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气,指尖内翘,掌向外撑。
接下来的姿势……”
李兆廷笑吟吟地传授武艺。
老妇人和厉盼归浑浑噩噩,下意识相信李兆廷,跟着李兆廷做动作,厉胜男眼睛毒辣,心说这哪是疗伤心法,明明是一门登峰造极的佛门内功!
半晌,李兆廷传授完毕,厉盼归和老妇人在石室练功,厉胜男拽着李兆廷去往另外一间石室:“搞什么鬼?这么高深的秘籍随随便便传给外人!”
李兆廷笑道:“外人?胜男,这是你亲叔叔,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厉胜男冷哼:“这是我叔叔,不是你叔叔,用得着你卖乖讨好?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忘了我师父的命令?”
李兆廷把厉胜男抱在怀中:“胜男是我的小娇妻,刚才说过了,你家长辈全都认可,这也算是明媒正娶!”
厉胜男挣扎两下,挣扎不开,反倒引出航行十几天的火气,问道:“你传授他们的是什么绝学?很强吗?”
李兆廷满脸都是无所谓:“少林最鸡肋的绝学,区区易筋经罢了!”
“易筋经!”
厉胜男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心说你真是舍得,转而一喜,用少林易筋经做聘礼,怕是能压过所有姐妹!
“原版易筋经?”
“嗯!”
“你练过吗?”
“没有!”
“你还真是傲慢呢!易筋经这种绝世武功在手,你竟然看都不看!”
“非也非也,我不练易筋经,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易筋经难度太高,就算我穷经皓首,这辈子难以入门!”
“我叔叔能练成易筋经?”
“我这么形容吧!我练易筋经,苦练一辈子难以入门,你叔叔练,今天就能入门,明天就能练到小成,最多七天就能把修罗真气变成易筋真气。”
“这么厉害?”
“事情是这么回事……”
李兆廷认真解释一遍,包括易筋经和神足经“一书两经”的秘密,以及易筋经比鸡肋更鸡肋的入门条件。
李兆廷耸耸肩:“没办法!佛门高深心法几乎都是这个鸟样,有能力练成的不喜练武,想练武的练不成!”
厉胜男嗔道:“原来如此!还以为你这么大方,用易筋经做聘礼!”
“百分百原装正品,菩提达摩亲传弟子慧可亲笔书写,就算达摩转世,这也是易筋经,我爹也不能否认!”
“这和你爹有什么关系?”
“我短时间想不到重要人物提升这句话的分量,思来想去,随口把我爹说了出来,我爹说话,最有分量。”
“你很听你爹的话?”
“几乎不听!”
两人在房间嘀嘀咕咕。
老妇人已经结束修行,只觉得神清气爽,困扰身体数十年,如附骨之疽的阴煞寒气,被一股热气消弭大半,肚子咕咕叫,提醒她该去吃东西了。
厉盼归进入深层顿悟。
易筋经需要不存练武之念,需要心思单纯、心无杂念、抱元守一。
厉盼归与野人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个教他读书识字的老娘,此生只见过两个人,阴谋诡计、血雨腥风只存在于厉仲子口述,何曾见过险恶算计?
普天之下,除了狗哥,没有人比厉盼归更单纯、更纯净、更心无杂念,他连易筋经是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没有练武的意识,自然而然窥探门径。
少林历代修成易筋经的弟子,九成九是误打误撞,内功根基不深。
厉盼归不同,他有苦修三十年的修罗真气、阴煞寒气,他的功力早就超过修罗阴煞功七重天,只不过担心走火入魔反噬,强行压着,不敢突破。
易筋经包罗万象,能吸收天地宇宙的力量为己用,修罗阴煞功的威能固然不俗,却如何能与易筋经相比?
虽然只是初窥门径,易筋真气却在不断吞噬同化修罗真气、阴煞寒气,不仅没有痛苦,反而觉得很舒服。
修罗阴煞功练到高深境界,阴煞寒气反噬自身,如同中了玄冥神掌,昼夜受寒毒侵扰,功力越高,反噬越强,强如乔北溟,也被困扰了十几年。
此时此刻的厉盼归,就像一个被风吹雪打一个冬天的病人,好不容易熬到春天,享受最温暖舒适的阳光。
禅宗武功讲求“顿悟”,易筋经也不例外,一朝顿悟,登峰造极。
功力积累原本最是麻烦,需要一点点打磨,但厉盼归本就功力浑厚,如同蓄满水的水坝,奈何下游封堵,不敢随意开闸,如今下游支流尽数打通,立刻开闸放水,释放压力,困扰身体数年的负担一扫而空,神功水到渠成。
易筋经境界被称为“浮屠”,以真气颜色划分,最高为黑级浮屠。
一周天、二周天、红级浮屠、黄级浮屠、蓝级浮屠、白级浮屠……
厉盼归醒来的时候,全身功力尽数转化为易筋真气,真气呈乳白色,竟修成白级浮屠,距离最高级别的黑级浮屠只差一线,本是乱七八糟、凶神恶煞的人猿泰山,如今竟然有了佛性。
凶性、兽性、煞气尽数被化去,做个不太恰当的类比,此时的厉盼归有种狂禅顿悟的感觉,以前与野兽为伍,与野兽厮杀,自身性格亦如野兽,就像狂禅呵佛骂祖,肆意敞开内心,现如今顿开金绳,扯断玉锁,找回本我。
这般机遇,不敢说古今无二,从古至今不超过一掌之数,这种自幼生活在海外孤岛,有一身浑厚功力,心思单纯的野人,古往今来能找到几个?
