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咧着大嘴颇为得意的憨笑了一声,紧跟着又补了一刀:“看上去就没读过多少书,还是选了另一条路不是?”
路子幽身体一僵,却也不敢回嘴,就憋着一口气走上了黑色的石板路。
“你也别愣着了,还剩条文道,进去试试吧。”
在马面的催促下,顾白水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顺着白色的石板路走向了大堂里。
这个庭院的大堂里有两张低矮的小桌,一张白色,一张黑色。
每一张桌子前面都摆放着一个相应颜色的蒲团,桌面上还平铺着一面暗黄色的宣纸。
两个年轻人像是待考的考生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了自己的蒲团上。
顾白水身边坐着一个懒懒散散的马面,路子幽身旁蹲着一个憨厚认真的牛头。
两个人就在将信将疑中,翻开了自己面前的试卷。
顾白水的试卷上方印着一个方正的“文”字,卷面上也只仅仅有一道考题。
——【唐历355年秋,阿絮已入未央宫修行两年有余。
长安城内寄来家书,说是阿絮跟着未央宫里的一位老先生离开了听风阁。
骑鹤南下,去往江南水乡赴宴。
江南世家望族众多,文道气运经久不衰,是唐国文人墨客们最崇敬的地方。
这一次的宴会聚集了几乎所有杰出的世家子弟,以文载道,笔墨交锋。
简单的说,这是那些归隐在云梦泽中的世家弟子们,共同交流比试的盛大宴会。世家深处的那些老秀才也会出面评判,共同助长文道兴盛。
宴会也从不拒外人,只要是真正才华横溢的文人才女都有机会在这场盛宴上一夜成名。只不过大多时候,最终在宴会上夺魁的都是那些世家里的才子天骄,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例外。】【这一次,远方的长安城来了一位白衣少女,走到了宴会最后的殿试里。
世家少年们如临大敌,聚精会神的凝视着那个曾在棋道对弈上,十局全胜的白衣少女。
阿絮被盯的有些不舒服,就回头凶巴巴的瞪了他们一眼。
有些世家少年就愣了愣,觉得是不太礼貌,就干干的转过了头。也有的少年郎干脆直接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再看那个少女。
阿絮啊,长得真的很好看。】【那日的殿试上,老秀才们出了一个很古怪的考题:星空之外和孤独。】【世家少年们或苦思冥想,或沉默无言,在灯烛燃尽的最后,这些才子们依旧是写出了很多篇堪称精妙绝伦的诗词。
不过当那些年轻人和老秀才们看到了那个白衣少女交上来的宣纸后,还是愣住了许久。
那首词的名字,《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一个老秀才亲自起身,当着众人的面颂完了这首词。
大殿内寂寥无声,有人面色复杂怅然,有人悠悠的长叹了口气。
更多的,还是心中难以言喻的震动和叹服。
世家少年们看着那个少女登高而望,清风吹拂过她的发梢,白色的裙摆轻轻扬起,和秋风一样清凉干净。
这幅景象,深深的印刻在了许多人的心底。】【阿絮写出来的那首词被世家老秀才们束在了高阁楼上,很少拿出来给外人瞻仰。
虽然有很多复印本流传在外,但还是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好奇那日殿试里留下来的真迹。】【我写信去长安城问过了阿絮,阿絮说这其实是她的要求,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那首词本来就不是她写的,是一位名叫苏轼的先生所作,她只不过是抄录下来而已。
她殿试的那天就和那些老秀才说的很清楚了,只不过没一个人信她。】【我问她日后还会不会写诗词,阿絮很确定的回了我一句不会再写了,也写不出来了。】我不明白,就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阿絮说首先用先贤的笔触欺世盗名本就不太好,而且她就会背这一首。】【她说自己是个……理科生?】【哦,对了,阿絮还和我讲了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殿试真迹的第二个原因。很朴实,也很理直气壮。】【名满京都,才压江南的那个白衣少女,她的毛笔字……是挺丑的。】……顾白水看完了手里的试卷,视线停留在了最后一页上。
那是一句只写了一半的词:【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便是试卷留个顾白水的考题,让他来补足最后一句。
也几乎是同一时刻,隔壁的黑色桌子上传来了一道恼羞成怒也暴躁至极的声音。
“什么叫他妈的是理科生考题?微积分线性方程?无穷奇数求解?我都他妈穿越了,还是要做这玩意儿是吧!”
“啊?!!艹!”
有个自命不凡的年轻人在一间老宅院里破防的很彻底,甚至可以说是歇斯底里。
旁边体型壮硕的牛头有些看不过去,默默的把想要掀桌子的年轻人按了回去。
小姐说了,答不完题目谁也不让走。
马面的脸拉得很长,目光游离在自己身旁的考生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顾白水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探出右手,轻轻的握住了笔端。
在整洁的宣纸上,补完了这首词的最后一句话。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笔墨作罢,马面眯着眼睛看向了青衣少年:“你听过这首词?”
“是啊,”顾白水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是个诗人。”
喜欢大帝禁区:师傅死后,我疯了请大家收藏:大帝禁区:师傅死后,我疯了
第37章 白无常第二题
“这首词名叫水调歌头,是北宋诗人苏轼所作,也是师兄我最喜欢的诗人之一。”
“哦。”
“师弟你可能不清楚,师兄我上辈子是个大文豪,也曾出过书和诗集,对诗词方面的研究颇有造诣。”
“嗯。”
“如果师弟你感兴趣的话,师兄我可以送你几首能够流芳百世的诗词,下山出去装逼很好用的。”
“这样嘛?”
