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稍慢些走，老朽……老朽有些事要与您谈谈……”
气喘吁吁的老龟妖拄着拐棍，很是艰难的从后面追上来，那颤颤巍巍的行走真是越发让人担心了。
“何事？”
凝舞停顿脚步，转过身疑惑询问。
老龟妖赶到近前后，弯着腰、弓着身一阵粗声喘气，好不容易这才捋平了呼吸，赔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能否请龙母娘娘陪老朽在湖边走走，咱们边走边谈？”
凝舞想了想点头，既有请求自己也应该听一听。
(本章完)
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 愧疚
行走于湖边；
倾听于往事；
世外源这片洞天福地乃是敖煌为自己的梦想所创造，故而这里的事物、这里的山水风景都显得极为梦幻，像是一副色彩渲染的非常饱和的山水画，极为的……那么不真实。
天空很蓝，宛如宝石般的蔚蓝之色；
白昼时阳光柔和，并不如何刺眼，夜晚时月亮地仍可视物，并不如何黑暗，这里四季如春，如果不是有日月交替，甚至都让人感觉不到时间岁月的流逝。
树木常青；
花草不败；
就好似是大诗人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在村落之前，乃有一大片的碧波湖泊春水，这里既是此处洞天福地的门户处所在，更是栖居生活在这里的水妖们最重要的生活来源。
它们即在这里畅游嬉戏，更在这里无拘无束的生活着。
当人习惯安逸生活，就会渐渐丧失了与人竞争的心态，妖物亦不外如是，世外源中什么都不缺，在这里生活的水妖不知更迭了多少代，除了掌控以龙珠为灵引运转大阵施法的数只大妖外，它们中的绝大多数甚至穷奇一生都从未离开过世外源，所以这里的妖物大多比较单纯，说难听些……就是比较傻一点。
偶尔时也会有新的成员加入到世外源，譬如说那只灵犀妖兽，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为了不与外界脱节太多，更是为了掌握些必要的信息。
当然，加入也是有条件的！
譬如说凶妖断不会放进来，又譬如说需立誓发愿供奉龙王神殿等等……
一人一龟，沿着湖边散步行走。
老龟妖行走的很慢，说话也是慢悠悠的，凝舞并没有打断它的话，静静聆听着它叙说这里存在的意义，以及这里发生过的往事。
不时有稚龄小妖迎上前来，欢笑唤着：“龟爷爷，龟爷爷……”
老龟妖和蔼无比的与它们打招呼，摆手让它们先去别处玩耍，小妖们乖巧听话离开，不忘与凝舞恭敬施礼道着：“龙母娘娘安好……”
凝舞点头回应，微笑看着它们渐跑渐远。
老龟妖重重叹了声气，思绪想到哪里时，话题便又说到了哪里。
远古当初；
世外源初建而成，老龟妖是跟随着敖煌太子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妖物，太子殿下希望老龟妖帮忙看护世外源，就如同曾经看护着他敖煌自幼年成长一样。
“殿下，这真的值得吗？”
那时在龙王神殿，那时望着神龛上初立的神像，老龟妖曾长叹询问。
“值得！”
敖煌坚定而认真的点头，回应它的问话。
因为强行剥离了赖以为传承修行的真龙龙珠，敖煌那原本就受创的真龙血脉，一再退化成了蛟龙之身，为此他曾沉眠千年之久才勉强恢复了些伤势。
老龟妖至今还记得，殿下曾在神殿中驻足长望久视，一站便就是许多许多个日日夜夜。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老龟妖曾花很多年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但其实答案却很简单：心之所在，便是归处，敖煌殿下需要一个这样的归处。
又后来，殿下越来越多的离开世外源，甚至曾有过百年未归。
直到那一天，殿下归来；
反常的是他并未再在神殿驻足，而是独自在湖边呆坐了很久，望着日夜轮转交替，背影凄凉。
他说，他找到了答案；
他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她；
老龟妖不知道殿下究竟遇到了什么，但它知道在那一夜殿下终于作出了决定。
又临走时；
殿下嘱咐于老龟妖，世间将起大变，瑶池无从幸免，为了避免会波及此处，世外源洞天福地即日起移转至东海海渊究极深处。
老龟妖情急问：“殿下为何不取走真龙龙珠，以恢复真龙修为应对世间大变？”
“该发生的终会发生，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但起码……这里还有归处。”
敖煌笑着摇头，略带苦涩。
那一别，便是老龟妖最后一次见到敖煌殿下，终究他还是没有取走真龙龙珠，终究他还是把他的梦永远留在了这里。
沧海桑田，弹指一挥间；