某些江湖势力,很喜欢培养充满兽性的杀戮机器,却不知兽性不仅仅是血腥厮杀,也有心无杂念、赤子之心的澄澈单纯,只有兽性,必然反噬。
在厉盼归练功这段时间,李兆廷返回一趟,让厨子和裁缝过来,送来两套换洗衣服,顺便给老妇人做饭。
老妇人笑道:“几十年了,除了烤肉就是炖肉,若非孙女到来,我都快忘了米面粮油的味道,真是冤孽!”
这话没错,确实是冤孽!
老妇人本是波斯商户,出海送货时遭遇海上风暴,被厉仲子捡到,从此困居在孤岛,至今有四十年时光。
从风华正茂的富商变成瘫痪在床的老妇人,其中酸楚,可想而知。
厉盼归忽然问道:“侄女婿,我觉得怪怪的,你们俩真是夫妻吗?”
李兆廷解释道:“叔叔,我和胜男情投意合,但没找到厉家长辈,没人给她做见证,一直没能举行婚礼。”
“哦~~”
厉盼归打个呵欠,大手一挥:“我娘是她奶奶,我是她叔叔,我爹说结婚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天晚上,我们俩做主,给你们俩举行婚礼。”
不等厉胜男开口,李兆廷拉着厉胜男躬身施礼:“多谢叔叔成全!”
厉胜男心中满是喜意。
本以为李兆廷是故作姿态,等着她忍不住,没想到李兆廷考虑这么多,不要激战过后的肾上腺素飙升,不要一时之间的荷尔蒙爆棚,不要航海半月积攒的火气,而是需要长辈做见证。
虽然没有凤冠霞帔、宾客云集,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李兆廷的心意胜过一切,厉胜男岂能拒绝?
连故作矜持的力量都没有。
厉胜男软软倒在李兆廷怀中。
李兆廷打个响指,过不多时,天鹰教水手送来一个大木箱,里面是凤冠霞帔红盖头红蜡烛,李兆廷掏了掏,拿出李南星的印章,写了一份婚书。
厉胜男娇嗔:“你……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你真的能掐会算?”
李兆廷打趣:“天鹰教大小姐和武当张五侠的故事,你没听过吗?从他们返回中原开始,天鹰教出海送货,都要带着凤冠霞帔,方便海岛成亲!”
“煞风景,你真是煞风景!”
厉胜男本是死不认输的性格,但被李兆廷一套连招打的溃不成军,再无半分气力,唯独嘴巴稍有一些硬。
“我打听过。
你娶冯素贞,七步成诗。
你娶蓝凤凰,出口成章。
你娶王盛兰,三步作词。
我呢!
魔教圣女也要听你做诗。
限你七步……十四步……”
“别再放宽了,再放宽限制,我快走出海岛了,作诗而已,简单!”
李兆廷提笔挥毫,一气呵成。
李兆廷甜言蜜语,攻势连连,蓝凤凰一把抱住浑身酸软的厉胜男:“新娘要去化妆,洞房之前不能见面。”
厉盼归母子完全懵逼。
他们忽然觉得自己是工具人。
两口子谈恋爱的工具人!
工具人有工具人的好处,就是可以吃吃喝喝,还能收一大堆礼物。
两人数十年没吃过正常食物,沉迷吃喝不可自拔,直到月上柳梢头,大副化身主持人,为两人主持婚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没有喧闹灌酒的宾客,婚礼过程很快达成,李兆廷笑吟吟去洞房。
洞房不是石室,而是水手们临时搭建的木屋,木屋红烛高挑,厉胜男头上顶着红盖头,紧张的搓动手指。
“娘子,我来了!”
李兆廷轻轻掀开红盖头。
厉胜男迫不及待的起身,一把按住李兆廷,随手倒了两杯酒,一秒钟喝完交杯酒,随后把李兆廷按在地上,大乾坤手抓出,新郎喜服碎成布片。
“胜男,我……这个……”
“你不是很得意吗?倒要看看你如何得意!莫要忘了,我是魔女!”
软玉屏风烛影红,金丝帐底鸳鸯浓。
玉钗坠处云鬟暖,眉映春山一色融。
……李兆廷被魔女欺压……
翌日清晨。
李兆廷去给船工水手发红包。
厉胜男躺在床上起不来,威风凛凛的魔女,实际战力不如蓝凤凰。
或许是魔门心法的影响吧!
总觉得西域魔教怪怪的,对自己未免太宽容,简直比亲爹更宽容。
但是,李南星不是玉罗刹!
蓝凤凰去欺负厉胜男,笑嘻嘻递过去一个红包:“欢迎妹妹加入!”
厉胜男勉强打起精神,想反驳蓝凤凰的话,奈何她手足无力,直到江玉燕烧好洗澡水,沐浴过后,方才恢复三五分体力,顺便佩戴了一条围巾。
厉胜男很想咬死李兆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