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大巫?耶律坛!”
连声呼唤让耶律坛自迷惘之中醒了过来,他悠悠睁眼,却见手中的【归一血缘盘】已经四分五裂,而他眉心则有一种异样之感。
对镜一看,却见是一个金光煌煌的【姜】字。
这一个字迹极为古怪,从其上看不出任何气机、神韵和实质,落在灵识之下就是彻底的虚无,也不能用巫术神通感知。
【万邪兽魔法相】重新连通的感觉传来,一股股邪异气机在他的性命之中流窜,可却根本寻不到这一个【姜】字的位置。
耶律坛对着自己眉心轻轻一抹,那字迹便随之散去,似乎从未出现过。
“刚刚.发生何事了?”
他看向拓跋彩,厉声喝道。
“大巫先前出神,不言不语,过了一柱香时间才回神.”
拓跋彩亦是心有悸动,她刚刚可是察觉到了这位大巫的真灵不见,仅剩法躯在此,这在北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前三位祖灵已经可以视作帝君的法相延伸,若是说的重些,就是帝君的手指也可,而有人却悄无声息地将这位北辽帝君的手指斩下,而后又安了回去.
这是什么修为才能做到的事情?金丹?恐怕魔土之中的那位元君也做不到。
耶律坛心中更是惊惶,他和【万邪兽魔法相】之间的联系有了隔阂,并不再如先前那般圆融,似乎是将它耶律坛给专门隔出了一块,用那件法宝锁着。
“你乐欲魔土欺瞒我.”
耶律坛神色骤冷,身旁似有无数妖邪显化,可相比之前的气机弱了不少,他在念国之中的地位已经大跌,不再是帝君法相的延伸,而是一等待处置的囚徒。
“我遭了损伤,你道需将一枚【母子树】的果子赔给我!”
“可以,还望大巫息怒。这事,我道也不知.”
拓跋彩连连致歉,可一旁的耶律坛却只冷声道:
“你乐欲魔土这般肆无忌惮,就不怕哪天真被清算?这位也是有背景的,姜氏的大人东海外就有位。”
拓跋彩神色渐定,却是说道:
“藏金闭锁,不会轻动,而这辟劫真人既然入了两国大战我道动他,就是合乎情理之事,诸位大人也挑不出错来。”
“此事已毕,我就不送客了。”
耶律坛神色越发冷了,单单是测个血缘,就扯上这事情,可谓是倒霉至极,恐怕少不了帝君的责罚。
拓跋彩却是告退,似乎已经有了些把握在心,驾虹离去。
庙宇之内,恶风骤起,吹灭了神台之上摆着的数百幽蓝烛火。
耶律坛心中怒极,若不是那位帝君如今忙着应付离火,恐怕当下就要把他拘入【上灵天】中问罪,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姜氏某位大人物出手,敲打他,那为何不直接连着那拓跋彩一道收拾了?
这事情里里外外透着蹊跷,但唯独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必然有某位大人出手了,甚至其境界修为远远在大辽帝君之上。
虽然如今「灵萨」同「离火」对峙,分不开余力,但能将一尊同法相勾连的紫府真灵悄无声息地拘走恐怕也只有地府的金丹才有这能耐。
他心思渐沉,本欲问这乐欲魔土讨个说法,但眼下最急着做的应当是去【上灵天】主动请罪,以求宽恕。
身为大辽前三的祖灵,他的法躯性命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是那位真君的东西。
也就是说他招来疑似姜氏某位大人的警告,是实实在在为那位帝君添麻烦,若不是他在耶律一族中的辈分足够高,有些名望,恐怕在回过神来的瞬间就要遭除了。
‘竟将我记忆也斩了.到底是哪位大人,单单留个姜字,不太像是金德那位,难道是某位隐世的大人。’
就是他自己心中也有几分怀疑,唯恐遭了人算计,而那位牧灵帝君恐怕已经在斟酌他耶律坛的下场了。
应当不会直接取了他性命,毕竟一位「灵萨」道统的紫府巅峰实在难得,他耶律坛又主持了神山有千年之久,自有用处。
‘只看大人如何处置了乐欲魔土,害苦了我。’
要不是顾及这拓跋彩兄长的面子,他耶律坛当下就要破口大骂了,如今按耐不发,也是他修养好。
一念及此,耶律坛当即重化神像,性命变化,已然消失不见,去了那一处上灵天中,准备请罪。
第710章 许祠
洛青,已过一旬。
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地,汇聚成溪,空中却有一铜雀遥遥飞来,当空降下,化作一身着金衣的童子。
这童子生的极为伶俐,脸颊圆润,只是肌肤泛着金铜光彩,此时正伸长了脖子向那山门之中张望。
多有身着青云法袍的修士御风行过,稍有异色,看向了这童子,问上几句,可对方偏偏不回话,只是摇头。
过了少时,天中便见一道青黑魔光降下,使得诸修退开,自那云气之中走出了一身着黑金法袍的少女,眉眼殊丽,又有一股凌厉气机凝聚在眉心。
柳舒寒得了同门传信,知晓有这么一位古怪的童子的上门,心中稍惊,便第一时间来了此地。
稍稍感知,眼前这童子却已经是筑基巅峰的修为,气机圆满,金德昭然,赫然修行的是藏金大道,本体是某种灵金所化。
‘这是提锋山的,不对,气质不像,更像是山上的仙家,比那澹台易羽的气机高了太多,’
她神色稍凝,只道:
“敢问道友是?”
这金衣童子稍稍抬头,似乎是确定眼前这位是个能管事的,他这才开口,却是极为沉厚的青年男子之声:
“我乃【娄金】,多宝道统弟子,今日奉师门之命,求见大赤道统辟劫真人,不知能否拜见剑仙一面?”
