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一门双公，在勋贵将门中极有影响力，而自己贾家是姻亲关系，但是自己又不靠着贾家，与皇帝的关系还不错，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刚刚好。
想到这些之后，曹和平痛快的谢恩归队，既然宣德帝想要用自己来制衡贾家，有希望用贾家来给那些勋贵将门当个榜样。
就在散朝之后，皇后就下了懿旨，封贾元春为凤藻宫尚书，又加封其为贤德妃，这下贾家一下就成了皇亲国戚，别人不知道如何想的，反正贾老太太那叫一个开心。
说这是天大的喜事，然后在宁荣街摆了三天的流水席，亲戚朋友自然也纷纷上门恭喜致贺，曹和平自然也在其中。
不过这次跟在宁国府为贾敬贺寿不同，来的勋贵将门这些人对曹和平非常友好，一是上次他千杯不醉吓到了不少人，另外就是他手里可攥着大周武官的命根子呢。
谁不得敬他三分，毕竟笔杆子随便歪一歪，可能就要蹉跎上几年，若是别人或许有可能逼一逼、压一压，但曹和平不单是贾家亲戚，更重要的是他有圣眷在身，那些常规招数可就失效了。
这个事情曹和平也很开心，好听话谁不想说，但是贾赦很不开心，在酒席之后，他把曹和平叫了过去，一杯茶都快喝完了，他才开口说正事。
“和平，你足智多谋，陛下这个局，你觉得应该如何破啊？”
曹和平听到贾赦的话，立刻就明白他已经明白宣德帝的谋划，更甚至他已经尝到了这个谋划带来的后果，他想了好一会才开口。
“大舅舅，陛下提出京畿防卫改革这么长时间，并未真的有什么大动作，可是为什么又这么快的落实了下来，想必是得了太上皇的支持啊。
另外贾家已经在局中了，恐怕有人已经不相信大舅舅能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了吧，这种事情一旦产生裂隙，那将是无法弥补的永久伤痕。”
“果然是旁观者清啊，如今贾家成了皇亲国戚与国同休，很多事情都会产生变化，而且这次京畿防卫的改革，新贵一系得了不少好处，有些事情将难以为继了。
这必然是太上皇的手段，其胸中所藏真如深渊一般呐，和平，你觉得贾家谋划的那些事情，还能进行下去吗？”
曹和平想到原著中贾家的结局，又想到贾家现在的处境，这种事他真的不想参与，但是被问到了之后，曹和平也想试试另外一种思路，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些积分呢。
“大舅舅，如今形势大变，新贵一系得了好处，肯定不希望朝廷有大变化，而且开国一系虽然实权少了一些，但是名分却不低啊。
另外重要的一点是，如今贾家成了皇亲国戚，恐怕在那些人的心中会有很多想法，与其如此，不如主动一点靠上去，说不定得到的好处更多。”
“你是说让贾家投靠陛下？”
“陛下乃大周之主，贾家本来也是大周臣子，说不上投靠二字，不过具体如何做，晚辈并不是非常清楚内情，所以决定还得大舅舅拿才是。”
“你说的也对，确实需要好好的考虑考虑，好好的谋划一番才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如此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情，恐怕不好办了。”
夜里，北静王府内水溶坐在书房内，通过大开的窗户看着外面，外面的冷风搅着屋内的炭火带来的热量，脸上很冷，但是后背很凉。
“你说陛下如此行事，究竟是谁在操盘，会是太上皇吗？”
他身边站着的管家伸手抚须之后，“王爷，老奴以为此事定是太上皇决定的，新贵一系可都在太上皇手中捏着。
这次调整之后骁骑卫的统领可是靖忠侯史鼎，这位可是最早站在咱们陛下那边的人，如今太上皇也同意他统领骁骑卫，看来太上皇真的要退位了。
众所周知，太上皇对陛下并不是很满意，甚至产生过让那位小王爷回归宗室，用皇太孙的名义继承大统，只不过被当时内阁给抵了回去。
如今太上皇这般转折变化，恐怕有两点原因，一个是年事已高，另外一个恐怕是因为大周皇家军事学堂的筹建，这让太上皇从陛下身上看到了希望。”
