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青元真人,我似乎见过?”
许玄微有笑意,而一旁的青元真人则是起身,极为恭敬。
“当初洞天之中曾见过一面,龙王尊贵,恐怕不记得在下了。”
这位青元真人语气沉定,眼神之中有恰到好处的惊异,似乎未曾想到会有这一位龙王来此,更有几分疑惑。
“好了,既然见过,事情就更好办了。”
上方的洞青朗声一笑,只道:
“真君斗法,乙木暂隐,这是入秋海的好时机,但也是杀局,【多宝】道统的影响力有限,最多在秋海之中护这位青元真人周全。”
“届时,长宿魔宫的棘越大真人必将出手,极为难缠,不过有这位魏宫主在,一切都好说。”
他看向了一旁坐在宝椅之上,身如月影的女子。
许玄顺着看去,心中一惊,直至刚刚他才发觉有这么一尊人物在偏殿之中,而对方的身份也极为明显了。
那位白月宫主,魏氏血脉,疑似自中古一直活到现在的人物。
“想不到竟请了魏前辈出手”
许玄语气沉凝,他在那一道月影之上感到了一股神通圆满的气机,太阴诸象在这女子身旁显化,有盈亏圆缺,金桂白华,月娥入宫,千里共依种种异象。
‘怎么和先前感知到的气机有些差别,不对这不是她的本尊!’
“原来是天池的龙王,倒是许久不见。”
这女子语气幽幽,并不显多近,也不显太冷,带着一股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气机,又隐隐透着一股真正高修才有的底蕴。
甚至压了那洞青龙王一头!
“既有前辈出手,此次行事想来无恙,不知前辈准备如何应付那棘越?”
“简单,我扼住那藤洲的道口,堵住长宿门户即可,那棘越的情况我亦知晓,若要下来,动静不小,走不脱我的神通。”
她语气平淡,极为随意,但说的事情实在太过耸人听闻。
长宿是什么道统?自大周时代一直传下来的乙木魔道,金丹传承,洞天完好,甚至如今又有了那位盘秘真君作靠山,论起底蕴来恐怕远超一般金丹道统。
这位魏宫主的意思是她要堵住此道门户,让这群魔修连海都出不得?
“希海手下有两尊大妖,为煞炁后期的【孤殃】,乙木中期的【残碧】。溟度的部下,如今可调动几位?”
座上的洞青语气稍沉,看向许玄。
“如今.大多都在巡海,倒是可以调动侯泥一位。”
“足够了,可让侯泥妖王应付一阵那残碧,伏土能杀乙木,极为合适。”
上方的洞青微微一笑,只道:
“槃海之中,倒是有位来自岸上的真人,修在甲木,已是后期,多次拜我东苍,如今倒是用他之时,可应那孤殃。”
许玄心中一动,已经猜到了洞青所言是谁,肯定是那位来自楸清门的桓表真人。
‘拜入东苍,这桓表.难道不管自家山门了?按照东苍的行事来看,不会轻易干涉陆上。’
他忽有所悟,或许这位桓表真人就是不愿干涉陆上之事了,要知道这可是一位甲木后期的紫府,却未曾前往昆巍,而是派了一名初成神通的后辈。
‘恐怕是青华的事情吓到此人了离帝擅长烧柴火。’
眼下这安排已定,洞青稍稍点头,只道:
“还请诸位暂歇,三日之后行事。青元,你随我来,另有事情托付于你。”
天陀眼神一动,猜到是要给些保命的手段了,当即应了,随着这位洞青龙王一道行出。
二人告退,此时偏殿之中仅剩许玄和那位白月宫主。
许玄转身,恭声问道:
“前辈入了东苍,如今可是此宗真人?”
“只是为一供奉,暂借此地修道罢了。”
那女子起身,月影朦胧,面容模糊,让人看不真切,她只淡然说道:
“我道号极多,暂想不出用哪个了,你今后称我素华道友即可,溟泽也算是我太阴近属,不必多礼。只是.今日龙庭,恐怕已经不修【月湖映】,都去参【玄英严】了。”
“【月湖映】?未曾听过”
许玄心中一动,却未曾听过这神通,甚至在广泽的口中,以及那【壬中日月道卷】内都未见过。
那素华真人却是稍稍摇头,轻笑一声,整个身躯都化作霜华散去,仅听得一道幽幽的女子之声,回荡殿内。
“看来,溟泽对于长穆龙王,有所保留。”
请假一天
身体不适,头晕,请假一天。
第719章 行海
藤洲。
碧海无垠,青空高远,唯见一孤洲立在海上,并不广袤,堪堪有离国数郡之大,多生红花绿藤,最中心的位置可见连片玄色楼阁。
一轮斜斜的冷月悬在此洲以东,太阴光辉莹莹照下,显出种种奇景,似有月娥奔走,抚平波林,又见碧海陡裂,再难重圆。
那片玄色楼阁中并无一人,不见生机,唯独有无数道血色藤萝自太虚中垂落,缓缓编织,凝聚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形。
这人形沿着一条黄土长道前行,向着洲东而去,一步快过一步,转眼就到了大洲边缘,可却陡然站定,立身一处白灰海崖边缘,不再前行。
血碧色的乙木光辉交叠涌动,如花草绽放,凝聚在此人身旁,照的这人形缓缓凝实,露出一位黑衣少年的模样。
这少年肤色苍白,面带笑意,如同枯木般的双手轻轻向前伸去,动作越来越慢,近乎停滞,指尖渐渐覆盖起了一层月光。
“【委朏】道友,别来无恙。”
“棘越真人好记性,还记得我这一世。”
自云端那轮弯月之上显出一女子,坐在月牙间,长裙如雪,面目模糊,双腿之上平置了一柄银华变化的事物,似是一破镜,自中裂开,透着冷光。
“自然记得,当年在奉都,你可是闹出好大动静。”
这黑衣少年抬首,语气淡然,只幽幽道:
“你要插手木德事?”
