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避免被怀疑、被注意的原则，这次见面并非必要的。
但灰勒拓德还是这样做了。
所以，这意味着——有什么需要秦渊避开的影响。
或者，有人要过来，这个人对于秦渊来说有一定的重要性。
“你的体内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做戏做全套，尽管秦渊的情况他并不需要确认，灰勒拓德还是从上到下扫视了秦渊一遍：“通常如果有多余的东西，得做手术取出。”
这种做法，秦渊是清楚的。在青山市人民医院里，曾经的外科，应当就是做这些事情的——虽然在他接触到青山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外科已经取消了。
只剩下了邵思雨和一个外科医生。
现在，灰勒拓德提到做手术，显然是有所指的。
“要是在这里出现类似的问题……”秦渊不动声色地接话：“那岂不是要送出去做手术了？这里好像没有手术条件。”
“确实没有手术条件。”灰勒拓德无奈地摇摇头：“你看我这里其实非常简陋，只能治一些吃药就可以好的病症。如果是涉及到需要修修补补的，就没有办法。”
“不过，我通常还是尽量避免把你们送出去。”
“你看到图书馆了吧？你觉得里面的书怎么样？”
图书馆里的书……秦渊回忆了一下。
能够回忆起来的，都是一些心灵鸡汤。在他将房间里最初的那本书归还回去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在图书馆借书了。
“不怎么样，”他实话实说：“都是五块钱一斤的货色。”
“我也觉得不怎么样。”灰勒拓德笑笑：“不过，这里的书都是挑剩的，好书不太多。”
挑剩下的……
如果对面的医生不是诡异，而自身也并不处于怪谈副本中，这个信息很容易被忽略。
图书馆里的书，通常是先提出需求，然后才会采购。秦渊还记得，自己在大学的时候，图书馆的检索系统中，就有一项是采购申请，如果你想看的书，图书馆没有收藏，那么可以在这里申请，过一段时间就会采购过来。
当然，这个“过一段时间”，未必就很快。
而且，也不是100%会批准采购……如果你提出的是一些不方便公开出版的书，比如某些容易被跳着看的书……就不会被采购。
这里的图书馆，难道是批量进货，然后挑选？
而且，刚才灰勒拓德还说到，尽量避免将他们送出去……
“对了。”秦渊捡回另一个话头：“要是体内有多余的东西，在这里还有办法吗？”
“办法……”灰勒拓德停顿了一下：“这个我不好说，其实也未必就是多余的。”
不好说……
秦渊并没有责备的想法，在黑塔中，目前只见过两个诡异——其中一个是时常出现的灰勒拓德，另一个是在违背这里隐藏规则时，才会出现的狱警。
灰勒拓德在此处并没有领地——或者，他对“诊疗室”这个共有领地的控制力非常薄弱。否则，上一次就不需要假装看不到，才能允许他进行探索。
同样的，狱警这个身份，应当也与他差不多。
他们都要受到大量规则的约束，黑塔的主人，另有其人。
既然灰勒拓德专门叫他过来，并且在对话中专门提到“体内有多余的东西”……那就是说，这个问题存在，而且可以解决。只是作为这里的医生，灰勒拓德并不能出手解决。
需要依靠秦渊本身来解决……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灰勒拓德看了秦渊一眼，轻轻咳嗽一声。
“进来吧。”
………………
“你不能去。”
郭浩和吴泰宁所在的副本中，放风时间即将结束。
眼看吴泰宁要走向吉村宪司，郭浩着急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了？”吴泰宁不明所以地询问道。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将信息转交给队友，队友们现在应当按照他的提示，去进行验证和攻略了。
“你是受到了八嘎国神器的影响。”龙国并没有替八嘎国保密的义务，所以郭浩直接就把八嘎国神器的事情说了出来，甚至有意放大音量：“他们的神器可以影响你的思维！触发条件很可能就是道歉！”
“他之前是不是曾经向你道歉，而且你还接受了？”
“是有这么回事。”吴泰宁并不在意：“我觉得我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啊？”
“那你是不是感觉，已经答应他了，就应当去做？”
“对。”
“那他是为什么向你道歉的？”
“先是因为之前对我们做的事情道歉。”神器并不会影响吴泰宁的记忆，吉村宪司的致歉也没有禁止他说出这些情况：“我觉得他挺有诚意的，就接受了。”
“还有吗？”
“后来他又让我原谅他的请求。”吴泰宁说着话，目光却一直钉在放风区域门口处的吉村宪司身上：“我本来不答应的，但是他的道歉实在太有诚意，我觉得他也不容易，想来想去就还是答应下来了。”
“他的请求是什么？”
“是让我去找医生，帮他试一下医生的药物……”吴泰宁开始向着吉村宪司的方向走去，郭浩和另一个天选者拽着他的胳膊：“你们拉着我干嘛？我就是帮他一个忙……”
他们拉扯了一小会儿，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狱警推开门口的吉村宪司，走了过来。
狱警的手中，拿着一根橡胶棍。
