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青的目光看向了穆省,稍稍点头,似乎颇为满意,只道:
“倒是能学一学天叶之中的炼体手段,我看是个好苗子,就是.刚开始,会有些累。”
此时却见穆省上前一步,神色认真,行弟子礼,恭声说道:
“请师尊传法。”
“我可不担你的师尊,只传你几卷法门罢了。”
洞青目光幽幽,看了下来。
“你既拜入我道,便当遵从规纪,如若有违,我宗自此不会有你的位置。”
“穆省明白。”
这龙子抬首,面有笑意,露出森森白齿。
“那就是说门规之上没提的事情,都能做了?”
“能与不能,需看你自己本事了,宗中不会罚,但也就代表不会管。”
洞青对这龙子的反应倒是显得颇为满意,翻手取出一枚布满龙鳞的血红果实,交予对方。
“此乃【天古龙血果】,乃是天叶道统秘传,正是用来培育龙种,精进血脉的,你若服之——”
他的话语还未完,就见那穆省囫囵吞下,咧了咧嘴。
“苦的。”
上方的洞青眼中带有几分怜悯,悠悠说道:
“此果需分九次服用,来缓解药力,不然——”
穆省脸色一变,双目通红,张口喷出一口口血气火焰,当即化作小蛟,在那林中乱窜起来。
——
辞流山。
焚风吹拂,暗煞升腾,阵阵燥热气机自西边输送而来,涌向了最中心的黑白大海,而中心的灵山更是运转大阵,以抵这些异样。
太虚之中,一男一女静立,遥遥看着那座辞流山。
“还不作出决断,那便让我来推一推他。”
武炎面上多了几分奸猾之意,和他壮硕魁梧的身形有些不合,手中黑光涌动,感应西边的大渊。
早在先前他已经传了一旨,可对方山中却始终未有回应,终于让他有些等不住了。
他修行【明夷晦】,又得了那位掩旱魔头之助,自有手段沟通地渊,引来焚风暗煞。
虽然这点攻势对于有紫府大阵的辞流山少有损耗,但胜在经久不息,是时时刻刻都在扰动对方山门。
在身毒南线彻底沦陷的情况之下,他大可进一步沟通大渊,若是那纯源还不识相,下次涌来的就是妖魔和尸傀了。
“武炎妖王这神通,倒是神妙至极”
身着一身银色玉蝶法衣的女子开口,神色略有笑意,就是璃珠见识多广,眼下也有些认不出这位武炎妖王的神通。
若非对方手持大王亲令,璃珠是断然不会相信对方的。
“我在此待了这些时日,倒是查探出几分玄虚来,这辞流山的地底之下似乎有件东西,乃是坎水之重器,我等可代王上谋划一番。”
她的眼神隐有触动,盯着那座灵山之下的变化,似能见到灰蓝色的坎水喷涌升腾,和如今的黑白清浊之坎水全然不同。
‘或许.是古坎水之宝。’
璃珠修行意神通【玉山倾】,本就有控摄心神之用,如今那纯源不肯出面,她倒是将辞流山的境况大致查明。
按照她的猜测,几乎可以肯定这座灵山的大阵只是幌子,而山下的东西却是关键。
若是此山一如往常那般有大阵掩护,紫府看护,就是璃珠也难以渗透。
可近年来此山之下的东西似难镇住,拖住大阵,那纯源真人又无踪迹,才给了璃珠探查之机。
那辞流山却是忽地震荡不止,自海中缓缓升起,无数灰蓝色的坎水翻滚涌动,四散流淌,而山下最底端则是一座青铜大鼎。
此鼎质为青铜,大如山岳,几乎将整座辞流山盛在其中,而往日竟然未有紫府发现这事物的踪迹。
一身天蓝长袍的真人此时现身太虚,正对在璃珠和武炎之前。
“两位妖王.寻上我族是有何事?”
