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乌龙是例外。
他是野兽,是疯子,是魔鬼,他的脑回路不正常,各种疯疯癫癫、血腥狂魔的念头,意外达成某种平衡。
换而言之,公孙乌龙意外契合佛法中的修罗道,一条路走到黑,把佛光普照的绝学扭曲的像“白莲教”。
万象拈花·空花万色!
李兆廷双手结印,佛光普照,如来神芒激射而出,与之正面对轰。
如来神芒·佛光初现!
两式强招都是弹指剑气,都是佛门绝学,一者扭曲,让金光璀璨的佛光变得阴冷如地狱黄泉,一者霸道,正是佛有怒火,金刚怒目,降妖除魔。
姬家兄弟想要出手,被强招对轰产生的气流轰飞,公孙乌龙身上浮现龟壳般的护体罡气,正是龟壳神功。
龟壳神功的名字很难听,威力却颇为不俗,是最特殊的护体玄功,专门防御点穴、隔空指力、弹指剑气。
缺点是必须主动运转功力,否则无法形成防护,会被人偷袭要害。
海龟道人便是在下棋过程中,转移注意力,被公孙乌龙抓住破绽。
李兆廷挥舞披风,散去气流,腰间弹出紫薇软剑,化为一条长龙。
对付公孙乌龙这种人间妖魔,什么手段都是正当的,这货不是人,是祸乱人间的魔鬼,是人世间的极恶。
公孙乌龙结怨无数,平生最怕的就是落入仇人手中,清醒的时候担心被仇人围攻,闭上眼睛,眼前出现被他杀掉的冤魂,担心怨鬼来找他索命。
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暴起杀人。
越如此,杀人越多,结仇越多,病情越严重,公孙乌龙夜不能寐,身体看似正常,实际上早就被憋疯了。
倒也并非全无好处,靠着深入骨髓的被迫害妄想症,公孙乌龙能敏锐察觉偷袭暗算,防御各种奇绝招数。
“嗤!”
公孙乌龙拔出一把短刀。
这是他精心打造的玄铁短刀。
紫薇软剑的威慑力太强,公孙乌龙不敢有丝毫大意,十几年没有动用兵刃的公孙乌龙,毫不犹豫的拔刀。
“叮叮叮!”
刀剑轻飘飘对撞三次。
公孙乌龙的招法天马行空,每一刀都是离经叛道,绝无正常角度,却总是能间不容发封住李兆廷的剑锋。
李兆廷的紫薇软剑如灵蛇吐信,刁钻莫测,千变万化,每一击都带着涤荡妖氛的浩然正气,剑芒吞吐间似有龙吟虎啸相伴,压得公孙乌龙那离经叛道的诡异刀法左支右绌、招数散乱。
“叮!”
险险格开刺向心口的一剑,公孙乌龙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眼中的猩红嗜血与内心的焦虑不安疯狂交织。
眼前年轻人强得出乎意料,那柄紫色软剑更是他毕生所学的克星。
软剑本该以变化为主,招数不免带有阴毒狠辣,擅用软剑的高手,大多属于魔道,世上怎会有这种奇葩?
世上当然应该有李兆廷。
既然有作恶多端的奇葩魔头,就该有持正卫道的奇葩剑客,两人都是奇葩中的奇葩,此番只有一个能活。
公孙乌龙陡然把短刀甩飞,左手五指连弹,连续点出葵花点穴手,右手无声无息偷袭,看似是葵花点穴手,实则劲力冰火交互,好似冰中火焰。
无相魔指·幽冥绝息!
这是公孙乌龙根据无相劫指修改的招数,既有无相劫指的无声无迹、迅捷无伦,同时带有焚烧生机、腐蚀血肉的阴毒,是偷袭暗杀的不二选择。
公孙乌龙深知李兆廷身法极快,紫薇软剑变化多端,不能挥刀格挡,只要刀剑相互碰撞,就能借力弯曲,把剑身当做连枷,刺向公孙乌龙眉眼。
与其用兵刃以攻对攻,不如把玄铁短刀当做诱饵,趁着刀剑交击的余劲将散未散,突然变招,一指绝杀!
