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游戏为何有历史感 第235节

  耳濡目染之下,越来越多人开始默认‘NPC王莽代汉’的可能性。

  这些精心铺陈的舆论,恰恰为他最终篡夺皇位筑牢了根基。

  在这场堪称教科书级的舆论操控里,NPC王莽将‘祥瑞’当成了最趁手的棋子。

  每一次‘天降吉兆’,都在把他往‘上天派来拯救天下的真命天子’的人设上推,政治野心便在这层层包装里,一步步照进了现实。

  那些祥瑞如同被丝线牵引的傀儡,在大汉的政治棋盘上,为他的篡位之路铺就了‘天命所归’的假象。

  “这种人,也只配活在虚拟世界里。”梁有顺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

  不论NPC王莽的初衷是何,单是“装模作样几十年,只为等一个看不见的结果”这份偏执,放在现实里就绝无可能存活。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刷成一片:

  有粉丝半开玩笑地调侃:“老梁,学着点!这都是篡位的‘干货’,你但凡有王莽一半的心思,咱们大楚早该恢复荣光了!”

  也有人出着激进的主意,语气里满是怂恿:“梁哥,你前些天不就察觉王莽有反心了吗?当时就该虚与委蛇,暗中埋伏刀斧手,把他骗过来直接‘做掉’啊!”

  更多人在追问:“老梁,现在这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梁有顺指尖摩挲着案几边缘,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懊恼。

  他起初还想和NPC王莽联手中兴大汉,如今看来,竟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而眼下,他与NPC王莽之间俨然成了一根一触即发的爆炸引线,只要点燃,只会让本就飘摇的大汉更加衰弱。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落定,梁有顺心中清明:莫说他如今无措,就算换了旁人来,面对NPC王莽一手掌控的舆论场,恐怕也会束手无策。

  ……

  没等他细想太久,一道纤细的身影便跌撞着闯进了大将军府。

  是个来自深宫的婢女,浑身微颤,脸色惨白如纸,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婢女攥着裙摆屈膝行礼,声音细若蚊蚋:“奴婢……奴婢奉太皇太后旨意,偷偷溜出宫,来给大将军传信。”

  梁有顺跪坐在案几后,身姿未动,声音平稳无波:“说吧,太皇太后有何旨意?”

  “今日……今日王莽从太皇太后手中夺走了御玺,还说要称‘摄皇帝’!”

  婢女咽了口唾沫,慌忙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太皇太后命奴婢把这道密诏带给您……”

  帛书展开,太皇太后的印玺鲜红夺目,其上字迹力透纸背,赫然是:【诛杀汉贼王莽,以安大汉社稷....】

  “来得正好!”

  梁有顺猛地攥紧双拳,指节泛白。

  他等的就是这道密诏!

  有了它,便有了名正言顺除掉NPC王莽的理由。

  婢女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太皇太后还说,王莽夺走御玺后,已经让羽林军和郎卫严守皇宫各处,还派人快马去调三辅、荥阳的军队赶赴长安……”

  “我知道了。”梁有顺沉声应道,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看来NPC王莽已经打算用武力清除‘玩家’这个最大的阻碍了。

  他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案几,脑海中飞速盘算起双方的兵力对比:

  三辅与荥阳的军队合计约二十万,此刻正在驰援长安的路上。

  皇宫内的羽林军与郎卫加起来,也有两三万之数。

  而他手中能调动的南北二军,有六万之众,还有城门屯兵两千余人。

  “唉....”