璃珠先行一步,眉眼柔和,轻笑一声:
“西海生变,妖魔多扰,辞流仙道立在西南二海之交,我恐道友不能抵挡西海局势,特来此地,只是辞流迟迟不回应,是有什么难处?。”
她说的好听,可目光却始终盯着那青铜大鼎,似在猜测其中的事物。
“我山可不敢欠天池的人情。”
纯源语气幽幽,双瞳之中却有几分冷意,都是紫府,哪里相信这些说辞?
天池那边三番五次地来试探,不正是为一统通往西海之道,要知道他纯源可算是得罪过那穆幽度。
昔日他应邀对敌华古,可后来见到对方手段厉害,当即逃了,后来更是多有集结仙道,想着抗衡这龙种,以夺回在南海的主动权。
要知道石人道同他辞流山多有不合,他也算是借了那位龙王的力才算剿除后患,可他心中反倒有几分隐怒。
‘当初那华古怎未将这穆幽度一道拖死?如今却成了气候,为南海一害!’
眼下见这两尊代表天池的紫府妖物纠缠,初源心中更是有无穷杀机,只恨不得当下动手诛杀这二妖。
不过眼下却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辞流山正好有离去之心,倒不如卖他个脸。
纯源轻舒一气,神色沉稳。
他朝着那一道青铜大鼎的方位抬了抬手,便见一道银色雷光涌动的律文自其中缓缓升起,其上刻着【谪杀】二字!
正是他当初自青叶空天得来的社雷之物,这东西乃是用来对付灵性的,也是最为凶戾的一道律文,一旦打落,灵性粉碎,为劫雷所悉数磨灭。
此时这道律文散出的银色雷光却在缓缓退散,为鼎中汹涌不断的灰蓝坎水所逼退,双方最终达到一个均势。
一股骇人至极,杀机动天的妖气自那鼎中生出,瞬息激起了青铜大鼎上刻着的日月星辰之纹,而那道银色律文则始终散发雷霆,将灰蓝坎水拘束在辞流山周边。
鼎中似有一尊白猿之尸横沉,身躯五裂,伤处不断有灰蓝坎水冲击而出,可最终却被那一道社雷律文给镇了回去。
武炎神色稍凝,心中却有几分疑惑。
‘紫府妖尸.观这气象,血脉非凡,生前必然是紫府巅峰。’
他修成了【旱为虐】,几乎拥有同煞气一道不相上下的控尸之能,此时自然是一眼便感知到了那鼎中的古怪。
紫府巅峰的妖物一但陨落,当即便会道化天地,可眼下这一具大妖的尸躯却是死的不能再死,在即将道化的一瞬被送入鼎中镇压,就是同一阶的人物也断然无法做到。
‘这是.金丹手笔!’
武炎和璃珠齐齐意识到什么,向后退去,不敢触及。
太虚骤开,辞流山镇在那青铜大鼎之上,山与鼎皆都为一片迷蒙的虚白真炁所接纳,隐隐可见白鹤振翅,猿猴攀岩,无数彩霞如龙奔天,冲开一道道灵云。
纯源目光阴冷,拂袖奔去,随着那一道真炁之光隐而不见。
太虚弥合,一切沉寂,原本恢宏的辞流灵山彻底飞举不见,遁离此地,仅剩下道道灰蓝色坎水渐渐散去。
‘真炁,如此气象,当是穆武仙道,辞流山竟被此家接走.’
