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玄螭大枪、风火轮、乾坤弓、青鸾甲、照骨镜,五件神兵上的光芒璀璨到极致。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纠缠,化为黑白二色的阴阳二气。
阴阳二气融合,化作一尊混沌的炉鼎。
炉鼎之中,清浊争斗又融合,蕴含着太古之时,无序而暴戾的洪荒之力。
朱全忠大惊失色,尚未成型的“降生兜率”瞬间出手。
好似两片小天地碰撞,本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余波。
然而两者接触的瞬间,“降生兜率”就被这无形无质的炉鼎侵蚀、同化,转眼就连朱全忠本体也被封锁其中。
“李存孝!!!”
日光佛法相上的煞气更加深重,双眼之中甚至晕染为一片血色,这是朱全忠无法得到灵气补充,放任煞气爆发的后果。
“这一招天地烘炉,并非我首创,而是从我师尊手中习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开辟之初,混沌原始,一切灵气魔气都囊括其中。”
“死在我这一招下,你这一生也不算白来。”
朱全忠闻言更加暴怒,愈发疯狂地展开攻击,想要突破这一式神通。
然而就像李存孝自己说的那样,这一式“天地烘炉”经过改良完善,比起原本的威力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太乙真人的“天地烘炉”,取意虽高,但受困于本人的境界,实际上更偏向辅助。
虚空采气,炼丹炼器,都很方便,与人对战时对于不同种类的灵气调动效果也不错,很是全面。
而在有着昊天法相的李存孝手中,这一式“天地烘炉”,才算真正补全。
不仅能顺天而借力,更能逆天以返本,倒退混沌未分之际,以洪荒之力,煅烧万物。
经受住考验的,才能等到天地开辟、清浊升降;
经受不住考验的,就只能在混沌的撕扯之中化作飞灰。
当然,如此强大的神通,消耗也极为惊人。
连一盏茶功夫都不到,李存孝就因为真元的流逝,而不得不收敛了三坛海会大神的法相,身体恢复常态。
苍白的脸色上,满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但天地烘炉中的混沌乱流却被他咬牙催动得更加狂暴。
不夸张滴地说,这一击若是泄露出去,足以将宋州城那样的大城夷为平地。
而朱全忠始终处于消耗之中,得不到补充,就算有心爆种,现实却是已经没有进攻的余裕,只能苦苦支撑。
“李存孝,你有匹敌大宗师的实力,却一直藏拙,肯定有所图谋。”
“在我身上消耗力量,并非理智之举。”
到底是几十年摸爬滚打,从底层一步步坐上龙椅的枭雄,直到此时,朱全忠也没有完全放弃求生的希望,竭力寻找着生机。
而李存孝闻言只是瞥了眼,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刻钟,气息都开始跌落。
朱全忠咬牙硬撑,期盼着对方一时不支,为自己创造一个突围的机会。
这时候,李存孝从怀中掏出了一粒金丹,张口一吸。
庞大的灵气瞬间浸润着四肢百骸,宗师的强大元神和神体高效地转化着好似一方小天地的庞大药力。
他的气息,也从衰弱的三成四成,快速恢复到七成、八成。
朱全忠目眦欲裂,甚至于怒极反笑:
“好啊!原来你能炼制九转金丹,李翼圣和我交手时都未曾用过!”
“明明是狼子野心,你也有脸说什么师徒情谊.”
轰隆轰隆轰隆!!!!
暴虐的洪荒之力中清浊冲撞,好似开辟天地般的伟力淹没了烘炉中的杂音。
李存孝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手上却不敢放松,反而默默加大了输出。
对方有此反应,正说明其已经黔驴技穷。
敌弱我强,只要保持攻势,朱全忠就没有翻盘的可能。
至于金丹,既然给李翼圣炼制了一枚,自然也要给自己准备。
因为工艺复杂,耗时耗力,他也不过留了三枚在身上而已。
两人的对峙又僵持了一夜,不得不说,作为大宗师,生命力的顽强的确不同凡响。
可惜,当黎明到来之时,伴随着一声不甘地咆哮,朱全忠还是被烘炉轰散了法相。
金刚杵同步开启暴风吸入,伴随金光亮起,再没有复活的一丁点希望。
“呼~”
李存孝长出一口气,尘埃落定,精神久违地感受到疲惫。
这一次与朱全忠交手,多少有些赌博的成分。
他有保命的把握,但只是维持不败,带来的只会是自己的底牌暴露,对方必然会大肆散播自己持有灵宝的事实,挑拨离间。
他和李翼圣等人的情分几乎等于没有,之后的结果,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一旦胜利,先不说报仇的事,一尊大宗师的死,足以推动昊天法相走向圆满。
如今李存孝已经意识到,这门秘法的妙处,几乎超越世间一切的神功,直指天地本源。
大秦太宗皇帝能创下如此伟业,《昊天上帝古文书》必然居功至伟。
昊天圆满,他的实力必然更上一层楼,哪怕李翼圣也不再值得惧怕。
到时候如果对方要撕破脸皮,大不了跑去河西,重整旗鼓。
拼年龄,拼天赋,乃至于拼寿命,难道李翼圣还能熬得过他?
