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高拱劳苦功高，若是任由其承受诋毁，难免下面人兔死狐悲，该有的封赐不能少。”
“儿臣遵旨。”
见宣德帝答应得这么爽快，太上皇心里自然是不爽的，“哦，对了，那个曹璋你打算怎么安排？”
“父皇的话儿臣不懂。”
“呵呵，好一个不懂，他是阮青竹那个贱人的儿子，这一点你应该清楚，而且你真以为他是你的血脉吗？”
“父皇，儿臣有三个皇子，大皇子陈乾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二皇子陈泰性资敏慧、率礼不越、贵而能俭。
三皇子陈佑虽然年幼，但也聪慧过人、颇有孝心，这三个皇子都是在父皇眼前长大，儿臣也觉得甚好。”
宣德帝虽然没有回答关于曹和平的话，但是已然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即便曹和平有皇家血脉，他也不会相认。
“你说到做到，年纪轻轻已经身兼三职，而且在宫内公然顶撞侍讲、皇子，此风不可长。”
“儿臣明白。”
“你明白就好，当年朕也只有你们四个皇子，可是到了今天，老大、老二都没有了，老三变得性格乖张、跋扈，是朕之过，你要懂前车之鉴。”
对于太上皇的话，宣德帝虽然嗤之以鼻，心想若不是你贪恋皇帝宝座，让大哥做了几十年的太子，岂会有如今下场？
“儿臣明白，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父皇还是保养好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儿臣会在这一两天将事情办好。”
“嗯，你去吧。”
十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关于高拱的封赐圣旨颁布下来了，赏赐了东西不说，还给了一个‘节’的谥号，这个谥号排不进前十，不过好歹是盖棺定论了。
高拱的棺材在家庙停了两个月，终于可以入土为安，高斌的请丁忧的奏折也被批复，赏赐自然不在话下。
当高斌带着高拱棺材回老家的时候，高氏一族的荣耀也就戛然而止了，即便是丁忧结束，高斌重新起复的可能性也是极低的。
所谓是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也看他楼塌，真是世事难料，虽然大家的心里都是不胜唏嘘，可是重头戏马上就要来了。
宣德帝下旨简拔吏部尚书李鸿入内阁，原户部尚书赵伦任吏部尚书，户部左侍郎林如海担任户部尚书。
别的不说，一场神京动乱，林如海完成了三级跳，从右侍郎到左侍郎，再到户部尚书，从从三品到从二品真叫一个光速。
然后又把工部左侍郎谭平升任工部尚书，内阁和六部人数到了之后，内阁首辅的廷推便开始了，徐谦不负众望票数最高得中。
翌日大朝会，徐谦带领文武百官进行了一次朝贺，可是在大朝会上，徐谦上书说要进行户部欠款清理，这是他上任的第一把火，宣德帝当场准奏。
谁都没有想到徐谦的第一把火会烧在户部，很多人看向林如海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户部的帐好算，可是欠款想要追回，太难了。
林府书房，曹和平坐在林如海的下手，看着林如海有些愁眉不展，“老师，还在为户部清欠的事情发愁啊？”
“是啊，户部的欠款之前就清算过，户部欠款共计三千一百二十九万两，其中九成都是勋贵一脉所欠，若真是想要收回来，为师将是满朝皆敌。”
“可是老师又不能不做，如今这个局面大家都知道，是陛下和泰山换商议的结果，户部清欠一定是其中的一个条件。”
“这我能不知道吗，忠顺王欠的最多，高达三百二十万两银子，他是陛下唯一还在的一个哥哥，领宗人府宗正，又控内务府大权，谁敢动他？”
“确实是不好弄，但是不收回银子也不行，老师，学生觉得应该换一个思路来处理此事。”
“哦，看来你有好办法，说来听听。”
第534章 以后是不是还要叫你一声表姐夫呢
曹和平看了看林如海，“老师，这件事既然非做不可，那就做呗，不过做的时候要有策略，要徐徐图之才行。”
“详细说说。”
“老师，虽然我没有看到户部的账册，但是这三千多万两银子，已经快是两淮盐税年收的十倍了，这些债主九成勋贵，一成文官，哪个不是显赫一时。
想要一下收回来，肯定是不行的，若是哪一家出了问题，譬如来个典当家业什么的，到时候老师可就麻烦了。
所以学生以为，这些债主都在，收债的事情不要那么急，既然现在已经统计好了欠款数目，接着便是定一个收债的策略。
譬如可以分三年还清，定好每年还多少银子，没有还的部分收多少利息，如果没有现银，田产、商铺等财物又是如何折价，都要一一做好规定。
不过这不是核心，真正的核心一定要抓住一个字，便是德，为官者必须要有德行，无德之人怎可为官，所有欠钱之人定是无德之人。
老师可以上书陛下文官不还账者，罢其官，夺其免税田产，勋贵不还账者，褫夺爵位，收其爵产。”