  梁有顺有些懊恼。

  原本他直接控制的兵力比NPC王莽多,NPC王莽就是因为御玺的缘故,才能调集更多地方驻军。

  “只要能攻破皇宫、斩杀王莽了,这是此战唯一的转机。”

  梁有顺将密诏仔细收好,眉头微蹙却语气坚定。

  此战并非没有胜算,但也绝非稳操胜券。

  送走NPC王政君的贴身侍女,梁有顺并未停留于前厅,只觉心口像压着块沉石,转身便在府中来回踱步。

  眼下局势剑拔弩张,他尚有一桩最要紧的家事,必须尽快安置妥当。

  穿过回廊,推开寝室的门时,最先入耳的是断续的琵琶声,清越里带着几分闲适。

  NPC王昭君正坐在窗边,指尖轻拨丝弦,案上琵琶斜倚着锦垫,弦上还凝着半分余音。

  见梁有顺进来,她指尖猛地一顿,悬在弦上片刻,才匆匆将琵琶往案边一放,起身时裙摆轻扫过案几,带起一片细碎的锦缎摩擦声:“夫婿你.....方才见你送走人后便眉头不展,可是宫里出了大事?”

  梁有顺喉结动了动,望着她眼底真切的关切,终究只是沉沉一点头:“嗯。”

  “是……与白日里那些传闻有关?”

  NPC王昭君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得更柔。

  这些日子长安城里关于王莽的流言沸沸扬扬,她虽深居府中,也隐约听仆人提过几句。

  梁有顺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是裹着团化不开的沉雾,声音压得极低,尾音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艰涩:“明日一早,你便收拾些要紧的物件,带着孩子离开长安,回秭归老家去。”

  “莫非……是宫里的事,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NPC王昭君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衣角,方才还带着暖意的眼神,瞬间笼上一层惊惶。

  她虽不问政事,却也懂‘离开长安’这四个字背后的分量。

  梁有顺没再多说铺垫的话,只从怀中取出那卷叠得整齐的帛书,指尖捏着边角时,指腹无意识摩挲过上面因反复攥握留下的褶皱:“王莽要僭越称摄皇帝了,这是太皇太后的密诏,你自己看吧。”

  NPC王昭君慌忙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帛书的绢面,脸色便倏地一白。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目光先落在那方鲜红刺目的太皇太后印玺上,待扫到‘诛杀汉贼王莽’六个力透纸背的字迹时,呼吸骤然一滞,惊愕得连声音都发颤:

  “这……这竟是太皇太后的旨意?王莽他……他真敢如此悖逆?”

  “他不止敢。”

  梁有顺的声音沉了沉,目光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像是能穿透院墙,望见远处皇宫的方向:

  “他已经调了三辅和荥阳的军队往长安来,明摆着是要对我动手。”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才接着说:“我若能顺利攻下皇宫,斩了王莽,定会亲自去秭归接你们母子回来,可如果……”

  “没有如果。”

  王昭君突然打断他,抬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胳膊,指尖虽凉,力道却很稳。

  方才的惊愕早已从她眼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的坚定:“大婚那日,我便跟你说过,既嫁入张家做你的妻,便该与你生死与共,绝不背弃,你若为汉室捐躯战死,我岂会独自苟活?”

  “夫人!”

  梁有顺为之动容,心中颤抖,特别强烈的幻想如果这是现实的妻子该有多好!

  案上的琵琶还斜倚在锦垫旁,弦上的余音早散得干净,满室只剩烛火跳动的微光,映着两人相对的身影,把局势的危急与夫妻间的牵绊,都裹进了这沉沉的夜里。

  烛火跳动的光映在NPC王昭君脸上,她眼底没有半分退缩的怯意,反倒亮得像淬了韧劲儿的寒星,语气掷地有声:“夫若捐躯,我既是张家的媳妇,亦不会贪生怕死,咱们的孩子,不如与我大哥和三弟的家人一同送去秭归老家,在那边也有个照应。”

  “好!”

  而直播间里已热闹成一团。

  “来了,来了。”

  “这叫什么,‘张王之交’最好的朋友,往最死里打?”

  “大汉帝国的政变开始了。”

  “这也算是圆了顺子的造反梦吧。”

  “给我看笑了,名正言顺的攻打皇宫!”

  “......”

