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琥珀一般的瞳孔颇有震慑力，但其中闪烁着的稚嫩与新奇却破坏了这份威严。
睁眼之后，棋儿兴奋地举起小手，握了握拳，感受着这股新的力量，不由得自信心暴增。
太强了吧，她感觉现在她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看她现在就将这坏女人斩于马下！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表情认真起来。只见她将右手掌心捧在胸前，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呼！
白色的辉光从女孩的小嘴中喷出，在身前交织、凝固，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把纯白色的细剑——虽然细剑看上去有点不规则，但确实是一把细剑没错。
龙息剑！
咔。
长剑落在棋儿的掌心，被她紧紧握住。女孩挥舞了几个剑花，虽然速度慢吞吞的，但她非常认真，一看就是偷偷练习了很久的动作。
“坏女人，看剑！”
腾！
龙翼挥舞，棋儿瞬间加速。然而，似乎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次加速会这么快，她不由得小脸蛋一慌，下意识地想要用双手挡在身前。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棋儿，泣女微微沉默。
她得承认，龙女形态的棋儿刚刚出现时，她是惊讶了一下的。
能感受出，融合后棋儿的能量已经有了一般史诗的战斗力！
一张残缺禁卡加一张普通级的幼龙，通过那张法术卡融合之后，竟然产生了史诗级的战斗力吗……这是什么手段，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
这样一来，仅凭借她手里的这点情绪之力，应付一个史诗是有点勉强的。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就害怕万一自己被杀进入死亡冷却，产生的精神压力波动会将于苍从睡梦中惊醒，再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但现在，看着女孩这笨拙的身手……她忽然觉得，可能也没有必要这么担心。
相反，她说不定还得护着她一点，别让她自己伤到了自己。
毕竟，眼前这张禁卡可是管自己主人叫哥哥的。
想到这，泣女从容闪过棋儿攻击的同时，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托举，便帮助她保持好了平衡，然后不留痕迹地抽身后退，与女孩拉开了距离。
棋儿手忙脚乱地站定，快速转身，龙息剑指向泣女。
她表情严肃道：“好厉害的身手！”
泣女：“……”
不，完全没有体现出这点好吗。
似乎是意识到了凭借自己的战斗经验奈何不了泣女，棋儿顿时换了一个攻击目标。
“哼哼，坏女人，棋儿已经发现了，这处梦境就是你困住哥哥的手段，对吧！”棋儿自信一笑。
当然，棋儿自己肯定是没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的，这个发现是夜来告诉女孩的。但是没关系，这个时候这么说出来，有助于提高自己的气势！
“别以为你仗着身手好就可以为所欲为，看棋儿这就打破你的梦境，把哥哥救出来！”
女孩轻呵了一声，拿着龙息剑就开始四处挥舞。
龙息何其锋利，这梦境世界里的东西几乎触之即化，根本造不成一丝有效的抵抗。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棋儿就将身边清理出了一大块空地，有些地面被刺破，还露出了下面的一片斑斓的光影。
“哼……”泣女闷哼一声。
这个梦境世界是由泣女用自己残留的情绪之力编织而成的，可以说是自己力量的一部分，此刻被如此强行破坏，自然会感觉到头疼。
而且，那白色的剑也不知道是什么构成的，简直强的有些离谱。按理来说，情绪作为由人类内心滋生出来的东西，是一种十分顽固的力量，寻常手段根本没办法清理这些情绪之力，更别说自己的情绪还都是恶念，顽固程度再加一等。
但是在那把白剑之前，自己的情绪之力却仿佛暴露在太阳之下的冰雪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默默消融。
这是什么力量？
泣女不知道的是，夜来的龙息是最为纯净的破晓之光，在属性上就天克这种污秽之物。
看着一路破坏的棋儿，泣女伸出手，想要阻止女孩，但将要发动能力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
虽然疼痛，但在泣女的感知里，那些深深扎根在内心深处，就连于苍的召唤都没有完全剔除干净的顽固恶念，如今正在一束一束地被彻底清除。
那道光芒凝成的剑，在清理这些情绪的“根”。
犹豫片刻后，泣女收回了手。
也罢……既然已经获得了新生，那这些过去残存的力量迟早都是要清理的，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之后再头疼，不如现在就一次性弄完吧。
这些力量，不需要眷恋。
而此时，某个冥冥空处。
夜来的意识见到泣女的反应后，轻轻点头。
“没有令吾失望。”
它这次和棋儿一起来到了梦境空间，其一是拗不过女孩的乞求，答应陪她来体验一把保护哥哥的感觉，其二嘛……也是来确认泣女不会危害到于苍。
虽然不知道此身之主又是从哪里将泣女召唤而来，但他能在泣女身上感受到一股不洁的力量。他在混沌中见过很多使用这种力量的人，他们大都是疯子。
虽然相信此身之主，但泣女究竟可不可靠，他还是想亲自验证……就当是自作多情的保险吧。
泣女意识中那些“恶念”的“根”假如不及时清理，那理论上是有着死灰复燃的可能性的，到时无论如何，都会对此身之主带来危险，所以他必须及时清除。
