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刘演等NPC用力攥紧拳头，无法反驳。
诚如NPC王莽所说，他们的确是一群草莽，根本没有资格。
“那我呢？”
突兀的声音响起。
挡在NPC王莽前方的汉军士卒向两侧靠拢，让出一条阶梯，梁有顺按着剑柄，登步而上，缓慢抬头。
第262章 朕生平只做了一件坏事
当他登上台阶，抬起头时，猖狂大笑的NPC王莽瞬间熄火，瞪起双眼，手足无措，道：“张....张兄，你还活着啊！”
他连退数步，手里的佩剑都已掉落在地上。
“你怎么还活着，不是应该死了吗。”
“不对、不对....你是张羽。”
NPC王莽陷入癫狂状态，脸上惊恐、兴奋、茫然，不时变化，最后又恍然大悟：“没能送你去地下和张兄团聚，始终是朕的遗憾。”
擦。
这个哔还惦记着哭坟时说的话呢。
梁有顺压下心中的吐槽，问道：“我能说恢复汉室，为天下苍生吗？”
NPC王莽鄙夷看向周围，道：“你可以，但是他们这些草寇不够格。”
于身份而言，NPC王莽并没有说错，绿林军和汉军根本没资格妄谈为天下苍生。
即便刘演、刘秀、刘玄这些汉室宗亲，本质上仍是平民，眼下无非是自封的身份而已，根本得不到认可。
这些人叫嚣着恢复汉室，不管怎么看都徒惹人笑。
但是张家不同，自文帝一朝起，便屡世公侯，为大汉立下赫赫功勋。
因此玩家的身份，可以说除了皇帝一脉，是大汉最为显赫的身份。
NPC刘演攥拳：“这王莽老贼太气人了。”
NPC刘秀补充道：“他好像说的不无道理，到了咱们这一代已经是平民了，我当初还在兄长的资助下入太学。”
NPC刘演问道：“听说你在长安还和朋友合资买了头驴，给人拉货物？”
NPC刘秀点头，而目光始终注意前方。
那里是张氏后人和王莽之间，他们都非常平静，像是多年的老友，没有半分敌意。
此时此刻，整个战场变得格外安静，仿佛成为一个只存在于二人的小世界，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话。
NPC王莽言语不再犀利，上下打量玩家，道：“你和你父亲张延长得非常像。”
梁有顺问道：“既然你记得这么清楚，就肯定记得当初的誓言！”
NPC王莽茫然：“誓言？”
梁有顺指了指对方脚下：“它的誓言。”
后方汉军将军面面相觑，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被揭开，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吃到大瓜，纷纷竖起耳朵。
NPC刘秀小声嘟囔：“传言当年张公与王莽老贼乃是莫逆之交。”
NPC王莽后退两步，一柄平平无奇的长剑显现，那是他刚刚没拿稳而掉落。
“这柄剑....乃是张太尉所留，你父亲转赠于我。”
他将佩剑端起，小心抚摸剑身，像是陷入回忆。
“此剑唯有传到忠义之人手中，才是得其所哉。”
“而我曾双手举剑立誓，必为大汉流尽最后一滴血！断然不会将此剑埋没，若有违背，分裂莽身!”