岁月就好似是脱了缰的野马，撒欢儿跑起来就不愿再停下。
自远古曾经至现在，数千年的岁月好似一场大梦，梦中许多事物来回过往，最终不知消失于何处，最终什么痕迹都不再留下。
听完这番话，凝舞不由得心中悲凉。
有些事有些话她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其实龙母娘娘即便不说，老朽也能猜到个大概，敖煌殿下多半已然陨落了吧？”老龟妖叹了叹气，神态难免悲伤。
凝舞神情戚然：“是的！”
“无有真龙修行在身，会有如此结果也是意料中事！……老朽能否问一句，殿下陨落于何人之手？”老龟妖望向凝舞问。
对视着它的目光视线，凝舞只觉得这一刻羞愧难当，神情也有了一丝慌乱。
声音哑然，说不出话来。
凝舞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它这个问题的答案……
“龙母娘娘难道不知道吗？”老龟妖疑惑又问。
凝舞避过它的目光视线，语气落寞回答：“是……是我杀了他……”
“啪嗒！”
拐棍脱手摔在了地上，老龟妖震惊看着凝舞，一时间整个人都傻在了当场。
一阵风飘来，气氛逐渐凝重。
凝舞的神情越发有几分慌乱，甚至是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羞愧、歉疚、懊悔、尴尬种种不一而足的情绪，令凝舞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她如何能够在亲手杀了敖煌之后，又蒙受敖煌如此的情意恩惠……
“意料之外……”
“但也在情理之中啊！”
老龟妖重重叹气，悲伤神色更浓，抬手御器拐棍凌空飘起，重落入它的掌间，它长叹又问道：“不知龙母娘娘可否告知老朽，此中事的详细经过？”
“你难道不恨我吗？”
“难道不怨我吗？”
“如果不是我，敖煌就不会这样死去……”
“如果你要赶我离开，我也绝不会有丝毫怨言，关于曾经的那件事我确实做错了……”
凝舞神色落寞更浓，歉疚之情也更浓。
(本章完)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神念灵印
关于曾经，凝舞她确确实实做错了……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有这样重的负疚情绪，才会觉得如此的亏欠和对不起，也所以……此世修行伊始时，她便立下了那样的大宏愿，并专修太上忘情之道。
“该恨吗？”
“该怨吗？”
“老朽愚钝，实在不知这恨从何起，怨从何来……”
老龟妖长长叹息摇头，转而苦笑着又说：“况且，我等这些不得入龙门的水妖，可实在不是龙母娘娘您的对手啊！”
“我不能够死，所以不能让你们杀了我。”
“但是……”
“我也不会与你们为难，倘若你们想赶我走的话，我会设法离开并永不再踏足于这里。”
凝舞认真无比的说道。
“不不不……”
“老朽与您说笑而已，龙母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老龟妖摆手摇头，继续邀请凝舞在湖边散步行走，边走边道：“我等不会赶您离开，也不能赶您离开，入此世外源洞天栖居修行时，我们心神中便立有誓言，终其一生侍奉于龙王神殿，以前我等从未背弃过龙王龙母誓言，以后更不会背弃此誓言。”
听到他这么回答，凝舞不由得沉默下来。
其实，它若想替敖煌寻自己报仇的话，凝舞同样也不会有丝毫怨言，它们并不是没有杀死自己的机会，如果以此地洞天灵枢真龙龙珠为引施阵法之威，此时的凝舞断不是它们的对手。
但老龟妖却清楚明白的告诉凝舞，它们不会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谁想会是如此结果……”
“但仔细想来，似乎倒也应该是如此结果……”
老龟妖怅然长叹，频频摇头，似乎对于这种结果并不感到多么的意外。
凝舞不理解：“为什么？”
“回答您的问题前，能否请龙母娘娘先告诉老朽，此中事的详细经过？”老龟妖反问道。
凝舞神情落寞，既然它想要知道，那么也无所谓隐瞒。
此中事……
究其根本原因，就好似一场命运捉弄。
从当年敖煌开始阴谋插手，所有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由此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那一夜……他盗走了封印有妖物魔身的青铜古棺，那一天……他又联合人皇之子柏桑强抢而走青柠指环，那一刻……凝舞以为相公楚天死于众神魔纷纷插手的大局演变。
凝舞立誓，要让所有相干人等都付出血的代价！
陷入疯魔中的凝舞，杀死了许多人，既有世间大神通法修士，更有人皇麾下神魔将，而敖煌便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