“是啊，筹建大周皇家军事学堂这一招，甚是高明，源源不断的将才被培训出来，勋贵将门即便是知道将来会被取代。
不但不能反对，而且还要支持，断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要不然拿什么聚拢人心，手下底层将官可要造反了，这一招无解，绝对是釜底抽薪，真是绝了啊。”
“王爷所言极是，但是老奴以为这一招不会是陛下，或者是太上皇想到的，要不然早就实施出来了，当年义中老亲王坏事的时候，最是恰当时机。”
“那你觉得会是谁？”
“老奴觉得是兵部新任武选清吏司郎中曹璋，为什么老奴觉得是他，此人就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横空出世。
先是借了林如海的光，得到了陛下的信任，自此之后恩宠不断，而且此人的行为方式跟大多数人不同，一般文官既然得了陛下圣眷，那就绝对不会再和武官来往密切。
但是他不但来往密切，还和荣国府贾赦的女儿定了亲，一手攥着文官新贵林如海，一手攥着老牌勋贵荣国府。
可是陛下依旧恩宠不断，让他在宫中陪赵王读书等等，也只有他这种看上去叛经离道的人，才会想出大周皇家军事学堂的主意吧。”
“很有可能，这个人本王早就发现他异于常人，没想到还有这般能耐，只是陛下这一招封妃，直接就打乱了本王的布局。
贾家这次算是废了，新贵一系又咄咄逼人，本王的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好过了，你传话下去，平安州那边的痕迹要擦一擦，免得牵连到咱们。”
“王爷，您说贾家会不会顺势倒向陛下？”
“就他们，陛下未必看得上，你且看宫中皇嗣尽数都是皇后所生，陛下的妃子并不少，可是为什么只有皇后生了皇子呢，贾元春封妃又能如何？”
“皇后这般霸道，若是没有陛下同意，恐怕也难以得逞，虎毒还不食子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发现北静王瞪了他一眼，他立刻跪了下来。
“王爷，老奴该死，不该妄言的。”
“算了，起来吧，让人盯住曹璋，本王想要知道，他究竟还有什么能耐，居然能让宫里那位这么的看重他。”
“老奴遵命。”
等到管家出去之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自己真是从鬼门关晃了一圈，自己真是忘记王妃的遭遇了，自从甄家没落之后，王妃和世子就已经不得王爷待见了。
跟北静王这边一样被宣德帝搞得难受的，还有牛继宗那一帮子人，他们从荣国府离开之后，也聚在了一起，打算好好的想想将来的路。
整个大周的朝廷被宣德帝这么一搞，彻底的乱了起来，不过这乱中带着一股生机，就在四营一卫按旨意调整的时候，南边的八百里急奏来了。
“什么，南安郡王战死？”
第551章 都是为了大周江山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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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东暖阁内，宣德帝看着手上的八百里加急，脸上露出有些莫名的神色，看着下面站着的几个内阁大臣和兵部尚书，沉吟了一下。
“确认了吗？”
兵部尚书向前一步，拱手行礼。
“回禀陛下，已经确认了，十月份初七茜香国令其王叔摄政王为征北大元帅，纵兵越过边境，在镜州境内与靖南军交战，被靖南军击退。
但是在十月十八南安郡王亲自率领大军，追击茜香国溃兵之时，不慎遭遇茜香国兵马陷阱，三万靖南军阵亡无数，南安郡王陷于敌手后，被冷箭射杀。”
他说完之后，见宣德帝没有说话，其他大臣也没有吭声，东暖阁内一片寂静，在如今说是京畿防卫改革，实际上是全国兵马大动的紧要关头，出了这种事情，着实有些难办。
宣德帝想了好一会，茜香国北侵的这个事情他知道，只是没有想到南安郡王会战败，而且败得这么惨，连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这茜香国本身就是大周南境的心腹之患，全仗着南安郡王统领的八万靖南军镇压，如今损兵折将，恐怕南边要不安宁了。