胜利只会属于自己,不过早晚罢了!
“后天袋失而复得,契此师父当会欣慰。”
在天地烘炉的混沌之中,朱全忠的所有随身物品都化作齑粉,连神兵也不例外。
只有后天袋,虽然金丝编制的五佛看上去黯淡了许多,不过其中因为频频血祭混杂的污秽煞气也消散一空。
此物本为弥勒净土一脉的至宝,因为祖师与高手交战分为两半。
某种意义上,朱全忠修补的后天袋不算是完整的灵宝,其中器灵也还如初生幼童,懵懂地抵触着李存孝。
或许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不敌龙舟。
将后天袋镇压在泥丸中,李存孝身影一闪,回归外界。
对着日月星辰推算一番,已然是过去七日光阴。
不过留在李光义神兵中的真元并无异动,说明登州大概是顺利拿下了。
这个时候,金刚杵也将朱全忠元神吸收殆尽,但离将其充满还差得远。
“九股杵已经是数之极致,代表三界九乘一切众生,莫非真的没有极限不成?”
心念一动,破障之力尽数涌入昊天法相。
不像以前那般,只是知其所以然地使用金手指,如今的李存孝已经能一定程度窥测金刚杵运转的机制。
那些世间极致的污秽浊劣之气,在金刚杵中阴阳转化,变作清灵般若之质,醍醐灌顶。
在这个过程中,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和这片天地之间的隔阂在不断减少。
昊天祭坛的中央,最后的第四层祭坛开始凝聚,昊天上帝的神位从虚幻不断凝实。
与此同时,李存孝的元神不断拔高,超脱了形骸束缚,上者入于重霄,下者沉于九地,弥漫充塞,无所不在。
恍惚之中,东到东海,南到南海,西到荒漠,北至草原,整个天下似乎都缩小呈现在眼前。
而登州、密州、莱州、海州、沂州、徐州、宋州、文州、抚州、雪山.这些他占据的地方,则散发出莫名的光辉。
刹那间,无数明悟涌上心头。
李存孝顿时明白了,昊天法相的第四层境界他看似圆满,实则还未圆满。
可尽管如此,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对于天地之力的驾驭,必然已经跨过了宗师的极限,来到与大宗师并肩的地步。
或许是半个时辰,或许是一个时辰,等李存孝再度睁开双眼,世界在他眼中隐约变得不同。
心中一动,其身影瞬间消失。
“李司马,大王已经七日不曾现身,到底是有何要事?”
“是啊,军中这几天有流言,说朝中有人欲对大王不利,我们必须得有所对策啊!”
登州州衙中,御龙直的十几位直将和班校双目灼灼地看着李光义,神色之间隐现焦虑。
后者无奈,只能好言安抚。
这批兵也是他和李存孝一手带出来的,众人倒不敢对他不敬,但说到底,李存孝才是大家的主心骨,他不回来的话.
“什么事,如此兴师动众?”
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光义等人惊喜地四处张望,却发现李存孝不知何时坐在了主位,就像是从未离开。
七日不见,对方好似洗尽铅华,一眼望去,像个没有半点功夫的普通人。
但这怎么可能?
“大哥.将军,你总算回来了。”
李光义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了,但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嘴唇翕动,暗中传音说了什么。
李存孝眉头一挑,不仅不怒,反而露出几分笑意。
“我方才回来,听到军中有流言,有人欲对我不利?”
李光义顿时会意,在诸将惊讶地注视下,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黄色的绢帛,双手奉上:
“前几日有旨意传来,事关重大,我不敢擅作主张。”
李存孝接过,展开,只看了一眼,顿时“勃然大怒”,说出的话叫众人身躯一震:
“这是矫诏!”
“朝中有奸臣!”
第367章奉天靖难(二)
“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
“今祸迫予躬,实欲求生,不得已也!”
“义与奸邪不共戴天,必奉行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照鉴予心!”
登州大营中,李存孝立身点将台之上,慷慨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