以公孙乌龙的性格,去少林藏经阁翻阅秘籍,怎会错过无相劫指?
无相劫指出招无形无相,看似没有丝毫动作,却能凭空点燃木片,留下烧焦的根基,偷袭暗杀无往不利。
修改成“无相魔指”,不仅招数越发轻灵迅捷,还舍去慈悲之心,杀伤力提升五倍,能以五指轮换连发。
公孙乌龙右手好似左轮手枪,连续弹出幽冥指力,左手指如疾风,以葵花点穴手偷袭,双巧手这种技法,对公孙乌龙而言,没有一丝半点难度。
李兆廷横剑当胸,向外挥洒,如同驱赶苍蝇,紫色长河滔滔不绝。
剑气如云雾、如朝霞、如暖阳、如氤氲紫气、如万丈云锦,飘飘渺渺的剑气凝结成云团,任凭公孙乌龙的指力如何阴毒,只要到达李兆廷身前三尺,就如残雪遇暖阳,快速消散无踪。
这是李兆廷与大木上人切磋后,根据大木上人的朝阳紫气,结合纯阳罡气和袈裟伏魔功,再加上紫薇软剑,创出的以守为攻、以逸待劳的绝招。
看似简单直接,以力压人,实则招数精妙、真气精纯、变化精微。
“此子不除,我必死无疑!”
公孙乌龙脑中涌现出恐惧念头,作恶多端的老魔头非常胆小,会被风吹草动吓得战战兢兢,恐惧到了极点会转化为愤怒,愤怒会变成绝强战力。
我会死!
我会被人杀死!
我会死在这个年轻人手中!
深入骨髓的被迫害妄想症瞬间爆发到顶点,花白的头发胡须根根竖起,公孙乌龙面色血红,身形化作难以捕捉的残影,围绕着李兆廷疯狂旋转。
无论学会多少神功秘法,公孙乌龙最熟悉的永远是葵花派心法,练过全套少林指法,并把这些指法精要融入葵花点穴手,指力精深,无与伦比。
葵花凝虚·万象归寂!
指力所至,似乎能凝结虚空、万籁俱寂,周围一切都失去色彩,只有死亡风暴般轰鸣而至的千百道指力。
李兆廷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都在攻击范围,每一指都蕴含撕裂经脉、粉碎骨骼、轰碎脏腑的磅礴内劲。
“死!死!死!给我去死!”
公孙乌龙前所未有的恐惧,比刚刚出道时面对关中大侠更加恐惧。
刚出道的公孙乌龙是个喽啰,对方是名震关中的侠客,给对方磕个头、夸几句好听的话,就能保住性命。
现在是什么情况?
公孙乌龙非常聪明,从他抢夺龟壳神功就能看出,他知道自己的不足,知道用计用谋,很擅长使用战术。
这种人物,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人憎狗厌的江湖名声?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被黑白两道厌弃的大魔头?
任何人遇到公孙乌龙,在能杀掉公孙乌龙的情况下,绝不会放过。
白道会杀掉他换取名声。
黑道会杀掉他换取悬赏。
灰道既有名声,又能拿悬赏。
越是如此,恐惧越是剧烈,举世皆敌的恐惧让公孙乌龙彻底癫狂。
李兆廷闲庭信步,信手挥洒,剑锋每次回旋,都能斩落数十道指力,脚步每次落下,都能靠近三尺距离。
在公孙乌龙如妖似魔、惊恐癫狂的目光中,李兆廷走到他三尺之内,紫薇软剑倏然刺出,点向丹田气海。
龟壳神功能防御点穴,能挡住弹指剑气,挡不住真正的神兵利器。
剑尖轻若无物,却又重逾泰山,如龙啸九天,公孙乌龙双目血红,左手猛地抓向姬无病,想用他做肉盾,没想到姬家兄弟异常奸猾,见识到李兆廷的绝妙剑法,立刻远远避开十数丈。
若非担心公孙乌龙事后报复,他俩早就逃之夭夭,绝不停留片刻。
就这么轻轻一阻,公孙乌龙的速度慢了一瞬,紫薇软剑倾斜上挑,公孙乌龙胸前绽放一尺长的凄厉伤口。
鲜血汩汩流出,依稀能看到脏腑。
李兆廷正要补刀,却见公孙乌龙眼中闪过一抹奸猾,高高抬起的右手大拇指猛地按了下来:“你去死吧!”