听到曹和平的话，林如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招可太狠了，无德之人怎可居于庙堂之上，这哪是要收债啊，这是在要人命。
“和平，这个会不会有点太狠了？”
“老师，这个肯定是狠了一点，但是您不能让陛下当坏人吧？”
“哈哈哈，倒是为师糊涂了，不过这么一弄，为师倒是成了百官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老师孤臣难当，以前您仅仅是侍郎一流，如今已经是户部堂官，若是想要再进一步的话，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如今列位阁老，哪个不是被骂过来的。”
“和平，为师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现在为师想想在扬州的时候，若是当初没有给你留下那张帖子，恐怕也不会有你出现救了你师母。
更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剿灭竹花帮，为师更不会因盐税升任户部右侍郎，更不可能到如今的户部尚书，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老师是吉人自有天相，反倒是学生若没有老师的名刺护持，怕是早早的就被人吞吃殆尽了，能遇到老师和师母是学生的荣幸。”
“不说了，今后好好照顾好玉儿。”
“学生明白。”
“哦，有一件事我想想问问你，前几日为师遇到荣国府贾将军，他说想把其女迎春嫁给你，曹家本是三房，他想让迎春单祧一房，你意下如何？”
“老师，学生无父无母，单凭老师做主。”
林如海看了一眼曹和平，心中暗忖自己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就是对女色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回答得这么干脆，肯定之前都知道的。
“嗯，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让你师母为你绸缪，不过她要排在玉儿后面，这一点你要心中有数。”
“多谢老师宽宏大量，学生一定会对师妹好的。”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处理，不过你身为朝廷官员，不能过分沉迷于女色之中，没有前途怎么能保护家人。”
“老师英明，学生定不会乱来。”
看着他这一副埋汰的样子，林如海也不想在这个事情纠缠，他现在要把曹和平的建议写成奏折呈送宫中，随即就挥手屏退了他。
曹和平也乐得如此，只是让自己的师母、丈母娘，兼那什么，去给自己谈关于娶小老婆的事情，会不会有点太残忍了，必须好好的安抚一番才是。
等到了贾敏院里的时候，看贾敏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知道贾迎春的事情，曹和平见屋里没有人，直接走到跟前将她搂在怀里。
这举动直接把贾敏吓了一跳，平日里不是没有这样接触过，只是上来就这么大幅度的时候，一般都在夜深人静那会子，哪有在这光天化日的。
“哎呀，你干什么，松开。”
“师母，学生想你了。”
“哼，想我，我看你是想我那侄女了吧，和平，你园子里的那几个我都不说了，你怎么去招惹到荣国府里去了啊？”
“师母，这个事情我还真不是有意的，那天被赦大老爷叫过去，说着说着他就提出来了，他毕竟是师母您的嫡亲大哥啊。
再说了，又是这种事，我也不好当面拒绝，本来想跟师母您说的，但是这么长时间没见赦大老爷的动静，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我也就没在意了。”
“你啊，一张巧嘴，这种事情有开玩笑的吗？
合着她是我娘家侄女，就活该给你惦记呗，好，迎春的事情我就不说了，那薛家大房的宝丫头隔三差五到你那去，我不信你没有动心思。
你知道我很不喜欢王家人，那你咋没有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招惹她啊，我瞧着你就是个吃不够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地里长着的都得圈起来。”
曹和平看着怀中之人那愤愤不平的样子，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又是惹得一阵娇嗔。
“师母，就是知道你不喜欢王家的，所以我才帮你报仇的嘛，把她的外甥女拢到身边，好好的折磨她。”
“呸，真是太能鬼扯了，赶紧松手，老爷今个在家呢，我大哥只有迎春这么一个女儿，虽然是个庶出，但也是高门大户的小姐。
名义上说是兼祧曹家一房，可是终归还是矮了一头，我作为玉儿的母亲，又作为迎春的姑母，我希望你是能把握好分寸的。”
