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的来历再如何神秘,成圣的方式再如何诡异,也没办法弥补他现在境界和经验的不足。
韩飞城在圣人境界驻足了有千年之久,他不觉得自己会被这样一个奇怪的小圣人逼入九死一生的绝境。
或许身边浓郁的死亡阴影,和树下的那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还是说藏在自己影子里的“避祸”反应太大了,它只是本能的害怕长生大帝而已?
韩飞城冷静下了心神,警惕的看了顾白水几眼,然后闷声问道。
“你不知道长生大帝和妖祖的恩怨?”
顾白水想了想,摇了摇头,换了一种提问方式,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想问的是,妖祖他有什么资格和我师傅结仇?”
一尊古老沧桑的准帝,妖族之祖,帝境之下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妖祖无疑是整个大陆都站在金字塔顶峰的超级强者。
但在这个年轻圣人的眼里,似乎连和他师傅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两者相互结仇,至少应该是有一方对另一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和仇怨。
但如果说妖祖曾经伤害了长生大帝,这个说法可能会让二师兄苏新年笑得肚子疼。
如果说是长生大帝故意伤害了妖祖,大师兄会觉得师傅实在是有些太闲了,没事儿逗年轻的后辈玩儿。
就连韩飞城这位正道大太子也是略有迟疑,然后才眼神闪烁的问了一句。
“你知道妖祖为什么这辈子都没有成帝吗?”
“天资不够?胆儿小?”
顾白水的回答很简单,甚至是带着一丝平静和无所谓。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敬畏和尊重妖祖那些老东西,活得久不是本事,除了证明自己能活之外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活的再久,能比自己师傅厉害吗?
很明显不能,所以顾白水为什么要尊重那些老家伙呢?
总得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是不敢。”
韩飞城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妖祖不怕帝劫,天资和机缘也够支撑他成妖帝,但他不敢成帝,一辈子都不敢。”
“他怕你师傅,越接近帝境,他就越怕你师傅。”
“所以在长生大帝死前,妖族的三大域经常自闭封锁,不与外人往来。妖祖自己也像是乌龟一样,闷不吭声的缩在自己的壳里。”
顾白水挑了挑眉头,心里倒是也不急,又问道:“他怕我师傅做什么?我师傅那么讲道理的一个人,有什么可怕的?”
“讲道理?”
韩飞城声音突然一尖,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讽刺的话一样,甚至都有些破音。
“独占帝墓,于世长生的守墓大帝讲道理?你是不是疯了?!”
顾白水愣了愣,有些迟疑的说道。
“我是师傅捡来的,他那时候都已经老了,年轻的时候我没见过,所以其实也不知道他脾气怎么样。”
“不过在我的印象里,师傅一直都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顾白水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大多时候我和师傅的看法都一样,不用讲道理,师兄和师傅的看法偶尔不一样……师傅就会和他们讲道理,而且很擅长说法他俩。”
韩飞城面露讥讽的冷笑了一声:“那是你太年轻了,长生大帝年轻的时候,可是一尊绝世狠人,杀的人比埋的人要多得多。”
顾白水闻言抬了抬眉头:“你见过我师傅年轻时候的样子?还是道听途说而已?”
韩飞城面色一泄,张了张嘴,然后干干的回了一句。
“我也是听说的,你师傅年轻的时候,我们玉清宗的老祖宗还没出生呢。”
“那不就得了?一谣传谣可不提倡。”
顾白水很有道理的说道:“我信我师傅,除非你能找到什么人证明你说的话。”
韩飞城目瞪口呆,觉得守墓人一脉精神好像都有什么问题,“你师傅把所有同代的人和后面好几代的人都熬死了,哪儿能找出来那种证人?”
顾白水耸了耸肩:“我师傅把自己都熬死了,你还这么诽谤我师傅,实在是有点儿丧尽天良了。”
韩飞城无言以对,只是藏在袖子里的那双手活动的更快了些,手心里的杯中水也晃荡的越来越快。
顾白水看上去没有察觉到什么,但他的视线却在片刻之后,轻轻的移动到了韩飞城的袖口。
他的眼底金光闪烁,默不作声的看透了那位正道大太子的所有动作,也记下了他的所有手诀。
顾白水知道韩飞城在故意拖延时间,想要用玉清宗的法器,杯中水暗地里偷偷摇人。
另外的几位圣人也在万毒域。
韩飞城畏惧自己,担心他不是顾白水的对手,所以想要叫住其他的圣人一起来围攻。
这点儿心思,在顾白水的眼里跟明摆着一样。
甚至顾白水都觉得有些无聊和怅然。
除了自己家的师兄之外,其他的圣人怎么好像都这么头脑简单,一眼就能看透呢?