“只有一个条件。”
“师兄你直说吧。”
“小师妹刚从姬家回山,手里有一株上好的千年玉龙雪芝,你一会儿帮师兄骗过来,咱俩三七分怎么说?”
“二师兄,你来晚了。”
“什么意思?”
“那棵千年玉龙雪芝,已经被大师兄要走了。”
“艹”
“大师兄还答应和我四六分,我没同意,他就揍了我一顿。”
“小师弟……你挺惨的啊。”
“二师兄你也不用安慰我,那雪芝其实是师傅想用来泡酒的,我到后山告了一状,现在大师兄应该在挨师傅的揍。”
“师弟,你这就有些阴损了。”
“和两位师兄学习。”
“师弟,师兄刚刚上山的时候,好像看到大师兄满山找人呢,你说他会不会是想……再揍你一顿?”
“师兄,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就开始疼了。”
……大帝禁区里有一个放荡不羁的二师兄,顾白水这些年也耳濡目染记下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词句。
其中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水调歌头》。
不过顾白水最喜欢的不是这首词里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而是前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庭院里吹过阵阵阴风,顾白水平静的交上了自己的试卷。
另一张桌子上,某个雄心壮志的少年又薅掉了一大把头发,但还是没算出来试卷上的理科题目。
老牛头有些不耐烦咀嚼着自己的舌头,一次又一次的翻着白眼。
而这时候,另一侧的马面却抖了抖手里的试卷,然后抬了抬眉头。
“你答对了,跟我去下一个庭院。”
庭院里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路子幽身体微僵,猛然抬起了头,目光死死的凝固在了起身的青衣少年身上。
一个恐怖而骇人的想法,渐渐从他的心底滋生了出来。
无论是文科还是理科,这试卷上的题目都来自另一个世界,除了穿越者之外不应该有其他人能答出来。
但顾白水答出来了,这是不是说他也是一个扮猪吃虎的……穿越者?
路子幽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冰寒和阴冷,目光牢牢的黏在顾白水的身上,但却在下一刻,被一个牛蹄子毫不客气的摁了回去。
“你看什么看?人家答完题了都,还想作弊啊?”
牛头怒其不争的拍了拍路子幽的右脸:“没文化也得有志气,指着别人给你答案?脸都不要了。”
听到牛头劝学的声音,已经走到了大堂门口的顾白水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转过身平静的耸了耸肩。
“要不,我在后面等等你?”
路子幽的脸色一片涨红,但沉默片刻后还是强制平静了下来。
他深深的吐了几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试卷上,不在关注外界的干扰。
……庭院里的大雨依旧洋洋洒洒,顾白水走在长廊的屋檐下,跟着马面穿过了一个拱门,来到了另一间庭院里。
“自己进去,老白在里面等你。”
马面停在了拱门口,对着顾白水扬了扬长长的下巴。
顾白水默然的点了点头,对于马面嘴里的“老白”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想和预料。
果不其然,当他踏入庭院几步之后,就在屋子门口看到了一个身材欣长的人影。
浑身白衣官服,头顶着高高的帽子,右手握着一根森白色的哭丧棒。
顾白水看着他的时候,他也转过了身,露出了一张平淡冷漠的白面。
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高瘦的白面人指了指屋子里面,言语很是简洁明了。
“进去。”
白无常好像对顾白水没有任何情绪,就只是把他带进了这间屋子,然后便从外面关上了门。
同一个屋子,只有一方木桌和一面宣纸在等着顾白水。
书页轻翻,秀气干净的字迹跃然纸上。
这是顾白水遇到的第二个问题。
【我是先认识李十一,后来才认识阿絮的。】【春末夏至的时候,我第一次跟在李十一的身后,去了他家的湖心亭避暑。
那日春风和煦,漫天的柳絮飞扬而起,在翠绿色的湖面上像是一只只白色的飞鸟一样起起落落。
湖中心只有一座凉亭,凉亭里也只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在默不作声的读着一本古书。】【李十一说亭子里的丫头是他的妹妹,一个在外人面前不怎么会说话的小哑巴,但在他的面前总是唠叨个不停,像是把憋在外人的话都倒在了自己身上一样。他最近也是有些烦了,于是把我叫来了后山,想让阿絮的嘴巴歇一歇也让他清净一会儿。】【李十一说的没错,阿絮和我相处的第一天没有说一句话。她就闷不吭声的啃着自己的书,不管李十一怎么逗她,她都不愿意讲话。
李十一觉得有些无趣,便转身去自己家菜地里拔老头子的萝卜去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前脚刚走不久,阿絮就和我说了第一句话:“我哥是不是挺傻的?”
我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对面那个少女明亮的眼睛,第一次违心的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就成了朋友,阿絮说她只有我一个朋友,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在我和阿絮成为了朋友后,李十一的确清闲了不少。阿絮有了一个愿意听她讲故事的新玩伴,于是打算把给李十一讲过的故事都给我讲一遍。】【从年初讲到年尾,偶尔李十一也会闲着无聊掺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