指法、剑指讲究灵活,多是用食中二指出招,大拇指的招数极少。
公孙乌龙用大拇指按压,让人下意识想到摩诃指的“三入地狱”,公孙乌龙会拈花指、无相劫指,很明显去过少林藏经阁,没道理不会摩诃指。
但是,这绝对不是摩诃指!
摩诃指与这招指法相比,就像初出茅庐的雏鸟,公孙乌龙这招指法,赫然是少林最强指法——一指禅功!
少林浩如烟海的武功秘籍,以拳脚最为丰富,拳脚以指法最为丰富,至少有八门指法不亚于大理一阳指。
入门最难,潜力最高,威力最强的指法,正是一指禅功,由于入门难度实在太高,甚至有高僧提议,把一指禅功从七十二绝技中除名,数百年传承,数千上万高手武僧,最有两个天赋异禀的武僧在四十年内练成一指禅功。
天赋、根基、毅力、机缘等条件缺一不可,想修成一指禅功,必须付出自己人生最年轻、最美好、最青春、最有活力的几十年时间,练成后,成了白须白眉的老僧,建功立业之心,再也不存一丝半点,只能留在山里修佛。
说句实在话,一指禅功非常适合大木上人,越是天才,越会抗拒。
天才都是有傲气的。
谁愿意为一门指法苦练四十年?
公孙乌龙愿意。
他愿意付出时间,付出精力,只要威力足够强,他可以付出一切。
包括——以身诱敌!
一指禅功·万法归一!
以出道一甲子的杀戮为信念,以沾满鲜血的双手为兵刃,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胆小恐惧为能源,公孙乌龙的精气神都在燃烧,真元近乎沸腾。
没有佛门无上玄功的慈悲普度、当头棒喝、晨钟暮鼓,只有至精至纯至妖至邪的凶气、血气、戾气、杀气,没有佛光普照,只有最极致的毁灭!
公孙乌龙全身精气神凝聚在这一指之内,此招出手,必然油尽灯枯,就算杀了李兆廷,也要修养三四年。
以姬家兄弟的性格,恐怕公孙乌龙刚倒下,就会被他们绑走卖掉。
公孙乌龙心知自家徒弟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时刻提防他们,奈何李兆廷带给他的压力太大,只能孤注一掷,全心全意出手,不敢有丝毫保留。
就算死,也要与你玉石俱焚!
紫薇软剑点向指尖。
寄托公孙乌龙全部魔念的指力不仅没能压下刚柔随意的软剑,反而觉得剑锋如擎天之柱,气机亘古存留。
公孙乌龙惊骇的发现,一股沛然莫御的正气逆流而上,沿着他的指尖,蛮横地冲入手臂经脉,肆意破坏。
“不可能!这不可能!”
公孙乌龙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穷途末路的野兽,又像输光一切、倾家荡产的赌徒,全身颤抖,面如死灰。
剑芒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冲入公孙乌龙体内,搅碎他的经脉,轰碎他的丹田气海,摧毁他的武功根基。
“这……这是什么剑法……”
“此剑感悟天地正气而创,创出剑法的同时,剑痕凝结成了名字。
无上天剑·剑血浮生!”
“好……好剑法……那个小家伙说的没错,你确实解决了我的病!”
公孙乌龙苦笑:“善哉啊~”
话音未落,公孙乌龙化为血雾。
“快撤!赔本的买卖不做!”
姬无力二话不说,转身想跑。
李兆廷冷哼一声,挥手一剑,姬无力身体向前跑,脑袋却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