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泽公园球场的泰恩球迷们没有解说员那样的担心,因为他们想不到那么远,他们只知道这个时候球员需要他们的助威声。
于是看台上又爆发出巨大的呐喊。
在他们的吼声中,终于有第一个南安普顿安克球员上来防守维蒂尼了。
维蒂尼面对他左肩微沉,同时双脚在足球后面踩起了犹豫步,让对方不知道他究竟要往哪儿突破。
然后在犹豫之间,维蒂尼的左脚猛地把足球扣向右边,同时右脚又把足球挡向前方……一个油炸丸子就把第一名南安普顿安克球员过掉了!
不过他很快就撞上了第二个南安普顿安克球员,他急停的同时把足球踩向右脚外侧,从直线突破变向成横向盘带。
第二名南安普顿安克球员和第三名南安普顿安克球员同时冲上来,要关他的门!
但维蒂尼还是从两个人之间找到了缝隙,他在跌跌撞撞的同时,用右脚脚内侧把足球从第三名南安普顿安克球员裆下推过去,然后就要从另外一边绕过去!
人球分过!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成功,因为他在试图绕过第三名防守球员的时候,被第二名南安普顿安克球员从背后拉倒了……
刺耳的哨音和刺耳的嘘声同时响起。
“维蒂尼被拉倒了!这是一次犯规!”
“泰恩的球迷们非常不满!因为南安普顿安克用犯规阻止的很有可能是泰恩进球的进攻机会!”
利泽公园球场似乎变成了沸腾的火山口,无数泰恩球迷们竖起中指,大声骂娘。
正如解说员们所说的那样,泰恩球迷们都要气爆炸了!
维蒂尼之前一连串过人多漂亮啊……真的已经将南安普顿安克的防线搅得七零八落,他这里一个人就吸引了三名防守球员,其他地方肯定会有空当!
确实如此,在维蒂尼被拉倒之前,王烈已经跑到了空当,只要维蒂尼过掉第三名防守球员,把足球传过去,王烈就能获得射门机会……
那或许就是泰恩能够逆转绝杀的一个球。
但却被南安普顿安克球员的犯规给破坏了!
如果最终泰恩真的没有赢下这场比赛外,这个犯规估计能让泰恩球迷记上好几年。
“哈哈!好球!”
电视机前斯文·赫尔登的妻子拍着巴掌大笑道。
她也清楚这次犯规意味着什么。
或许索福联的命运就是被南安普顿安克这次犯规拯救的……
不过稍微有些意外的是,这次被犯规的维蒂尼并没有向犯规的对手球员愤怒咆哮,也没有找主裁判施压。
而是非常迅速起身,并且在起身的同时,将身边的足球捅向了南安普顿安克的禁区里!
他找的正是留在禁区里的王烈!
在对阵赫林汉FC的时候,他曾经利用任意球快发的战术,进过一个球。
现在他很明显要故技重施,再来一次。
任意球快发在对手注意力不够集中的时候,确实能够收获奇效。
但有一个前提——主裁判得允许你快发……
这次王烈才刚刚接到球,主裁判急促的哨音就响了起来。
随后主裁判将口中的哨子拿出来,举在手上,展示给维蒂尼,示意他这个任意球要听自己的哨音。
刚才被犯规了都没着急的维蒂尼,这次有点着急了,他跳起来不断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听哨音?为什么?”
主裁判对他解释:“我要给牌,你必须等我做完这些才能罚球。”
原来是他要给刚才犯规的南安普顿安克球员出示黄牌……按照规则,在主裁判需要出示红黄牌的情况下,任意球必须等他鸣哨才能踢出来。
维蒂尼却并不接受这个解释,他连连摆手:“没关系,可以不用出示黄牌的!我他妈才不在乎他是什么牌!我只想要我们进攻!!”
开什么玩笑啊,对方用一次犯规破坏了他的突破分球良机,现在又要用一张黄牌换他一个任意球快发的机会!
他才不干呢!
其他的泰恩球员们对于主裁判这个判罚也很不满,他们围住主裁判想要讨说法,而主裁判则指着自己手中的黄牌问:“你们也想来一张?”
其他泰恩球员立刻就怂了。
倒是维蒂尼有情绪失控的迹象,龇着牙从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一般的低吼,好像要扑上去给主裁判来上一口……
还好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头上。
而且很用力的往下压,把几乎要喷出他身体的怒火都压了下去。
“你干的很好了,维蒂尼,不用着急。”
维蒂尼听见王烈的声音,虽然不再像之前那么暴躁,但胸腔里依然有刚才怒火中烧的余温,他缩起脖子,委屈地抱怨道:“那是我给你的传球,王,你本来可以进球的……”
王烈在他头顶上揉了揉他蓬松卷曲的头发,看着球门的方向说:“没关系。接下来交给我吧。”
听见这句话,维蒂尼彻底安静下来,不再抱怨,也不再躁动。
电视机前的赫尔登看见这一幕,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
最终拉倒维蒂尼的南安普顿安克球员吃到一张黄牌,而维蒂尼因为冲着主裁判咆哮抗议,也吃到了一张黄牌。
各打五十大板,看起来公平公正的判罚,却让利泽公园球场看台上的嘘声始终不停。
因为南安普顿安克用一个微不足道的代价,几乎抵消了泰恩本场比赛最后一次有威胁的进攻。
别说黄牌了,就算是红牌把他罚下,也无法弥补泰恩的损失。
电视转播不断在看台上那些愤怒的泰恩球迷和场边焦急的泰恩替补球员、主教练的脸上切换划过。
让每个电视观众都能真切感受到,此时此刻的泰恩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虽然南安普顿安克的犯规导致耽误的时间,最后还是会被主裁判酌情补进伤停补时,所以距离真正的比赛结束可能还有四五分钟的时间。
但如果这次进攻没有取得进球,对泰恩球员的士气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听听看台上震耳欲聋的嘘声吧,泰恩的球迷们到现在都还不愿意接受事实呢……
球员们内心此时又该会有什么波澜呢?
