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王莽的人来到秭归肯定会搜查府邸,看见‘张羽’以贵客身份住着,一抓一个准。
可要是把他伪装成“犯错被打、半死不活的仆役”,反而能混过眼目,毕竟按照正常逻辑,谁会在意一个快被打死的下人?
“舅父!再使点劲!”他急忙抬头,声音里带着点急切:“后背也得有伤,不然看着不真!”
直播间里的粉丝早笑疯了,弹幕刷得比游戏画面还快:
“哈哈哈哈舅父这演技!不去当戏子可惜了,那欣慰的小眼神绝了!”
“笑死,王莽会装,咱王知也会演,这波是以装治装!”
“老梁:打!往狠里打!越真越好!疼是小事,活命要紧!”
“老梁你这说什么也得正月剪个头,感谢感谢NPC王知的救命之恩才行!”
“......”
没一会儿,梁有顺再低头,就见自己胳膊、后背全是交错的血痕,有的地方皮都翻了起来,粗布衣服被血浸得发沉。
突然,人物栏出现异样。
【生命垂危】
红色提示框跳出来,字体还在不停闪烁,看着触目惊心。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起来,根本无法站稳,重重砸在冰凉的石板地上一动不动,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但嘴角却带着一抹笑意,低声道:“这回稳了!”
......
天刚蒙蒙亮,秭归王家府邸的晨静未散。
青瓦上凝着的露珠顺着瓦檐往下滴,院心老桂树的叶子上还沾着薄雾,连扫院的老仆都只是轻手轻脚地挥着扫帚,生怕扰了清晨的安宁。
可这份静,很快就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碾碎。
“踏、踏、踏....”
玄铁甲胄碰撞的脆响由远及近,撞开府邸的朱漆大门。
老仆刚要惊呼,就被为首的羽林军伸手按住肩膀,那只手戴着冷硬的铁手套,力道大得让他瞬间不敢动弹。
NPC王知刚穿好官服从正屋出来,撞见这阵仗,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却还是强撑着上前,拱手笑道:“几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为首的NPC校尉没跟他绕弯子,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布:“王大人,我们是奉陛下旨意,来此搜查叛贼张延之子张羽,此人乃逆党余孽,陛下有令,务必擒拿回京。今日叨扰,还请王大人多担待。”
“张羽?”NPC王知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说笑了,下官这府邸里都是自家族人跟仆役,哪有什么叛贼之后?不过既然是陛下旨意,下官自然全力配合,尽管搜吧!”
NPC校尉没理会他的“配合”,挥了挥手:“来人,分开搜!前院、正屋、偏院都别放过,尤其是仆役住的地方,仔细查!”
“是!”
羽林军士兵立刻化作鸟散。
很快,有几个士卒径直走向偏院。
梁有顺躺在杂草之上,唯一还能动的双眼,看到五个士卒出现在眼前。
一个士卒还很也贴心的俯下身用手探鼻息,末了摇头对外面招呼:“校尉大人,有情况!”
NPC校尉狂笑不止,向偏院飞奔:“哈哈哈哈,定然是叛贼张延之后,抓起来,抓起来,弟兄们几个立大功了。”
话音刚落,后院就又传来士兵的声音:“校尉!柴房里有个奴仆被打得躺在地上,好像快不行了!”
第243章 一己之力,拉动所有仇恨
听到羽林军士卒向外面喊奴仆被打得要死了。
梁有顺躺在杂草上,心里瞬间松了口气,就这句话,他心里只剩一个字:稳!
被打得奄奄一息,但他却觉得那顿鞭子挨得太值了。
要不是这满身的血痕伪装,梁有顺可以肯定,御林军一进门,他这‘张羽’的身份怕是当场就要露馅。
下一秒,一双军靴停在他眼前。
梁有顺悄悄抬眼,看见那名校尉正蹲下身,眉头皱着,手指悬在他脖颈血痕上方,语气里带着点意外:“这打得……够狠啊。”
NPC校尉目光扫过梁有顺沾满尘土的粗布短褐,又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NPC王知,沉声道:“陛下早三令五申,不得虐待奴仆,更不许随意打杀,王大人,你这举动,可是有点违了陛下的旨意。”
NPC王知立刻上前两步,腰弯得更低了,求饶开口:“校尉恕罪!下官也是一时糊涂,这少年看着可怜,便收留他在偏院打杂,哪料他竟敢偷府里的财物!昨日我气急了,才没忍住动了手,事后也悔得很呐!”
他说这话时,眼神瞟着地上的梁有顺,那点愧疚神色装得恰到好处,连语气都带着几分颤音。
NPC校尉盯着他看了两秒,又低头瞥了眼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梁有顺,最终摆了摆手,语气松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奴仆罢了。”
显然在他眼里,叛贼子嗣才是重中之重,奴仆的死活根本不值一提。
他当即冲门外喊了声:“把府里的其他奴仆都叫来!”
没一会儿,四五个穿着同样粗布衣服的奴仆战战兢兢地挤进来,头都不敢抬。
NPC校尉指着地上的梁有顺,沉声问:“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来府里的?平日里都待在哪?”
“回、回军爷,他来了快半个月了,一直关在这偏院打杂,没敢出去过……”
领头的老仆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一五一十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NPC校尉听着,脸色才缓和了些,转头对王知笑道:“陛下早有交代,叛贼张延的儿子张羽,极有可能逃回秭归躲着,所以我们才来叨扰王大人。”
NPC王知立刻接话:“实不相瞒,前几日张延之子确实来过,我当时怕牵扯上,没敢接见,至于后来去了哪,下官是真不知道了。”
躺在杂草上的梁有顺听得心里暗暗心惊。
谁说只有NPC王莽会装?
