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孤岛数十年,乔北溟把自身武道重新梳理,高屋建瓴,修改秘籍,把修罗阴煞功、大乘般若掌、玄阴指、隔物传功等绝技进一步修改完善。
众人身负高深传承,不需要修罗阴煞功,但秘籍附带的武道创想,乔北溟毕生武道经验,让人大开眼界。
何谓“正邪合一”?
乔北溟对此给出解释。
玄门正宗内功的“正”不在于正直正义正气凛然,而是平铺直叙,只需按部就班修行,就能有深厚内功。
就像黄牛耕地、驴子拉磨,完完全全的水磨工夫,循序渐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有走火入魔风险。
只要肯付出努力、艰辛、汗水,练到五六十岁、六七十岁,早晚可以成为江湖一流高手,成为武术宗师!
缺点是修行速度比较慢,除非资质悟性奇绝,否则风华正茂的时代基本都在挨揍,最终混成“老前辈”。
天山派是这方面的翘楚。
很多弟子二十岁历练江湖时,勉强有江湖二流内功修为,靠着精妙剑招能与高手周旋,看起来平平无奇。
等到这些人回山苦修,六七十岁时重出山门,一跃成为江湖前辈。
少林、武当亦是如此!
循序渐进,量产高手。
这就是乔北溟理解的“正”。
邪门歪道内功的“邪”不在于邪恶邪祟邪魔鬼怪,而是急功近利,根基不够牢靠,越是前进,越是危险。
前期钻牛角尖,看似康庄大道,实则越来越窄,好不容易突破瓶颈,后面是万丈悬崖,足下是一根钢丝。
武者站在钢丝上,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后退会摔的粉身碎骨,更不能静止不动,悬崖推着你不断向前。
初始时或许有些机会,后期根本无法控制,功力会自然而然增长,好比水坝蓄水,连续注水,必然崩塌。
乔北溟这位武道大宗师,厉盼归这位心思单纯的人猿泰山,也曾深受走火入魔危害,几番遭遇生死危机。
急功近利不是口号,不是想急功近利就能急功近利,符合条件的内功心法大多剑走偏锋、阴损邪戾,有很多损人利己的阴损招数,久而久之,武者内心越发偏激,不知不觉堕入魔道。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既然湿了鞋,何不洗个脚?
既然湿了脚,何不洗个澡?
全身跳下去洗澡的时候,就是走火入魔的深渊,堕入河底,陷入污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沦为水鬼。
“正”是天山内功。
“邪”是修罗阴煞功。
乔北溟根据两种内功的特点,领悟正邪合一妙谛,晚年时多有顿悟,修为更进一步,濒死前回望一生,把自己毕生心得体会记录在这卷秘籍上。
在乔北溟看来,张丹枫传人必然是绝顶天才,能击败天才的是另一位绝顶天才,既然是天才武者,不能按部就班的练武,而是要启发他的思维。
在生命最后一刻,乔北溟把所有天马行空的念头、推衍、想法,全都记录在秘籍上,给后来人提供思路。
做完这些,封闭玉匣,平静坐化。
除了自家武功,乔北溟对天山剑法也有诸多分析,结尾留下批注:这些分析只能作为参考,徒儿,如果天山派没有灭亡,必然会不断完善剑法,一代更比一点强,霍天都传下的剑法,传承几十年时间,肯定会有诸多变化。
还有一句批注:很多我做梦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或许早就被人解开,要对武道保持敬畏,最大的敬畏不是恪守前辈留下的秘籍,是不断完善,武道不能墨守成规,否则会越来越差,如果江湖成了一潭死水,你就大闹江湖!
这话颇有魔道宗师风范!
对武道的尊敬,对后辈的认可,对未来的创想,还有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癫狂霸道,当真不愧是绝世魔头。
遇到问题怎么办?
自己想,想不明白就交给后人!
江湖一潭死水怎么办?
剑试天下,搅得江湖风起云涌!
魔头做事,就是这般嚣张跋扈!