镜头语言让每一个关心泰恩的人都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紧咬嘴唇、向上帝祈祷。
电视机前唐星梅也忍不住把双手合十后抵在自己的嘴边。
就算她和丈夫一起身经百战,走过无数风雨,但每当遇到这种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因为足球比赛不存在什么“必然”,你曾经无数次在最后时刻拯救过球队,也并不代表你还能在这次复刻过去。
她死死盯着电视转播镜头中的丈夫,后者正在弯腰低头摆放足球。
解说员说道:“……全场比赛第九十三分钟,泰恩获得了一个稍稍有些偏左的任意球。这个球将交给王来主罚,但距离有些近,几乎就在大禁区线上了,这种球的难度非常高……”
在王烈摆好足球之后,电视转播画面中用动画标出了足球和球门之间的距离——二十六米。
确实非常近。
人墙已经退进了禁区,和点球点在一条线上。
※※※
南安普顿安克门将乔纳森·怀特正在近门柱指挥队友们排人墙:
“这边,这边!”
然后他指着人墙后面的草皮大吼:“泰伊!躺那儿!对!躺下去!”
如此近距离的任意球,人墙为了给罚球球员造成足够的干扰,肯定会奋力起跳,增加人墙的高度。这样罚球球员为了让足球绕过人墙,就必须踢的足够高,但太高的话,因为距离太近,足球来不及往下坠,便会导致最终高过横梁,飞出底线。
罚球球员肯定也知道人墙的做法,所以他也有可能反其道行之,把足球从人墙下面的缝隙里踢过去。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防守方就必须指派一名球员在人墙后面卧倒,堵住这条缝。
指挥队友排好人墙后,乔纳森·怀特用力拍了一下门柱,再冲队友们竖起大拇指:“好!”
然后他回到自己位置上。
因为近角有人墙封堵,所以他退到球门的中心偏远角的位置。
但又不是完全贴近远角,毕竟如果他距离近角太远,万一王烈真的让足球绕过人墙飞向近角,他距离太远,是会来不及扑到的。
居中偏远角,就是任何一个门将在面对这种任意球的正常站位。
除了人墙之外,南安普顿安克球员们也全都集中在禁区里,在人墙远端和泰恩球员们纠缠在一起。
他们要提防泰恩球员的补射。
王烈站在足球后面,他并不像踢正面远程电梯任意球那样,让自己和足球、球门中轴这三点保持一条直线。
而是向左侧偏了偏,自己的视线越过足球之后,直接看到了后门柱。
然后他又横跨一步,让自己的身体侧对着人墙,几乎与之平行。
这让南安普顿安克的门将乔纳森·怀特更坚定了王烈会用右脚内侧兜弧线,踢近角的判断。
于是他又向近角稍微横着挪了一步,让他距离近门柱更近点。
※※※
人墙已经基本上摆好,但禁区里双方球员好几次纠缠在一起,上手推搡搂抱,导致主裁判鸣哨暂停比赛,然后上去将两队球员拉开,并且警告他们动作都收敛点。
在这个过程中,王烈就静静地站在足球后面,并没有去关注禁区里发生的事情。
他正在通过特殊的呼吸策略来降低自己的心率,让整个人从身体到心灵都获得宁静。
他闭上眼睛用鼻子缓慢的吸气,大约四秒钟后,他屏住呼吸,同时在心里按照一秒一次报数的频率默默计数。
在数到七,也就是屏息七秒后,他再把那口气缓缓吐出,吐出的同时依然是在心里默默计数。
八秒钟后这口气才全部吐完,然后紧接着又是四秒钟的屏息。
做完这一次循环,他又闭上眼睛用四秒钟吸气,七秒钟屏息,八秒钟呼气,四秒钟屏息……
就这样反复几次循环之后,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迅速下降,从剧烈跳动变得平缓,而他整个人也因此完全放松下来。
等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南安普顿安克禁区里时,双方球员的“纠缠”已经结束,主裁判也退出了禁区。
利泽公园球场同样变得安静,泰恩球迷们有再多的不满和愤怒,现在也必须暂时压抑住,他们不能在王烈主罚任意球的时候,对他造成任何干扰……
王烈向主裁判看去,后者把哨子放入嘴中,再次确认人墙位置没有偷偷往前挪之后,他吹响了哨子。
哔——
王烈助跑。
很快就来到足球跟前,他抡起右脚踢向足球!
也几乎是在他踢球的同时,人墙中的南安普顿安克球员们纷纷原地起跳,同时用力伸长脖子,想尽一切办法增加人墙的高度。
但足球没有向着人墙的方向飞来。
王烈在触球时,右脚脚内侧削中足球右下部。
就像是乒乓球中的“削球”一样,足球飞起后奔着后门柱而去!
人墙中的南安普顿安克球员们只能扭头,看着足球飞向那边。那里有他们的门将,所以他们心里也并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