“原来是多宝高修请进。”
柳舒寒礼数做的极为周到,并无直接说去引见,而是准备先遣人去问问真人意见,看看要不要接见此人。
毕竟多宝宫虽有些名气,可远在海外,历来同本门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如今骤然派人来此,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带他入殿。”
忽有一道声音自柳舒寒心中响起,正是祖师之音,让她神色一定,便看向了眼前的这金衣童子。
“还请随我入殿。”
二人御风,不过少时就到了天殛山巅的悬雷峰上,眼见雷云翻滚,银电流散,那一座赤金大殿矗立在此,内里隐隐传来雷声。
娄金神色稍凝,先是谢过身旁女子接引,而后便踏入门户,入了大殿。
便见主座之上乃是一身着银雷法袍的男子,神容威严,恍如神明,此时看了下来,一股隐隐的压力自四面八方涌来。
许玄却未想到才过去几天,便又有事情寻上门来,要甚至是多宝道统!
如今天下金德,仅有庚藏有主,而多宝宫就是那位藏金真君的道统,极为神秘,可论起底蕴来绝对是天下前几。
甚至从那耶律坛的记忆中来看,这一道的大人极有可能就是姜氏出身,同他许氏还有几分亲缘在。
“在下娄金,宝秋真人座下弟子,参见大赤辟劫真人。”
娄金语气稍沉,行礼问候,他那张如同金铜铸就的面上隐隐显出压力来,毕竟是修行藏金的精怪,面对社雷有种天然的恐惧。
他话语落下,便取了一道信令送上前去,有浓重的藏金神通之气环绕在上,正是那宝秋的,以及多宝道统独有的印记在上,做不得假。
“原来是宝秋前辈的弟子,不知有何事?”
许玄神色稍动,他对于这位老真人倒是印象深刻,毕竟人身和龙身先后同其在洞天之中交手,对方的手段倒是极为厉害。
“我道洞天之中嫡系,乃是姜氏,不知辟劫真人可否知晓?”
娄金语气稍肃,极为认真。
这事情许玄怎能不知,他可是前不久才把那耶律坛给拘了过去,得知了不少秘辛,其中自然就有姜许渊源。
只是怎么突然就找上门来了?
他心神一定,看向下方,只道:
“倒是听闻过姜氏之名,却不知落在贵道。”
“许本演自姜,辟劫真人同我多宝道统亦有亲缘在,宝秋师尊乃是姜氏族主,自关心亲族之衍。”
娄金语气顿了顿,只道:
“恰逢六载之后,便是姜氏大祭,宗祠正在我道洞天之中,其中也有许氏的直系先祖,为大周之时的【许平公】姜宁,也叫许宁。”
“师尊的意思是听闻许剑仙得了一子,可让其入洞天之中,迎回祖宗牌位,还有些先人寄存的东西,也算是全了两姓之缘。”
许玄闻言,心中稍动,他却未想到这多宝道统远在海外,消息也能这般灵通,甚至知晓自己有了一子的事情。
只是许玄估计自己也非许氏嫡系,恐怕是偏的不能再偏的旁系了。
要知道许氏虽然是自姜氏之中分出的,但至少也是金丹仙族的血脉了,嫡系即便到了今日应当也多有灵根才对。
而白岗许氏之中身怀灵根的.远远不如刘张齐江这几家,哪里能同姜氏扯上多近的关系?
‘恐怕是当今天下,仅有我一个姓许的紫府了,神通在哪一支,哪一支就是嫡系.’
他心中若有所得,可对方却不是让他前去,而是让自己亲子入内,倒是有些意思。
“不知,为何要让我亲子入贵道,而不是让我前去?”
许玄问及对方,却见娄金面上有些为难之色,听其说道:
“师尊本是想请剑仙驾临的,但剑仙已经拒过一次,又社雷大进,在离辽大战之中沾染的因果太重若是剑仙入我道洞天,除非愿意在其中避世修道,以求转世,不然.我道也不好接这社雷之威。”
“原来如此.”
许玄心中了然,多宝道统历来都以广开门路,避世清修出名,可他自己却是已经彻底搅入了天下争斗,和此道有冲突。
不过让明儿前去迎回祖宗牌位,倒是件好事。
如此一来,他白岗许氏就是名正言顺的姜氏支脉,或许对于他来说并无多少助力,但对于许明却是意义非凡。
“还不答应!”
天陀却是有些急了,他从头到尾只听得了对方的一句话,那就是【迎回祖宗之物】,说不准就有些好东西留着。
至于牌位,烂木头一堆。
许玄却未曾理会这老妖,而是细细一算,若是待到六载之后,明儿必然已经练气,也可授篆,届时若是入洞天,就落在了那位藏金真君的目光之下。
是不是好事?
不过细细一想,这事情本来也瞒不住,一旦和天黐那边的婚事落下,他这个孩子必定会成为大离最受关注的几个人之一。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让这位姜氏的真君看一看,若按多宝道统怜惜道才的风格,说不定另有什么好处。
“谢过宝秋前辈好意了,只是.六载之后,该如何前去?”
“届时自有金灵降下,接引贵子。”
娄金神色稍敛,眼见对方答应,便放心不少,只道:
“我今还有要事在身,需往江淮,恐不能多留,要不然还能见一见剑仙贵子。”
他生的若一童子,可说起话来却像是位有成的道人。
“既然如此,那便不多留了。”
许玄心中却隐有所动,江淮这不是上霄的山门所在?
“恐怕是来寻我的”
天陀语气幽幽,倒是想起了先前同那位宝秋真人的约定,他这些年一来忙于修行,二来要看着西海,倒是给一直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