“茜香国犯我大周疆土，掠我大周子民，杀我大周将官，就连南安郡王都生死疆场，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南安郡王的死讯很快传遍了神京，但凡是有点门路的都知道了，就在东暖阁大周最顶级的权力阶层想办法的时候，外面不少人也在想着对策。
城外清虚观内，贾赦随意在坐在蒲团上，看着正在眯着眼睛念经的贾敬，“敬大哥，南安郡王真的死在茜香人的箭下了？”
“嗯，确实是死了，本来那茜香国的摄政王只想要一场小胜，好稳固他在茜香国内的地位，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射杀南安郡王。”
“要是小胜还好，可是南安郡王死在战场上，恐怕朝廷不会答应善罢甘休啊，这样一来与咱们的谋划，是不是有些失控了？”
“失控，有什么失控，南边越乱，机会就越大，我知道元春那丫头被封了妃，你的心里有些动摇了对吧？”
“敬大哥，不是我心乱了，本来咱们计划南安郡王趁乱起兵，拥戴小王爷登基，然后从南向北攻打，之后鞑靼和女真大军压境，再由北静王趁乱控制神京。
到时不管是北静王和小王爷划江而治，还是谁得了天下，咱们贾家两房都有一房能够兴盛起来。
可是现在一开始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计划真的能推行下去吗，大周郡王被敌人射杀在疆场之上，只要宫里那位不是傻子，都能激起军民同仇敌忾之心，此时卵得起来吗？”
“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这艘船一旦上了，还想着下去，难道你还幻想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贾赦闻言眉头皱得像是一朵花，想了好大一会之后，“敬大哥，我觉得那曹璋说的有道理，如今大周黎民百姓对朝廷还很信服，起兵的成算不足三成。
如今京畿四营一卫拱卫神京，里面兵将虽然经过这次调动，可能会出现一些混乱，但是骁骑卫的变动并不大，而且蓟州总兵那里的五万兵马一日之内就可抵达神京。
况且其手中掌握着山海关，东平郡王想要南下，恐怕只能绕路喜峰口或者古北口，这么大的风险，穆家不会答应的。
总不能指望他绕道宣大，和北静王兵合一处吧，这根本就没有可能，神京不能拿下，一切都是虚的。
指望江南世家支持小王爷，这不是小孩吗，那些人都是做生意的，别看现在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一旦遇到挫折，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把小王爷卖个好价钱。”
“改天换地的事情，哪有一帆风顺的。”
“敬大哥，曹璋那个小子问我一句话，他说你们贾家两面押注，即便是真的赢了，就你们贾家目前的情况，可谓是后继无人，又能兴盛多久呢？”
“所以你想把他们卖个好价钱吗？
赦弟，你知道一旦你迈出这一步，咱们贾家就将自绝于勋贵军门，而且因为有元春在宫里，便是文官之路也难以走通，到那时咱们指望什么，指望两座空壳子国公府吗？”
贾赦听完这话之后，他从蒲团上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之后，“敬大哥，你觉得咱们宁荣二府在勋贵军门中，还有几分面子可用？
我个人觉得已经半分面子都没有了，一旦你我百年之后，宁荣二府恐怕什么都留不下了，所以我觉得曹璋说的对，我想去见见太上皇。”
“那你可知道这一步踏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能有什么，牛继宗他们几个在五军都督府，未必是不开心的，北静王也未必真的拿咱们贾家当回事。
既然如此我为贾家多铺一条路又有什么错，即便是将来败了，贾家总要为祖宗留下一点香火吧，说不定此时已经有人抢在咱们前头了呢。”
“要去你去吧，可是你想过没有，之前做了那么多，难道宫里真的会不计较，或者真的会摒弃前嫌吗？”
