直接怼到了活塞半场底线发球的本·华莱士脸上，史蒂芬·杰克逊则像只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死死咬在准备接应的格兰特·希尔身侧，手臂挥舞着，就差没真上牙去咬活塞核心的脖子。
这突如其来的、不顾一切的扑抢，果然像一根铁棍捅进了精密运转的齿轮里！
饶是活塞这台机器精密无比，也被这股子蛮横搅得瞬间卡壳。
大本被缠得烦躁，底线球仓促地掷给比卢普斯，那弧线高了不少。
比卢普斯刚接到球，人还没站稳，史蒂芬·杰克逊就带着呼啸的风声贴了上来，用整个胸膛顶了上去，比卢普斯下意识想稳住护球，但纳什的手更快一步，“啪！”指尖精准地捅在了皮球上！
球脱手了，混乱中，史蒂芬·杰克逊像头红眼的公牛，低吼一声奋力一扑，在希尔惊愕的目光中把球死死捞进了怀里。
活塞的铁阵刚开场就被撕开了一道血口子。
“快攻！”替补席上的尤因和老库里都激动地蹦了起来！
杰克逊根本不用回头找队友，眼角余光瞄到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杀出。
是韦德！
杰克逊心领神会，一个低平横传塞到韦德冲刺的路线上，闪电侠接球，前面只剩下刚刚退防到大禁区边缘的大本！
此刻的韦德眼中只有篮筐，上半场被大本那记羞辱性的盖帽扇得晕头转向，积压的火气在这一刻彻底点燃！
肾上腺素狂飙之下，双脚仿佛装了火箭推进器，速度比起比赛刚开始还要快上半分！
他在三分线外一步猛地一个变向减速的假动作，诱得大本重心微微前移——就是这转瞬即逝的零点一秒，韦德如鬼魅般二次启动，右脚狠狠蹬地，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从大本身旁强行挤过。
大本怒吼着转身，巨臂横扫而至！
晚了！
韦德抢在半步的空间里斜着身子腾空，右手将球高高举起，躲过大本的巨掌，以一个极限的、几乎失去平衡的姿态——狠狠地将球砸进了篮筐！
“轰隆！！！”
篮筐发出痛苦的呻吟！
韦德单手挂筐，身体巨大的惯性让他狠狠荡了一下才落地。
落地瞬间，他冲着目瞪口呆的奥本山观众席方向，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野兽般的嘶吼！
“嗷——！！！”这不仅仅是进球，更是将憋屈和怒火化作的一记反击重拳！尼克斯替补席彻底炸了！连一贯沉稳的大郅都跳起来吼了一声。
分差瞬间被缩小到12分。
场边督战的卡莱尔教练脸色终于变了，他腾地站起来，冲场内急切地喊叫着手臂比画着什么。
但这记振奋士气的灌篮只是个开端！
陆远这把“提速紧逼”的双刃剑，在这一刻亮出了足以伤敌的锋利！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尼克斯真的像脱缰的野马。他们的防守不再是阵地联防，而是变成了疯狂的狩猎群，加内特的体能怪兽属性再次被压榨到极致，他时而在后场扑抢断球，眨眼间又能出现在前场接快攻传球暴扣。
纳什像个高速运转的发条，精准的奔袭长传一次次撕破活塞那尚未完全构筑好的防线，韦德仿佛彻底挣脱了上半场的枷锁，每一次突破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科沃尔更是抓住为数不多的喘息机会，用他的冷枪一次次射穿活塞的心脏！
“刷！”又是一次成功的紧逼造成活塞传球失误，纳什抢断立刻长甩前场，霍华德接球快下，面对退防的希尔强行起跳——
不中！
但后面跟进如同黑色闪电的KG高高跃起，隔着希尔就是一记惊世骇俗的补扣！
篮筐再次震颤！
活塞的进攻明显滞涩起来，强硬的防守反击打出来气势滔天。
在震耳欲聋的“DEE-FENSE”倒彩声中，尼克斯靠着这股打不死的小强般的劲头，硬生生地一次次把分差往回蚕食！
奥本山宫殿的声浪都似乎被这股逆流冲得弱了三分。
“92比99！”第三节结束前30秒，计时器上猩红的比分无情揭示着尼克斯搏命的成果：他们只落后7分了！
靠着几乎是燃烧生命的打法，生生将14分的分差追到了触手可及的个位数.
“守住！守住最后一攻！”尤因在场边嗓子都快喊破了。
活塞这边，比卢普斯运着球压时间，面对纳什和杰克逊的合围骚扰。
这个被称为“大心脏先生”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他仿佛不受那震天噪音影响，不紧不慢地在弧顶运着球，眼睛如鹰隼般扫视着场上每一个队友。
时间走到倒数8秒，比卢普斯动了！
他佯装强突纳什，却极隐蔽地一个单手击地回传。
球从纳什和杰克逊的夹缝中溜了出去，目标直指埋伏在侧翼三分线外的——迈克尔·里德。
科沃尔拼尽全力扑了上去，但他的腿灌了铅，扑防的高度和速度比巅峰都慢了一线。
够了！
对于里德这种级别的射手，0.1秒的空隙都足以致命！
他接球后没有丝毫调整，直接起跳、蹬腿、拨腕——整套动作像用钢印刻出来的模板，流畅到肌肉记忆的深处！
“刷！”
球如同精确制导的炸弹一样落入网窝！
球钻进网窝的瞬间，第三节结束的哨音也响了。
“呜——”活塞球迷积压的怨气瞬间化作山呼海啸，里德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甚至没有庆祝，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