“请师母放心，不管是玉儿，还是迎春，都不及师母在我心中的地位，若不是礼法不容，师母当我的大夫人最好。”
“你就胡吣吧，这话以后别说了，叫外人听见了咱们都不要活了，你和荣国府这门亲事，其实我有点担心，毕竟文武殊途。”
“师母，有您和老师在，即便是再避嫌，那也不可能真的当做没有关系，只要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切都好。
接下来老师主持户部清欠的事情，会彻底的得罪满朝文武，到时候老师就是孤臣一个，哪里还有什么避讳。”
“说到这个事情，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是我知道很是凶险，当年在扬州为了收税银，人家都下了那样的死手。
如今从人家银库里往外搬银子，恐怕遇到的事情比在扬州还凶险吧，和平，你得帮帮老爷。”
“放心吧，师母，我会全力以赴支持老师，保护老师的，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师母和师妹呢。”
“还算你有点良心，迎春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的，不过薛家那个你自己弄吧，我可管不了。”
“多谢师母，学生想好好的感谢感谢师母。”
“别闹，等夜深了再来，你来都来了，怎么不去看看玉儿啊？”
“玉儿重要，师母更重要。”
接下来自是一番浅尝辄止的温存，二人都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再说了，又不是没有晚上。
从贾敏院子里出来之后，曹和平就去了林黛玉的绣楼，紫鹃、雪雁、晴雯见他来了，自是按照平日里的规矩，早早的退了出去。
“好师妹，你也生我的气啊？”
“呵呵，我怎么敢生师兄的气，迎春表姐马上就要嫁给你了，我以后是不是还要叫你一声表姐夫啊？”
曹和平抱着林黛玉坐在椅子上，有些宠溺的看着她扭到一边的脸，“怎么，吃醋了啊？”
“哪个才要吃你的醋，这话不嫌丢人的呢。”
“好师妹，这个事情来的有点突然，之前我还以为赦大老爷是开玩笑的，也就随口应承了，谁知道这么久过去了，他还真的当真去找到老师说了。
这件事已经骑虎难下，不过师妹你放心，就算是迎春嫁到曹家，那也得给你端茶敬水，你可是咱们曹家将来的大奶奶，谁来都不好使。
再说了，以前你不也喜欢迎春她那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嘛，以后给你做了姐妹岂不更好？”
“哼，好处都让你得了，我还能怎么办？
其实我知道，师兄你这么优秀，将来身边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可是我心里终究是有点难受的。”
“师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意，也知道你一颗心都在我的身上，今后这种事情我一定先征求你的意见，好不好？”
“呸，谁让你征求我的意思了，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不得说我是个善妒的，名声可就坏了啊。”
“谁敢说你，我就杀了他，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的，只要师妹开心，我就开心。”
“是吗，那宝姐姐你打算怎么办？”
“她啊，自然是师妹说了算，咱们跟薛家的生意现在越做越大，前阵子陛下召见我的时候，曾打算为恒记赐下皇商的牌子，这个事情被我给糊弄过去了。
但是银子越挣越多，就连我自己对这个事情都有些拿不准，你觉得薛太太和宝妹妹会拿得准吗，之所以让宝妹妹参与到生意里，也是为了安她们的心。”
“呵，说了一圈，这宝姐姐非进门不可了呗？”
“师妹人美心善，定不是那种让人难受的人，再说了，她们几个做得好，你这个曹家大太太岂不是更轻松一点。”
“就会花言巧语的骗我，不过我也愿意让师兄骗我，师兄，有些事情你其实不用给我解释那么多的，我相信你。”
“那我就更不能辜负师妹的信任了，等明年你及笄之后，咱们就成亲，等成亲之后，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归你管。”
这话把林黛玉说的有些害羞，也不再说话，只是把头埋在曹和平的胸前，二人就这样紧紧拥抱在一起，很是安静，也很享受。
等到了夜里，曹和平杀了一个回马枪，贾敏得了滋润之后，侧躺在床榻上看着曹和平收拾残局。
“和平，每次你来我都欢喜，可我心里也是难受，总觉得对不起老爷，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他开口。”
曹和平看着脸上余韵未消的贾敏，系好腰带之后又坐了下来，用手摸了摸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