李兆廷想到另外一门神功绝学。
铁血大旗门的《嫁衣神功》,此法蕴含天雷地火神威,至阳至刚,优点是无坚不摧,缺点是内劲反噬,带给自身烈火焚身般的痛苦,练成神功,自己不能使用半分,只能传给别人,得到灌顶传功的人,可以随心所欲使用。
真正的练功方式是在练到六七成时自废武功,欲用其利,先挫其锋,武功看似废掉,实则留有根基,可以快速恢复功力,内功经此一挫,再无烈火焚身的痛苦,威力更进一步,练到十重天混元功体,精气神凝成一股劲力。
嫁衣神功的反噬在于灼热。
修罗阴煞功的反噬在于寒气。
根据乔北溟的划分方式,二者都属于剑走偏锋,颇有些相似之处。
或许能另类的“正邪合一”!
李兆廷不急着离开,此后数日,众人在岛上参悟武功,比武切磋,偶尔来了兴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蓝凤凰解了珠宝上涂抹的剧毒,把陵寝中的珠宝搬运到黑水巨舰,同时打造一副棺材,装殓乔北溟尸身。
乔北溟三大遗憾,其中之一便是客死异乡,拿了乔北溟的武功秘籍,理应帮他落叶归根,安葬回乔家庄。
乔北溟的秘籍中有记载,乔北溟是汉中人,村里所有人都姓乔,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龙门镖局”,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是乔北溟最大的心愿。
厉盼归修成易筋经,任何真气都会被易筋经吸收同化,变为易筋真气,不再为走火入魔发愁,也不用继续修行修罗阴煞功,只选修两三门武技。
这是厉家人的执念。
哪怕从此之后不与人动手,也要练几门武技,免得老爹死不瞑目。
厉胜男亦是如此。
玄阴指、逍遥指、拂云手、阴阳爪之类的武技不算什么,大乘般若掌却不容小觑,尤其是经过乔北溟修改,删去普度众生,只保留精纯杀意的版本,专伤奇经八脉,中掌之后,汗流不止,七日之内,形销骨立,油尽灯枯。
拳脚武技可以选修,乔北溟一脉祖传兵刃,只有厉盼归可以使用。
乔北溟的武器是……独脚铜人!
这东西根本不是正常兵刃,属于奇门兵刃中的奇门兵刃,坚硬沉重,抡起来砸人,横扫千军,无可匹敌。
唯有天生神力的大力士能使用。
用得好,既能锁拿敌人兵刃,也能隔空点穴,还能作为重锤斧钺。
用不好,一招就会闪了腰。
实话实说,除了造型比较炫酷,全方位被锤子、铁棒、狼牙棒吊打,考虑到厉盼归的性格,应该换成鞭锏,充分发挥力量优势,用起来更顺手。
还有种“独脚铜人槊”,这种兵刃更是扯淡,直接用枪矛多方便?槊杆造价那么高,谁会装配独脚铜人?
独脚铜人并非没有优点。
最大的优点是造型比较惹眼。
如果李兆廷以此为兵刃,绝不会落得先认老酒再认李兆廷的场面。
别管是否实用,造型是真的酷。
李兆廷忍不住要试试威能。
……
“侄女婿,小心啦!”
经过七八天修行,厉盼归适应了易筋真气的强度,怒吼一声,挥舞独脚铜人砸向李兆廷,奔跑冲锋的模样,像是一辆坦克,厉胜男躲藏在身后。
在两人即将对轰时,厉胜男从背后飞掠出来,左手大搜神手,右手持着刚刚得到的裁云剑,左手抓向李兆廷胸腹要害,后手斜斩脖颈,用的是乔北溟记录的天山剑法,剑势攻守兼备。
“嗖!”