“只是还一还人情罢了。”
月上的女子语气依然漫不经心,即便她面对的也是一位自古长存的老修,甚至是乙木魔道的大成者,但.对她来说,亦不算什么。
只要她愿意,棘越便出不了这洲。
那黑衣少年摇头一笑,竟是席地而坐,斜撑着脑袋,就和这位白月宫主在此耗了起来,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白閒玄君,既然得了【閒】字,成道必然和少阳仙门有关,也难怪这魏素华要来拦我.’
棘越目光渐沉,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更无什么同这位魏宫主一较高下的心思。
他不是对手。
至于动用金丹一级的手段,更不可能,对方的身上岂会没有对应之法?甚至如今诸位真君还保持着默契,未曾直接动手,一旦打破这平衡,就是那位天郁出手,东海应战,而他长宿则最先受到波及。
不过乙木自有妙处,真君虽离,可早已布置好了。
‘【复重圆】、【入修夜】、【结璘章】、【邀清影】和【纡月逡】。’
他静静看着对方这一世的神通具现,而将他困在这洲上不能离开的正是那一道【纡月逡】。
太阳的【十日躔】号称无可阻拦,御道直行,如日行于天轨,而【纡月逡】却是方寸无垠,长路纡谲,如月见而难及。
而太阳、太阴的神妙乃是第一等,近乎无解,即便他棘越修了再多的法术魔功,都难以应对这堪堪一道神通。
“此事非我长宿一家之愿,道友即便拦我也无用,难道能去将东海堵住?”
棘越摇头,似是对那月上女子的行为不太认可,却只听得一道幽冷的女子声音自上传下。
木德之位上的大人可谓是最为圆满的,但除去如今的甲木之主,恐怕没有愿意让元木归位的。
甚至若是换了一位真君证道,不是那位龙君得了正果,甲木一道才是最该对元木严防死守的。
“我只承诺拦住你即可,其余之事,不在我考量之中。”
月上的声音依旧淡然,似乎浑不在意这藤洲之外的状况,只关心是否拦住了这棘越。
“那便看看,这青元真人,能否走到秋海。”
棘越合眼,不再多言,唯独身旁的乙木神通在隐隐变化,层层暮色笼罩在了其身上,让他的身影渐渐模糊。
——
藏秋海道。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水,金铜峰峦偶尔突破海面,直凸出来,瀚水和藏金之气在此间激荡涌动,化作一条条小蛟、金人,映照在天光下,转瞬即散。
这海道长约有十多万里,乃是自槃海入外海诸域的唯一安全路径,昔年其东侧本来是一片虚空,如今有了槃海落地,倒是成了一条极为繁忙的海道。
若在往日,东海外出的唯一海口就是希海的【天命峡】,而要自此地过去.没有足够的灵物进献,便是找死。
擅入东海者,死,擅出东海者,也是死,这便是龙属的规矩。
今日这海道之上却罕见地安静下来,波光粼粼,金气飘忽,太虚之中则有一道巽风滚滚吹拂,向远处奔去。
天陀的身影显化,目光沉静,并无几分慌乱,这一条海道之上早已布置好了,诸多紫府埋伏在此,有要保他的,也有要杀他的。
他继续御风前行,暗中却早已将灵器积蓄好,时刻等着。
轰隆!
似有什么重物疾行的声音响起,远处的黑暗陡然破碎,露出了藏匿已久的巨大妖物形体。
滚滚煞气扑面涌来,妖星高悬,散发恶光,随即显出的是一张巨大无比的兽口,齿如石林,口似血海,深不见底。
‘孤殃.’
天陀自然认出是哪位妖物来了,对这手段也熟悉的很,一旦落入其口中,就难想走脱了。
一柄竹剑显出,剑身青金,柄握尊红,隐隐可见铭文刻着【乾元玄妙,请就少阳】几个古字。
【青竹】
这一柄古代灵剑在他手中骤然散出不可思议的威势,不论是元木,还是胜金,都在他的统御之下得到了完美相融。
胜金乃是天满之金,元木又是司青之木,此时相会,便见天中满是流散变化的青金光彩,每一道都带着腾腾阳气,消除煞光。
天陀不欲同这孤殃多作纠缠,越是在此处拖,越有可能引来杀机,当下便驾起巽风,化作一线青光遁走。
后方那孤殃还欲再追,可忽有浓重至极的甲木神通自空降下,木气如龙,钻动爆发,瞬间就将这兽口击穿。
【凌云木】!
金毛巨犼咆哮奔出,踏着煞云,一对大如车轮的兽目盯向前方,鬃毛炸开,根根树立,只听其喝道:
“桓表,你楸清道统也敢插手此事!”
前方甲木之光隐动,一身着金翠法袍的男子显出,披散墨发,容貌甚丽,手中持一宝珠,五色凝练,祥眚变化,似乎糅合了忌藏蕴真化等等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