“放风时间结束了，不要阻止其他人的行动。现在只是一次警告，如果你们继续阻挠的话……”
他掂着手中的橡胶棍。
郭浩不得不放开。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狱警……虽然已经知道狱警不见得会对他们造成生命威胁，但那是在违规不严重的情况下。
站在门口的吉村宪司，得意地走了过来，站在狱警的斜后方。
看起来，就像是站在主人身后的狗腿子一般。
“听见了？狱警都同意，你们就不要拉拉扯扯的了。”
又向着吴泰宁说道：“吴桑，我们走吧？”
吴泰宁点点头，跟着吉村宪司离开放风场地，走向诊疗室。
第35章 共识破裂
诊疗室的门开了。
秦渊向外看去，他看到的并不是之前守在外面的巴托尔德。
而是另外两个人，巴托尔德不知所踪。
其中一个人秦渊是认识的，龙国天选者——吴泰宁。
另一个是黄种人的面孔，穿着狱警制服，却不是龙国人。
从他脸上露出的气质，秦渊猜测，他可能是八嘎国的天选者。
龙国、西八国、八嘎国三个国家的国民，在其他人眼里可能不是很好分辨，但对于这三个国家的国民来说，仅凭面相所流露出来的感觉，就能分出来。
龙国人的神情中自带一种镇定和放松，天崩于前而不改色。
西八国的人就算在平静的时候，也透露出一种隐约的戾气，就像随时准备跟人吵架。但这种戾气本身又有些虚弱，就给人一种虚张声势的感觉——像是炸毛的刺猬一样，看起来很不好惹，其实块头很小，随便就能拎起来。因为太弱了，所以反而必须装出随时爆发的样子。
而八嘎国的人，则是自带一种缺乏自信和软弱的温吞感——像是被圈养了许多年的动物一样，看起来温顺乖巧，实际一直在观察环境，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既然看到了副本之外的天选者，就说明龙国已经将他给出的信息验证过，并且对龙国其他副本中的天选者发出了提示……
也同样验证了自己之前的推论，这个副本就是一个超大型的副本，甚至囊括了所有蓝星的天选者。
只是，这些天选者都是以四人一组的方式，分成了若干个小型副本。
在每个副本中，都存在的图书馆、诊疗室和放风区域，是三个稳定点，同时也是连接所有小型副本的锚点——而如今，他就在其中之一……
龙国有14个天选者，即便不能在蓝星天选者中占据多数，至少，在龙国所在的副本中……
意识到这里本质的14个天选者，足够让集体潜意识中的共识，出现小小的破裂。
裂痕，会导致副本出现相应的变化。
当然了，这必然是灰勒拓德在放水，如果他不愿意，那么他的诊疗室里只会有一个人……另一个人会被要求在门外等待。
“秦哥你也在啊。”吴泰宁看到秦渊，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本来我对你的推断还有一些怀疑……但既然看到你，那就说明，你的推断是正确的！”
吴泰宁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秦渊也微微笑了一下，跟吴泰宁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到这里了？后面这个是？”
灰勒拓德肯定没有主动叫吴泰宁过来——作为这里的医生，如果要给病人治病，就肯定不会同时将他约过来。
否则，他早就可以同时约秦渊和其他龙国天选者在这里 会面，而不需要秦渊自己想办法去破解副本……他必然是受到了某些制约。
但只要是他主动约秦渊，而病人在这个时候主动找上门来……就可以一定程度上绕过这个限制。
“哦，他啊。”吴泰宁指了指背后的狱警，脸上的表情稍稍收敛：“他是八嘎国天选者吉村宪司。”
这个消息，并不让秦渊感到意外。
“八嘎国要求他来医生这里试药，他求到了我这里。本来我不想答应的，但他实在是太有诚意了，所以不得不答应下来。”
非常不对劲。
秦渊看向门外的吉村宪司，此时吉村宪司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他当然也认出了秦渊，就算本来不认识……听到吴泰宁的话，也该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迄今为止的最强天选者秦渊。
但他也并不担心，秦渊会破坏掉他的计划。
神器的效果，连诡异都可以影响，秦渊再强也不过是一个天选者罢了……众所周知，在诡异面前，任何天选者都是没有反抗余地。
神器＞诡异，诡异＞天选者。秦渊=天选者。
所以，神器＞秦渊，成立。
“秦桑，在下八嘎国吉村宪司。”他笑眯眯地跟秦渊也打了个招呼：“请多关照。”
在他的心里，甚至已经开始计划，应当用什么样的道歉方式，才能让秦渊接受他的道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渊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因为副本特性？
但是没关系，如果可以调用神器，从秦渊这里获得S级甚至是SSS级通关攻略……那么，就非常足够了。
如果能够成功，今后也可以重复利用这条捷径！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应付了试药问题。
“吴桑。”他细声细气地对吴泰宁说道：“还请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