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他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战火。
“头儿，你放心。”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像一头准备捕食的饿狼，“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么有意思的对位了。”
整个尼克斯队，都弥漫着一股昂扬的斗志。
他们尊重姚明，但他们更相信自己。
他们渴望，用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跨过这座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华夏长城。
他们开始针对性地进行战术演练。
锡伯杜和尤因两位防守大师，联手为加内特设计了无数种单防和协防姚明的方案。
科尔和沃格尔则在疯狂地研究着，如何切断姚明和斯泽比亚克这对内外组合之间的联系。
整个球队，都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他们，在为一场硬仗做着最充分的准备。
然而，就在季后赛即将开打的前一天。
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NBA引爆了。
那天下午，尼克斯队正在进行最后一堂战术训练课。
陆远正在战术板前，反复地给球员们讲解着如何应对姚明的低位背打。
“……记住，当姚在这个位置拿球时，李冉，你要第一时间从弱侧收缩，准备协防。但不要急着上抢，你的任务是干扰他的传球路线……”
就在这时，训练馆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球队的总经理斯科特·雷登，一脸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震动的手机。
“陆，出事了。”
雷登的声音不大，但却让整个训练馆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陆远皱了皱眉：“斯科特，什么事这么慌张？”
雷登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陆远身边，将手机递给了他。
手机屏幕上，是ESPN的突发新闻推送。
一行刺眼的，加粗的标题，让陆远的瞳孔，猛地一缩。
“Shocker: Wizards star Yao Ming suffers left foot stress fracture， out for playoffs.”
（突发：奇才队球星姚明，左脚应力性骨折，季后赛报销。）
整个训练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行字，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姚明……赛季报销？
在季后赛开始的前一天？
“这……这是真的吗？”韦德第一个开口，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千真万确。”雷登的脸色，无比沉重，“刚刚奇才队官方，已经发布了声明。姚在今天早上的队内训练中感觉左脚不适，经过核磁共振检查，确诊为应力性骨折。他将立刻接受手术。他的这个赛季，彻底结束了。”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一时间，所有人的反应，都各不相同。
米尔萨普和路威这些年轻球员，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轻松和窃喜。
最强的对手，倒下了。
这意味着，他们的三连冠之路，第一道，也是最难的一道坎不复存在了。
而像科沃尔，大卫·李这些角色球员，则是一脸的茫然。
他们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久的战术，突然之间，变得毫无意义了。
加内特的脸上，则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有震惊，有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失落。
他就像一个磨好了刀准备去屠龙的勇士，却在出发前被告知，那条恶龙自己病死了。
他那满腔的战意，瞬间被抽空了。
而替补席上，王治郅的脸色，则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他和其他人的感受，完全不同。
作为和姚明一起并称为“移动长城”的，国篮球的代表人物。
他们是对手，更是朋友，是战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受伤对姚明，对中国篮球意味着什么。
他下意识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想要打个电话过去。
但手指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而全场，反应最大的是陆远。
他拿着手机，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熟悉他的人，都能从他那瞬间变得冰冷的眼神里，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抑着的风暴。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NBA教练。
他是一个中国人。
姚明，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对手。
他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是十几亿国人，在世界篮球最高殿堂的骄傲和希望。
他期待着和这个最强的同胞，在季后赛的舞台上进行一次巅峰对决。
他想用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来证明自己，也来激励对方。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在系列赛结束后，要和姚明好好地喝一杯，聊一聊中国篮球的未来。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以这样一种最残酷，最令人遗憾的方式。
“这……不该是这样的。”
过了许久，陆远才缓缓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声音，很轻，很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悲伤。
“头儿？”纳什走上前，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陆远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还给了雷登。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锐利。
他环视了一圈，看着自己手下这群表情各异的球员。
“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们中，有人觉得我们运气好。有人觉得我们捡了个大便宜。有人觉得这轮系列赛已经结束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像刀一样锋利。
“如果你们谁是这么想的，那你们现在，就可以滚出这个训练馆了。”
“我告诉你们，什么叫季后赛！”
“季后赛，就是战场！在战场上，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对手！”
“没错，姚是倒下了。但是，华盛顿奇才，还站着！沃利·斯泽比亚克还站着！拉里·休斯还站着！他们会为了他们倒下的领袖，而拼上一切！”
“他们现在，是全世界最被看不起的球队。他们没有任何压力！他们会像一群疯狗一样，来撕咬我们！”
“而我们呢？”陆远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们是卫冕冠军！我们是联盟第一！我们现在，成了全世界的笑柄！所有人都会说，尼克斯的冠军，是靠着对手的伤病，捡来的！”
“你们想背着这样的名声，去拿那个总冠军吗？”
“你们想让别人说，我们的王朝，是一个沾满了水分的伪王朝吗？”
“我不想！”李冉第一个，大声吼了出来，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轻浮，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涨红和羞怒。
“我也不想！”加内特也跟着吼道，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我们不想！”
全队球员，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他们心中的那点侥幸和轻松，被陆远的这番话彻底击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羞辱的，愤怒的，想要证明自己的疯狂的战意！
“很好。”
陆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走到战术板前，拿起板擦，将之前写下的，所有关于姚明的战术，全部擦得一干二净。
然后，他拿起马克笔，在战术板的中央，重重地写下了两个字。
“尊重。”
“先生们，从现在开始，忘掉姚明，忘掉伤病，忘掉那些该死的舆论。”
“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用我们最强的实力，用我们最专注的态度，去打好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用一场无可争议的碾压式的胜利，去赢得我们对手的尊重，去赢得全世界的尊重！”
“这，才是我们，通往王朝的，唯一道路！”
两天后，季后赛第一轮第一场，在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正式打响。
球馆的气氛，和人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没有了大战将至的紧张和刺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些沉闷和诡异的氛围。
奇才队的球员们，在入场时，每个人的球衣上都用黑色的胶带，贴上了一个数字“11”。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来纪念他们倒下的领袖。
他们的脸上，没有沮丧，没有放弃。
只有一种，哀兵必胜的决绝和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