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数息功夫后,天象忽地抖颤起来,诸多画面逐渐模糊不清,反观蓬莱仙宫中响起一声霹雳轰鸣,继而金光闪耀,入口禁制缓缓洞开。
颜姓青年心中一动,当即朝混在人群中的些许修士点了点头。
后者顿时了然,提气纵身,高高跃起祭出仙宫令牌,与此同时还不忘激动大喊:“造化莲池,竟是造化莲池!”
“传说中的造化莲池,可是足以供养出真仙的仙缘!”
“魔劫逢世,却也令这等传说中的仙缘现世,造化,造化啊!”
……
几乎是同一时间,数人齐声大喝,似是刚刚认出了适才的那汪浅潭是何物。
仙宫令牌充盈玉色,几个呼吸间洒下一抹光晕,罩住出声高喝的几人后,便倏尔化作一道流光,一头钻向了仙宫入口。
“这……这就进去了?”
在场之人还沉浸在“造化莲池”一说之中,再转眼过后,就见适才的几人已经没了踪影,显然入了仙宫。
“怪不得五世子他们反应如此强烈,竟是传说中的仙缘……”
众人震惊之余,还不忘抬眸看向玄台海域等人。
殊不知玄台海域等修,此时也是纠结不已的看向颜姓青年一行。
身为东海人族道统中的佼佼者,他们又岂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早在来此之前,他们就得到中洲魔天盟派人谋划蓬莱仙宫的消息了。
魔修也是修士,自然也渴求机缘造化,甚至比寻常人更为渴求,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步入魔道。
所以他们对此不觉意外,只是暗暗有所警惕,准备等到合适时机适当驱逐,不让魔修占去太多仙宫令牌。
可是眼下……
造化莲池在前,他们是要与魔修耗下去,还是尽快入得仙宫,以防有人捷足先登得了造化呢?
“刘道兄,不如你与盈月的几位同道暂且坐镇,我等就先进去搜寻,造化莲池是我东海机缘,总不能被旁人给得了去吧?”
“呵呵……李道友此言有理,不过若论实力,还是尔等几人留下为好,换我们进去,一旦寻到造化莲池,自然不会少了玄台的诸位道友。”
话不投机半句多,七大海域平时就互有竞争,因为魔修暂且合到一处,可在牵扯到如此造化后,又有谁愿意吃亏呢。
他们在这纠结,敖云却没有这个顾虑,回头与随从点头过后,一并拿出三枚造化令牌,祭起之后,不出五个呼吸便有玉色洒下,罩起三人一同飞进了仙宫之中。
而且不只龙宫一方,四下里纷纷亮起玉色,一个又一个身影不断消失。
只片刻间,便已经进去了五十多人。
见此情形,他们愈发按捺不住,颜姓青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底冷笑之下,与一旁的荀老翁传音道:“再逼他们一把。”
荀老翁了然一笑,高呼出声:“没想到竟赶上了如此仙缘,真是天命于此,诸位道友,既然尔等如此礼让,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他仰天苍笑,手中令牌玉色骤显,在玄台等人的注目之下,一头扎进了仙宫入口。
而颜姓青年等人也起势疾行,片刻后飞入前方,随着入口灵机一阵翻涌,不见了身影……
“看来他们无意再抢夺令牌,而是将目标转向了造化莲池。”
“不行,造化莲池是我东海仙缘,万不能落入魔修之手!”
见此情形,才总算令玄台等人放下心来,再不迟疑,纷纷祭起令牌,化作道道流光飞去。
不过其实就算颜姓青年等人不动势,他们也不准备再空耗下去了。
毕竟,与自家仙缘相比,旁人算得了什么。
反正龙宫在上,东海的人族道统一直如此,散乱如沙,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师叔,你也快些动身吧。”柳听南催促道。
冲谷道人点了点头,深呼一口气后,手中令牌顿时亮起玉色。
在等待的数个呼吸间,他四顾望去,发现此时与他有着同样举动的不下五十人。
其中不乏一些金丹真人,紧紧握住令牌的同时,一双眼睛乱转,紧张不已的盯着四周动静。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用此形容眼下之景,再妥当不过……
“只是,尔等就算再小心,又如何守得住仙宫令牌呢?”冲谷道人心中缓缓一语。
就算没了魔修阻拦,可也不要忽略掉同道中人。
大造化在前,谁都不能相信……
“唰!”
骤然之际,一道惊人剑芒闪耀极天。
几乎与此同时,一声凄厉惨叫响彻云霄,众修循声看去,却见一个绿袍修士面露痛苦,右臂自肩膀处被人齐整砍下,鲜血狂涌,甚是骇人。
“师……师弟,你干什么!”
绿袍修士忍耐住剧痛,一脸惊恐悲愤的看向身旁之人。
那人手执利剑,眼冒寒光,伸手摄来断臂,从手心里拿出仙宫令牌。
“我干什么?”
他不屑冷笑一声,喃喃道:“师兄,明明你不如我,为何师傅偏偏将此仙缘传给你?”