“我想试试，总要走出一条路的，这么多年的马鹏将军，我也听烦了，人这一辈子，总要轰轰烈烈一次的，你放心，小王爷那边的事情，我全不知情。”
“你想好就行，那你就去吧。”
朝中的议论纷纷跟曹和平关系不大，尽管他已经开始去兵部上值，但他是能早退就早退，家里妻妾成群难道不快乐吗？
而且林如海还专门告诫过他一次，他记得清清楚楚，“和平，陛下今日问我户部还有多少银子，和可以调度的粮草。
看来陛下是要打一场了，甚至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个时候你这个圣眷在握的红人最好安稳一点，免得招惹了不该招惹的麻烦。”
本来曹和平也不想掺乎进去，现在朝廷内气氛诡谲，南安郡王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到宫里已经五天了，但是宫里一直没有任何的决断，不知道在等什么。
而且现在正是京畿防务改制的时候，一旦南边真的打了大仗失利的情况下，北边真的会闹起来，到那时大周会被南北夹击，内部野心之人煽动下，改朝换代就在眼前了。
“老师放心，学生这阵子什么都没有做，也不打算做什么，既然陛下这么问您，恐怕南安郡王和茜香国的事情要有决断了。”
“嗯，应该是吧。”
又过了一天，宣德帝在早朝上颁布旨意，调坐镇昆明的威远侯谢伏瞻统领大军三万，为征南大将军，督靖南军兵事，攻打茜香国。
另外对南安郡王的阵亡做了高度评价，进行了一系列的册封加赏，令南安郡王世子继承王位，待丧事办完之后，前来神京面圣。
之后又诏令西宁郡王、北静王严密防守鞑靼入侵，令东平郡王严防死守辽东，随时应对女真兵锋南下。
令大同总兵保宁侯北上接管平安州防务，蓟州总兵怀顺侯调兵严防古北口、喜峰道和山海关，然后命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牛继宗加紧训练京畿驻军。
最后还有一道让人搞不懂的旨意，任命荣国公之后三等将军贾赦为太仆寺卿，擢升工部员外郎贾政为工部郎中。
这一道道的圣旨颁布之后，神京内外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议论的声音自然也是纷纷扰扰，尤其是荣国府贾赦和家政的任命，在勋贵军门之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太仆寺卿可是文官，而且是正三品的三公九卿之位，这意味着荣国公府从此以后，完全进入了文官阵营，对勋贵们，尤其是开国一系，就像是遭到了背刺一般。
散朝之后，曹和平被林如海叫了过去，“老师，你知道赦老爷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赦大哥进宫求见了太上皇，说了不少的东西，具体说了什么，恐怕只有陛下、太上皇和他三人知道。”
曹和平根据结果倒推过程，自然立刻就明白他去说了什么，难怪宣德帝会派大同总兵北上平安州，这是要截断北静王和西宁郡王的联系，更是对北静王的防备。
“看来赦老爷这一趟谈得很成功，这样也是好事，至少荣国府一脉目前算是稳了，至少不会连累到师母和老师了。”
“或许吧，我也希望荣国府不要出事儿，毕竟你师母是荣国府的小姐，要是荣国府出了问题，一定会连累到她。”
时间回到四天前，太安宫内太上皇看着跪在地上的贾赦，“行了，朕知道了，代善与我有兄弟之情，朕不会不管，只是今后可要安分守己，退下吧。”
“臣遵旨。”
贾赦走了之后，太上皇就把宣德帝叫了过去，把贾赦说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宣德帝听完脸色阴沉。
“父皇，贾家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儿臣以为要严惩才是。”
“皇帝，其实贾家做的那些事情，你心里应该有些察觉，朕说的没错吧，如今京畿防卫正在紧要关头，惩处了贾家固然是心里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