这王知舅父简直是‘影帝级’NPC,谎话张口就来,连眼神都不带躲闪,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既撇清了‘窝藏遗孤’的嫌疑,又显得自己‘遵旨避嫌’,连逻辑都圆得滴水不漏,任谁听了都得信三分。
太强了!
直播间的弹幕早被调侃刷满了,一行行文字跳得飞快,尽是兴奋的热闹。
“笑不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只要我够坦诚,嫌疑就追不上我是吧?”
“舅父把反向撇清玩明白了,什么都交代,反而显得没鬼,校尉根本挑不出错!”
“学到了学到了,以后撒谎就这套路,不说谎,只说部分真相,比编瞎话管用多了!”
“.......”
而游戏里,NPC校尉站在原地,眉头皱在一起,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看NPC王知一脸坦荡,偏院只有个快被打死的奴仆,麾下士卒又来报府里各处都搜遍了,没见着可疑的少年。
总不能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叛贼张延之子吧?
那也太不现实了。
思索了半晌,也没想出破绽,最后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声音带着几分烦躁:“行了,没搜着就走,说不定逃到了陇西李家!”
甲胄碰撞声,渐渐远去,府邸里的人这才敢大口喘气。
NPC王知扶着门框,后背早被冷汗浸湿,洒扫的仆役们也纷纷直起腰,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唯独梁有顺还躺在杂草上,连动都动不了。
NPC王知没立刻找医者,甚至没给他递一口水。
梁有顺心里隐约明白:羽林军说不定还在秭归城里晃悠,贸然请医者,容易暴露。
如此熬了三四天,直到街上再没御林军的影子,秭归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NPC王知才趁着夜色,悄悄从乡下请了个年迈的医者前来。
梁有顺躺在冰冷的杂草上,盯着角色栏里仅剩的最后一丝血条,对直播间里的粉丝们开口:“兄弟们,我觉得我还能再挺一天。”
没多久,老医者背着药箱走进偏院。
他蹲在梁有顺身边,摸了摸脉搏,又掀开衣服看了看伤口,摇头叹道:“怎么成这样了?”
“为了避开王莽的眼线搜捕,不得不出此下策,今后还望先生多费心,这孩子是张公和昭君公主的嫡子。”
NPC王知对着老医者拱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歉疚,眼前这少年,本是大汉将门之后,如今却要靠满身伤痕来掩人耳目。
老医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枯瘦的手指轻碰梁有顺胳膊上结痂的伤口,随即点头应道:“老夫晓得了,定会好好照料他,保准让他身子慢慢养回来。”
往后的日子里,老医者便在偏院住下。
每日天不亮,柴房的烟囱便冒出袅袅青烟,药罐在火上煎熬。
日子一天天过去,梁有顺看着角色栏里原本只剩一丝的血条,每天都能看见它有恢复的痕迹。
从刺眼的‘生命垂危’,到浅红的‘重伤’,再到淡粉的‘轻伤’,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跟着落下。
约莫半个多月后,梁有顺终于能重新掌控身体。
他先是慢慢撑着稻草堆坐起来,又过了几日,能扶着院角的老桂树走动,脚踩在青砖上,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
到后来,彻底活动自如,胳膊上的旧伤只留下淡淡的疤痕,不仔细看都很难看出。
从当初的生死一线到彻底痊愈,前前后后花了近半年。
身子刚利索,梁有顺就开始琢磨总不能一直顶着‘张羽’的身份藏在王知府里,隐姓埋名怕是迟早的事。
他找王知合计了一番,没几日,秭归县令府的仆役名单上,便多了个名叫‘阿顺’的少年仆役,平日里负责打理偏院的杂事,没人知道这少年,便是NPC王莽四处搜捕的叛党之后。
一日午后,NPC王知找到梁有顺,状似无意地询问:“如今你身子好了,往后可有什么打算,一直待在府里做仆役不是长久之法。”
梁有顺将手里的斧头丢下,犹豫一阵,回道:“现在……还没什么打算。”
他眼底忽然生出迷茫。
之前不是没动过老念头,去怂恿刘姓的诸侯王造反。
毕竟先前操控张延自刎后,爆发了一波汉室忠良的小规模反抗。
而他如果顶着张延和昭君公主的嫡子的名头,找几个诸侯王联手,未必不能掀起更大的波澜。
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犹豫。
NPC王莽篡位的初衷就是要改制度、均田地,让天下百姓都能有饭吃、有衣穿,打造一个没有饥寒的盛世。
“唉....”一声轻叹息,玩家无比叹息。
现在的剧情不是非黑即白,梁有顺根本拿不定主意。
但,没多久,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过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因为NPC王莽似乎被其他事情缠住,再无精力搜捕故友之后。
......
游戏里的天气系统频频启动。
眨眼间,天空云海翻涌,春去秋来,不知过了几个年头。
梁有顺也渐渐得知不少大事,那便是NPC王莽通过一系列的改革,成功将全天下所有人都给得罪了。
高高在上的地主权贵、低低在下的升斗小民、大批商人与手工业者,乃至通过诱骗威胁的方式令蛮夷改国名,导致匈奴、西南夷与西域诸国接连起兵。
最后,NPC王莽又下诏:凡无业游民,每人每年罚布帛一匹,无力缴纳者,由官府强迫劳役,土地如果抛荒不耕,则征收抛荒税,其税额为普通百姓的三倍,以示惩罚。
如此一来,又把社会影响力极大的游侠们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