绿袍修士似是第一次认识自家师弟,颤颤巍巍道:“师傅,师傅自有决断,就算师弟你心中不服,也可直言相告与我,为何……为何突下杀手!”
说到这,他心中怒意翻涌,如果不是他刚才反应的快,那此时被砍断的,就不是一支手臂,而是自己的头颅了……
“哼!师傅不公,难道师兄就没错吗,若不是你谄媚奉承,自甘下贱,我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执剑真人似是苦他已久,数句话下来,再按捺不住心中杀意,鼓起全身法力,顷刻杀将过去。
绿袍修士本就敌不过自家师弟,如今又断去一臂,如何相抗?
好在他反应颇快,急声高呼道:“诸位同道,速速救命,谁能替我擒下师弟,那枚仙宫令牌便归他所有!”
此言一出,一些没有令牌的金丹真人纷纷变色,心中生喜之际,不忘出声喝道:“好!贫道早就看不过此等小人之举,得道友之托,定助尔清理师门!”
一瞬间,数道身影纷纷纵起,一齐逼向执剑真人。
眼见合围之势,他不屑一笑:“就凭尔等,也想阻我天河一十六剑!”
他执剑一旋一挥,便有冲霄剑气如银河巨川轰然砸下,缕缕剑芒从中鱼游而出,凝作一十六道虚幻剑光,直直斩向前方来人。
“天河一十六剑?”出手之人惊呼一声:“你是天河岛的人?”
他们急忙抽身暴退,自知敌不过眼前之修,再不敢多管闲事。
执剑之人见状放声一笑:“师兄,且看今日又有谁能救你!”
他一声大喝,再起锋锐剑光!
绿袍修士目眦欲裂,自觉死期到来之际,耳边却又一次传来高呼。
“在我岩川海域,也敢口出狂言?”
一道灰蒙蒙的光华闪过,锋锐剑光顷刻黯淡无光,执剑之人心口一痛,竟险些握不住剑。
“是谁?!”
他心中狂怒出声,抬眸望去,却又不禁哑火。
刘天曚正义凛然,元婴气机一震,便见执剑人“扑通”一声跪在云端,无论如何发力,皆动弹不得。
“背弃师门,人人得而诛之!”
他冷哼一声,封锁住其的法力后,将其扔到了绿袍修士的脚下。
“多谢……多谢前辈援手!”
绿袍修士死里逃生,呼哧喘着粗气也不忘大礼拜谢。
刘天曚轻轻嗯了一声,道:“天河岛尹道友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理当出手相助,无需言谢。”
话是如此说,可绿袍修士本就是会看脸色的人,哪里不知道刘天曚的真实意图?
他顿了一顿,重新拿回仙宫令牌后,双手奉上:“蒙前辈相救,晚辈才得以保命,无以为报,还望前辈能收下此物……”
刘天曚心中一喜,面上却故作推辞了一番,在绿袍修士的一再请求下,方收下了仙宫令牌。
“何笙,带这位小友下去养伤,务必好生招待。”
“是。”
何家家主同样心生喜悦,刘老祖得了仙宫令牌,那对整个岩川海域都有益处,在此前提下,别说招待此人了,就是供养与他又如何……
一场闹剧平息,可场间依旧喧闹无比。
却是在绿袍修士被袭之际,其余有着令牌的金丹真人也被打断仪式,陷入了群修围攻之中。
出手之人有所谓的“隐士高人”,也有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道中人……
冲谷道人紧紧皱着眉头,心中隐隐有不妙感觉。
倒不是因为场间乱象,而是距离他祭出令牌……已过去了不知几十个呼吸,可却仍没有玉色洒下,更别提带着他进入仙宫了。
“怎么回事?”
他将手中令牌翻来覆去,只瞧见一抹玉色盈盈放光,而光晕却飘飘荡荡升入天际,旋即没了踪迹。
就像是一个装不满的水桶,迟迟不见起伏……
柳听南也觉出不对来,自刚才起,场间无论是被打断仪式还是没被打断仪式的人,都不见进入仙宫之举。
“师叔,莫非出了差错?”
冲谷道人皱眉不语,再起一道法力涌入令牌之中。
“奇怪……”
他喃喃一语,正欲换柳听南试一试之际,耳边却忽然响起一声讥笑。
“呵呵……道友就如此迫切吗?”
冲谷立时一震,当下就知不妙。
“柳师侄!”
柳听南感知也是敏锐,反应极快的祭出一道月色宝镜朝四周照去,顿时发现了灵机翻涌之处,有人影显现。
“果然有人捣乱!”
她娇喝一声,背后升起一轮皎皎明月,濛濛月光笔直洒下,所有横在两点之间的灵机、人影皆被定住。
“咦?”
那人似是有些意外,但却不以为意,稍稍起势一挣,整个身形便冲天而起,脱开锁拿月光。
只不过他这一动,却也立时暴露了自己所在。
冲谷道人双目如冷电一扫,待看清那人样貌之后,不由失声惊呼:“怎么是你?!”
一袭粗布麻衫,头顶纶巾,年约六旬,不是刚刚入得仙宫的荀老翁又是何人?
可问题是,他不是已经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