武炎目光隐动,他到底是跟随过那乌骨妖邪一段时间,见识还算广博,一瞬之间便想到了那真炁来历。
‘真炁,坎水’
4号开始补更和加更
这几天忙着要参加亲戚婚礼,帮着准备,事情很多,没空码字,等到4号闲了开始补更加更。
第680章 征起
天殛,四载已过。
银黑雷霆奔入云中,如梁如柱,纵横交错,好似一座神宫镇压在此,自此宫之中又有暗红阴火灼灼烧来,损伤寿数,阴燃法躯。
雷火洗过,神宫洞开,最终涌出的是一股股青灰色的元风,将天中所有异象都吹了个干净。
“【北天社雷之宫,灾劫所出,为雷,谪毁;为火,天衰;为风,伏偃】”
厚重阴云渐渐散去,露出下方的金赤大殿。
门户洞开,自其中缓步走出一身着银袍的男子,背上佩着一柄苍银菱纹长剑,雷霆劫罚之气凝如实质。
许玄闭关这些年,在法术修行之上可谓是进步极多,气象更为圆满,已然踏在了紫府中期的极境之上。
【三灾行世秘旨】已可随心催动,调动三灾,以神宫之态行镇压抹杀之威,配合他体内的天箓和黑律更是有种种神效。
至于【太乙月孛秘法】、【劫法宣雷剑解】他已参悟透彻,尽得玄妙,连【泰清玄妙法身】也被他修至第三道纵横,坚韧和变化更胜以往。
‘该寻一寻清炁和戊土灵物了.’
如今他手中仅有一道【栖麟玄泥】,乃是斩杀金刚所得,至于清炁若是能以玄气化出倒是方便的多,可惜难为。
泰清法身越是往后修行,对于灵物的要求也就越高,这倒也是清源道统的特点,对于灵物的质量和数量都有要求。
御风而上,行于云端,许玄灵识一转,最终看向了位于洛青东南的那座雾隐峰。
此峰已用大阵封锁,隔绝外界,但见一道神瓮高悬在峰顶之上,散发蕴土青黄之光,使得峰中黄沙飞卷,草木不生,大片大片的荒土弥散恶气。
峰峦最低的山根之上则有暗煞和阴影涌动,凝如帷幕,将大半峰峦都给围住。
“法言闭关,已有九载之多了”
闭关突破紫府至少要耗费六年,这还是最为顶级的紫府种子,一路畅通才能如此,而不管是凝合三田,还是造就内景,或是感应大罗,只要这些环节出了一个问题,都会导致出关的时间迅速拉长,就是耗费上数十年的也有。
“「蕴土」,上感霄精,中护幽鬼,下保煞尸。”
自内景之中传来一道略显戏谑的声音,天陀早已将那卷青羊道统的【幽玄神书】细细看过,对于蕴土的了解颇为深入。
“我本以为他会更快出关的,不想如今倒是出了状况,恐怕是受了西海那边的影响,不过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出关的速度慢了些。”
“眼下也动不得这大阵,只能静观其变。”
许玄眉头稍皱,他未曾想到法言出关竟受了西海之事影响,不过早先他倒是让自家弟子修过一道【大日摩光煞体】.也不知有无有这一点的影响。
“你说,明闲六阐,其中是否有此道?”
“「蕴土」?”
天陀的声音微微一顿,斟酌少时,才道:
“明闲六阐,各有其述,如元木表司青正春,胜金为圆满得果,离火作阴收阳显.此三者是最为确定的。”
“其余三道,我得的道藏残缺,并未有记。按我猜测,应当是震霄、壬化和蕴己,在其中择三。”
天陀道行虽高,却也不敢下定论,要知道明闲六阐可是金丹也要细心推敲的大道玄论,若能悉数参悟通透,那就可为少阳一道的真君了。
“我所化出的【妙严灵华】,也叫【天满玄金】,乃是少阳一道的顶级灵物,更受过金位之感,远远胜过你那道【承仪闲华】。”
那【承仪闲华】早早被天陀以催动受体法术的名头借去,许玄已有多年未曾见过了,此时也懒得去要,所谓肉包子打狗,不外如是。
“这东西不是还叫【衍明玄火】,你不能拿去炼丹?”
许玄语气略有几分不满,这老妖天天以炼制玄丹为理由,要求自己去给他寻一道少阳之火,恐怕还是自己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