听到NPC王莽所说，NPC刘演等人惊掉下巴。
原来当年还有此等往事。
NPC刘秀骂道：“呸，王莽老贼，你辜负了张公，也辜负了大汉，今日我等必替天行道，以诛国贼。”
NPC王莽并不理会NPC刘秀，直接坐在阶梯上，放弃所有抵抗，直勾勾的看着玩家，仿佛在交代临终的遗言。
“朕深知今日难逃一死。”
“立风你记住，这天下始终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某一个人的天下，朕生平只做了一件坏事，便是与你父亲兵戎相向，朕永远无法忘怀。”
“那个注定要笑傲天下的男人，见到百姓喊出诛杀自己的时候，他保全了麾下士卒的生命和荣耀，自己却选择了死亡，无怨无悔。”
现场很安静。
NPC王莽说给梁有顺听，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目光泛起泪花，举起佩剑，抵在脖颈之间，道：“他在最后一刻，还给我以真诚的祝福。”
“就像这样，立风，保重。”
失败远比死亡更加可怕。
或许对NPC王莽来说，当他选择以天下为公的时候，便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梁有顺的出现，则直接使得NPC王莽放下最后生存的念头。
话语刚落，他双手稍微用力，只听见‘嗤’的一声。
‘哐啷’
佩剑落地。
NPC王莽脖颈淌血，直接栽倒在阶梯上，失去所有生命特征，到死仍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他就这样唐突的死了。
梁有顺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向直播间说道：“王莽这样的人，装了一辈子，大势已去，心气也就没了。”
NPC王莽的死令人唏嘘。
以传奇的方式谋朝篡位，又以戏剧的方式落下帷幕，恍如流星，璀璨绚烂又眨眼不见。
“抢！”
在虚拟世界里，不知是谁喊了声。
大量士卒蜂拥而上，将NPC王莽的尸体围得水泄不通。
至于是在做什么，许多楚汉时期的汉阵营玩家都非常熟悉，仅是片刻，待得人群散去，NPC王莽的尸体已然消失不见。
而整个长安城也随之爆发出阵阵可撕裂天际的欢呼声。
“大汉！”
“大汉！”
声音经久不衰。
许多士卒高举手中武器。
新莽被推翻，大汉又回来了。
梁有顺听着耳边的喧嚣，既陌生，又有些兴奋。
大汉还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大汉吗？
.......
两日后。
长安城内仍处于一片欢腾格外热闹。
长安城外一座孤零零的无名的衣冠冢前格外冷清。
梁有顺在坟冢前驻足良久。
关于NPC王莽的记忆越加清晰，从介于两个极端之间的NPC，堪称巅峰影帝、古今第一营销大咖。
但是新朝建立之后，便成了大型翻车现场....
一阵清风拂过，恍惚间，像是NPC王莽的无声告别。
梁有顺手收回心绪，道：“上次你给我埋了个小坟，这次我也给你埋一个，咱俩也算是清了。”
突然，任务栏出现红色提示点。
他对直播间招呼一声：“兄弟们，重头戏来了！”
鎏金人物卡出现。
卡牌中内置画像一张，里面的NPC王莽双手捧着玉溪，面带几分喜色。
【人物卡】
【图】
【王莽】
【由于剧情改变，请选择解锁CG查看履历】
【改变历史轨迹的他】
【未改变历史轨迹的他】
不做犹豫点击充值。
人物卡发出一道语音：“吾梦天公赐符，言汉室当终，新室当兴，若掌权柄，周礼捧作救世良方，必令朱门肉臭化为百姓碗中粮！”
随即，那张鎏金的人物卡上，出现有关的NPC王莽的种种画面。
第263章 他是好人也是坏人
有文字在鎏金的卡牌上更新出来。
【王莽，从一开始便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即便明知再创夏商周三代盛世这条路，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他也义无反顾地负重前行】
【或许如果不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抱负，他仍然和张延是不可多得的好友，成为后世史书上的佳话，但终因为政见不合，致使兵戎相向】
【这可笑的理想，王莽苦心几十年营造名声，以不流血的方式，登上了皇位，可谓开辟了外戚篡夺皇位的先例】
【可以说，民心一开始站在他这一方，毕竟汉朝的积弊，已病入膏肓，豪强侵吞土地，使百姓无立锥之地，人心思变】
【百姓和士人，都对王莽寄予厚望，希望他改变时局，给天下带来太平，因此王莽代汉，算得上顺天承运】
【在炎黄历史上的帝王之中，最狂热的理想主义者，恐怕当属王莽，他一生都在为自己的‘四无’理想而奋斗，市无二价、官无诉讼、邑无盗贼、野无饥民】
【或许后世史书会在王莽失败后，写他虚名狡诈，阴毒惑众，可这些又何尝不是为了实现自己政治理想所不得不使出的手段】
看到这的时候，梁有顺沉默了，找不到半点反驳的理由，甚至觉得王莽比人物卡更新出的信息还要更加复杂。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传奇啊。”
梁有顺稍加感慨。
而直播间里有人吐槽：“老梁你是戏精上身了吗，我们是来看人物卡的，不是来看你在那玩变脸。”
也有粉丝调侃：“你在那感慨个毛线，要不是因为你，人家王莽还能再挣扎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