活了这么多,一直顺风顺水,连勾心斗角都这么幼稚干瘪了吗?
“你不应该告诉他们,你在赤土之森遇到了我。”
顾白水摇了摇头,想要杀人也要诛心。
韩飞城面色一凝,手指间的杯中水也是顿了一下,发送消息的动作缓慢了下来。
他脸色难看,但还是对着那个年轻圣人眯着眼睛问道:“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觉得呢?”
顾白水耸了耸肩,平淡的说道:“你们刚刚在洛阳城里把我害得半死不活,转眼间一个濒死之敌就成圣了,还在赤土之森堵住了你。”
“你觉得自己危险万分,想要让那些一样和我有仇的人过来围杀我。”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些老圣人同行会怎么想?是会义愤填膺,着急忙慌的赶过来?还是暗中不动,看看你遇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对自己造成生命危险,然后再见机行事?”
顾白水无奈的说道:“你们要是感情深厚可以当我没说,但如果不是,你脑子就有点儿太摆设了。”
韩飞城手指停顿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面树下的那个年轻人给自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不只是实力和危险,还有精神和算计层面上的碾压。
韩飞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抬眼面容复杂的问道:“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很简单啊,先骗过来再说呗。”
顾白水平静的说道:“寻到妖族小公主的下落,找到了两件嫁衣物件,在和其他人争夺。利益趋势总是最有效的手段,这点儿东西还用我教你吗?”
“成圣这么多年,你的时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韩飞城脸色难看之极,但却也无言以对。
他眼神牢牢的盯住了那个给自己带来了极大压力的年轻人,手里握紧了本命圣剑和杯中水,把自己的身体绷到的极点。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顾白水侧了侧头,眼冒金光,平和的笑了笑:“我把你发出去的消息都封死了,也记下了催动杯中水的手诀,过些日子会让他们下去陪你的。”
“哦,对了,杯中水这件事情,也是你那热心肠的师弟告诉我的。”
“他是个好人,你有他这样的师弟,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一句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刺破韩飞城防线的最后一击。
他看到那个树下的年轻人手里拎出了一把幽蓝色的长剑,然后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韩飞城汗毛竖起,浑身的圣人之力在一瞬间催动到了极致。
玉清宗最古老的典籍《玉清典》疯狂的流转,韩飞城下意识的使出了自己杀伤力最强的剑诀。
九霄雷池。
乌黑的云层在赤土之森的上方汇聚,滚滚雷声涌动,万千条紫色的雷霆像是海洋一样倾泻了下来,把那块土地彻底的笼罩。
雷电交织,风云变幻,恐怖的声响传遍赤土之森,回荡了很久很久。
远在千里之外的邵靶星愣了一下,背对着自己家大师兄拼了老命使凝聚来的超大雷云,什么都没看见。
那个红袍道士沉默了许久,然后仰着额头接到了一滴雨水。
“啧,要下雨了,也不知道师兄和前辈聊的怎么样,应该挺热烈的吧。”
凉风吹拂,邵靶星身后远方的林子里两个圣人打了起来。
草木灰飞烟灭,天穹雷池倾泻。
但他却被一个年轻圣人提前封住了五感,只是任由清凉的雨水洒在自己的脸上,懵懂老实。
天上下的,或许不只是雨水,还有他家大师兄感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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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木雕和红毛
在赤土之森,两个圣人大战正酣。
乌云和雷池倾泻而下,老树和草木在雷雨中化为飞灰焦土。
韩飞城神色凝重,浑身闪烁着紫金色的雷霆,恍如太古雷神一样把自己的圣人之力催动到了极致。
他的双眼中是璀璨的紫色,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
右手握着自己的本命圣器,九霄雷云剑。
剑锋所指之处,便有深紫色的雷霆从天而降,湮灭那个年轻圣人的一切影子。
恐怖的雷池在赤土之森里肆虐了很久。
当一切平静下来之后,百里内的老树都被雷池融成了灰烬。
一片平整黝黑的焦土出现在了赤土之森里,以韩飞城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
从上方往下看,就像是一片赤红中被挖出来了一大块黑色的圆形图案。
圣人之威,还真是有毁天灭地之能。
但唯一让韩飞城有些意外,甚至是惊疑不定的是,他在方圆百里之内并没有捕捉到那个年轻圣人的影子。
每一道雷霆都劈在了空处,即便雷池铺满了周围的一切,还是没有把那个年轻人逼出来。
“缩地成寸?”
韩飞城有些难以理解:“但也不至于这么快,连一丝一毫的停歇都没有吧?”
璀璨的紫色眼眶中有着电光闪烁,韩飞城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中,用神识和视线扫过了身边所有的焦土,却是一无所获。
那个守墓人一脉的年轻圣人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