比宝剑更迅捷的是鞭梢。
蓝凤凰挥舞金龙鞭加入战场。
江玉燕在旁边蓄势待发,腰间悬着一把武士刀,赫然是“鬼彻”。
和田武夫被李兆廷轰杀,他的佩刀成为战利品,妖刀鬼彻喜欢杀戮,喜欢一击必杀,契合江玉燕的武道。
江玉燕持刀蓄势,随时可能拔刀加入战团,根据开战前的约定,只要蓝凤凰和江玉燕能伤到李兆廷毫发,就算她们俩赢了,每人能提一个要求。
这是独属于二女的福利。
不是厚此薄彼,而是如果李兆廷对厉胜男说这句话,厉胜男可能当场发动天魔解体大法,与李兆廷拼了。
不同的红颜,对自身要求不同。
冯素贞是端庄贤淑的大老婆。
蓝凤凰是恋爱脑小娇妻。
王盛兰是冲锋陷阵的豪侠。
梅竹和江玉燕是“眼线”。
厉胜男是撞塌南墙的犟种。
李兆廷并指成剑,横剑当胸,在身前轻轻一划,这是剿灭倭寇时,见到被鲜血染红的海岸线和神龙帮防线,临阵创出的招数,最强的防御奇招。
海天一线!
简简单单的横剑当胸,平平无奇的平举宝剑,身前划过一道剑痕。
就这么轻轻一划,敌人的攻击永远差一线距离,李兆廷看似近在眼前,实则海角天涯,最适合应对围攻。
厉盼归大笑:“好小子!这是什么烂招数,看我打烂你的太阳光!”
厉盼归没见过刀芒剑气,只从父母口述中有过些许记忆,不知道李兆廷用的是什么招数,只当是太阳光。
手上独脚铜人随着两个急旋,在气势积蓄到满溢的一刻,在贴近李兆廷九尺八寸距离处,全力击出铜人。
独脚铜人带起裂金碎石的呼啸,比金毛狻更加凶猛、更加爆裂,在短短不足一丈距离,独脚铜人仍在速度和角度上生出微妙变化,让人不知道它会在何时轰向身体,攻向哪一处要害。
若是修罗阴煞功,厉盼归担心寒气反噬,不敢随心所欲出手,如今转化为易筋真气,出手时无需主动提气,真气自然而然流淌到手臂各处肌肉。
李兆廷伸手一抓,六脉剑气射向厉盼归肩膀,为了提示厉盼归闪避,特意在出招时引动一丝青索剑意,把无形无质的剑气渲染成青绿色,厉盼归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向着左边闪避。
厉盼归自幼与野兽为伍,有堪比野兽的危机感应,出招最是敏锐。
一剑逼退厉盼归,李兆廷左手弹指点向厉胜男,击破乾坤掌力,身子陡然回旋起来,避过蓝凤凰的长鞭。
不等四人重新聚气,李兆廷右手五指如梅花般绽放,六脉神剑循环往复射向众人,忽而刚猛凌厉,忽而伸缩吞吐变化精微,忽而像是疾风骤雨。
武功到了李兆廷的境界,六脉神剑炉火纯青,剑气变化随心所欲。
就算段思平在世,面对李兆廷的六脉神剑,只能感叹江湖后继有人,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剑气之锋锐,招法之流畅,已然突破六脉神剑的极限,剑气随心变化,手指划过半空,空气中传来音啸。
远远看去,就像一爪划破空间。
厉盼归被左手小拇指的少泽剑打的连连后退,摔了个大屁墩,坐在地上捶胸顿足耍赖,侄女婿欺负人啊!你用的不是武功!你用的是神仙术法!
李兆廷以一敌三,轻松许多。
身形剑气融为一体,轻盈从三女身边掠过,偶尔伸手拍拍肩膀,或者揉揉八月十五,蓝凤凰娇嗔薄怒,江玉燕云鬓散乱,唯独厉胜男死战不退。
虽说在家族长辈见证下,正式嫁给李兆廷,但武道争胜不能落下。
从遇到李兆廷开始,厉胜男一直都在进步,每时每刻都在练功,不敢有一丝半点松懈,魔教顶尖绝学,厉胜男练了五六门,连教主专修的内功、爪法也一并修行,武道根基异常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