而假如在清理恶念的时候泣女表露出了不舍的话，就说明她还没有放弃她不洁的过去，还对这些不可控的力量抱有想法，那么……他就必须替此身之主看好泣女了。
还好，现在看来，泣女的反应还算可以。
棋儿挥舞着龙息剑，闭着眼在梦境世界内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无论何物都会顷刻消融。
而泣女就这样默默站在一边，忍受着不断袭来的头疼，没有出手。
她现在就感觉棋儿好像是在她的脑袋里跑来跑去一样。
这时。
残破不堪的梦境世界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于苍的身影从中掉落。
他从地面上爬起，有些茫然地四处打量。
嗯？这是……
长着翅膀的棋儿？不对，有棋儿样子的夜来？也不对，这是什么！
一旁这个少女又是谁……怎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还有附近，看上去自己是在某处屋顶，但是……这屋顶怎么跟贴图一样啊，被人划得到处是伤疤，下面竟然是一片光影，啥都没有？
“……所以，这是梦吗？”于苍陷入思索。
见到于苍出现，泣女也顾不上头疼了，小跑着来到了于苍的身边，有些紧张地鞠了一躬：“主人，您醒了！那个、那个……我是泣女，是您将我召唤来了这里……”
“哥哥！”棋儿飞身闪来，挡在了于苍的面前，警惕地看着泣女，“这个是坏女人！她想要把哥哥困在这里，但是已经被棋儿识破啦！”
于苍眨了眨眼。
嗯……想起来了，泣女不是自己下午植入的那张魂卡里的意识生命吗。
听到棋儿的话，泣女咬了咬嘴唇，连忙道：“我向您道歉，主人……但我向您保证，泣女绝对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主人是什么样的人，才编织了这个梦，绝对没有想困住主人的意思……我可以将梦境世界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回放给您看！”
于苍一脸茫然。
刚才的经历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梦而已，现在梦醒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在这时，于苍心底传来了夜来的声音：“此身之主，泣女所言非虚——若您不急，请给吾一些时间，待吾清理完泣女原本的恶念，她便再也无法擅自动用力量了。”
“这样。”于苍神色稍动，似乎已经想明白了什么。
他低下头，没有去回应泣女，而是摸了摸棋儿的脑袋，笑着道：“好~这次多亏了棋儿了，要不是棋儿，哥哥现在就危险啦。”
“那是！棋儿厉害吧！”女孩扬起了脑袋，表情颇为得意，“我说过的，棋儿也能帮上忙的！”
一旁，见到这幅情景的泣女一滞。
沉默良久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突然捂住胸口，闷哼一声后，一丝鲜血从口中流出，她整个人也随之跌坐在了地上。
“咳咳……”泣女干咳了几声，表情柔弱道，“多谢……多谢棋儿大人手下留情，泣女再也不敢了，以后泣女一定全心全意追随于苍主人，再也不敢有二心……还请主人和棋儿大人原谅泣女。”
见到她这副模样，棋儿瞪大了眼睛，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遍布龙鳞的小手。
原来自己这么厉害嘛……
果然，你刚才游刃有余躲避我攻击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棋儿一清嗓子：“那个，你知错就好……不对不对，要哥哥原谅你才行，棋儿得听哥哥的！”
女孩一把搂住了于苍的胳膊。
于苍笑了笑，见棋儿已经开心了，于是便道：“好了，既然棋儿已经对你施加了惩罚，那此事就暂且作罢——不要有下次了。”
“是。”泣女松了一口气。
第134章 小人玩偶
“所以，这里真的是我的梦境？”于苍好奇地四处打量，“你们还可以进入我的梦境里？”
“不是这样的。”泣女从地上爬起来，乖巧站好，“这里并不是您正常做出的梦，而是我用情绪编织出的空间，事实上，是您的意识进入了这片空间。而……而棋儿大人和夜来大人，都是因为与您拥有着联系，所以才能够顺着这道联系一同进入的。”
“这样啊。”于苍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刚才说，我把你召唤来到了这里？”
“是的……您忘了吗？”泣女有些紧张。
在梦境世界里，人会暂时忘记一些事情，可现在梦境世界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主人应该都记起来了才对。
“没忘，不过我也只是随手为之。”于苍摩挲着下巴。
之前在植入【晨昏】的时候他就有一点疑惑了，明明自己只是植入了一个词条，为什么夜来说是他回应了自己的召唤？
现在看来，植入词条确实有召唤的功能，而且，假如被召唤的存在属性合适的话，是可以大幅度提高词条植入的成功率的！
所以之前在收治局植入词条的成功率才会这么高……等等，这就是说，泣女是被自己从收治局里召唤出来的？
那岂不是说……自己当时的感觉是对的，果然有脏东西缠上自己了！
“……你之前是禁卡？”
“是的。”
于苍的心里稍稍紧张。
虽然现在看上去这张禁忌引擎已经是一张普通的魂卡了，但泣女毕竟是从收治局里被召唤出来的存在，禁卡这东西，谁都不敢说能百分百了解。
……明天酒找成名烨问一问。
“天也快亮了，先出去吧。”
“好的，主人。”
……
睁开眼，于苍揉着眼睛想从床上起身，这时却发现自己的胸口有些沉，向下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棋儿正抱着自己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