  正是公屏的文字刷新之际,没过多久,游戏中的夜色也已退去。

  天刚蒙蒙亮,晨光还没穿透长安上空的薄雾,院中的青砖上凝着一层浅白的霜气。

  梁有顺已披挂整齐,玄铁铠甲泛着冷硬的光泽,腰间佩剑的剑穗垂在甲胄缝隙间。

  他跨上战马,勒住缰绳,回头望向立在廊下的NPC王昭君。

  妻子素日挽起的长发此刻束得更紧,眼底虽藏着担忧,却没说半句挽留的话。

  “家里的事,就托付给你了。”梁有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风吹过甲胄,带起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NPC王昭君用力点头,指尖攥得行囊布面发皱,只应了一个字:“嗯。”

  没有再多言,梁有顺双腿一夹马腹,沉喝一声:“驾!”

  马蹄扬起碎霜,顺着长街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晨雾深处,直奔北军大营的方向。

  北军帅帐内,气氛早已不同往日。

  帅旗‘汉’字在帐中无风自展,帐下密密麻麻立着南北二军的校尉,卫将军诸葛仁按剑站在左侧,银甲衬得他面色沉毅。

  卫尉王新则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印绶。

  执金吾王飒等人也都神色凝重,显然早已察觉到长安局势的异常。

  梁有顺掀帘而入,甲胄上还沾着晨露,他大步走到帅案后站定,目光如炬,扫过帐下众人:“诸位,王莽欲借声望称摄皇帝,其篡汉之心,如今已是昭然若揭!”

  话音刚落,帐下顿时哗然,脸上满是震惊:“王莽竟敢僭越摄皇帝?”

  不等众人细问,梁有顺从怀中取出那卷盖着太皇太后印玺的帛书,抬手展开,鲜红的印玺在帐内烛火下格外刺目:“昨夜,本官已收到太皇太后密诏,诛杀汉贼王莽,以安大汉!”

  “太皇太后竟下了密诏!”其他校尉也纷纷交头接耳,神色里既有惊愕,也有几分按捺不住的愤慨。

  梁有顺取出帛书,语气更沉:“王莽已夺御玺在手,眼下正调三辅军队与荥阳驻军赶赴长安,这是要以重兵威慑京师,摆明了要对我们动手。”

  “怪不得!”

  NPC王新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语气里带着后知后觉的凝重:“从昨日午后起,皇宫各门便尽数紧闭,连宗室子弟都不许出入,宫墙上下的岗哨更是比往日多了三倍不止,我当时还觉奇怪,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此事刻不容缓。”

  NPC诸葛仁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透着紧迫:“三辅距长安不过两日路程,荥阳驻军虽远些,七日之内也必能抵达,若等他们合围,我们便成了瓮中之鳖!”

  梁有顺点头,目光扫过帐下,语气陡然变得果决:

  “传我将令:今日午时之前,你们各自安排家眷出城,送往安全之地,半日之后,长安各门即刻紧闭,断绝出入!半数北军与城门屯兵固守京师,严防三辅、荥阳援军,其余半数北军与南军随我一同,今日起攻打皇宫!”

  “喏!”

  帐下众将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帐顶尘土微落。

  甲胄碰撞的脆响中,没人再敢有半分迟疑,一场关乎大汉存亡的厮杀,已近在眼前。

  不过半日光景,长安城里的晨雾刚散,马蹄声便又踏破了街巷的宁静。

  梁有顺与‘大舅哥’卫尉NPC王新并辔而行,身后跟着半数北军,约莫两万士卒披甲执枪,甲叶碰撞的脆响连成一片,如潮水般涌向南军大营。

  抵达营门时,南军将士已接到传令,正有序列队。

  不多时,南军士卒数集结到校场之上,与北军士卒合在一处,黑压压的人影铺满了整片空地。

  校场上鸦雀无声,唯有风卷旌旗的猎猎声掠过耳畔,长枪斜指地面,枪尖映着日头,泛出一片冷冽的寒光,肃穆的气氛像块沉甸甸的铁,压在每个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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