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个愿望可比权倾朝野更难。”
“有想法,自然不怕艰难。”
“好,有志气,那我问你一句,你觉得是谁杀了珙儿?”
“世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范闲的嫌疑最大,所有人都知道二公子伙同北齐暗探刺杀范闲,随后二公子便被人刺杀,他有作案的动机。
不过我听说袁先生对司理理用了刑,那司理理并未对范闲说出二公子就是刺杀他的幕后指使,所以此处范闲嫌疑大减。
另外,听说二公子手下有护卫二十三人,其中七品境界一十二人,八品境界十一人,其中八品上境界有四人。
便是一般的九品境界,对战这么多高手,也会留下痕迹,能如此干脆利落的杀掉这么多人,绝非一般九品。
就我所知范闲不过初入八品,怕他不是二公子护卫的对手,当然也不排除范家给范闲安排了高手护卫,但大多九品境界在鉴查院都有记录,我并未发现此人。”
“你觉得不是范闲?”
“暂时不清楚,不过世伯要小心一点,那暗中的凶手武功如此之高,若其真是为了范闲,恐怕未必不敢对世伯动手。”
“你的意思他们会消灭所有对范闲有威胁的人?”
“世伯,我可没有这么说,范闲今早被陛下召见,被封了协律郎,当时太子求见,但并未获得召见,随即太子怒闯鉴查院,恰好陈萍萍回京,然后太子被禁足三日。”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世伯,杀害二公子的凶手一定会被查出来,只是可能不会是世伯想要的结果,若真是如此,世伯当何如?”
“什么意思?”
“如今北齐和咱们庆国双方在边境针锋相对,战争一触即发,如今二公子的死涉及北齐密探,其余的下官就不必多说了吧?”
“难道我儿就白死了?”
“世伯,您可是当朝宰相。”
“呵呵,是啊,我是当朝宰相,自然不能坏了庆国大计,没想到我看得竟然没有你透彻,难怪当年颍州案你办得众人皆服,很好,真好啊。”
“世伯能想明白就好,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刚才路过院中的时候,看了大公子一眼,其病情或有治愈的可能。”
听到这话,林若甫眼神闪过一丝凶戾,随即又柔和了下来,之后便露出一抹焦急的神情,“你说的是真的?”
“有可能,并不保证,不过我想现在并不是时候。”
“你想让我支持你和婉儿?”
“有这层意思,但并不是必须如此,婉儿毕竟是陛下的外甥女,之前长公主也曾为下官向陛下求过赐婚,但是陛下并未允准。”
“那你想要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婉儿伤心罢了。”
林若甫听到曹和平说的话,心里猛的梗了一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叹了一口气。
“唉,难怪婉儿会喜欢你,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
三日后,太子出了禁闭之后,径直去临湖殿向庆帝状告二皇子谋杀林珙,庆帝下旨召所有相关人等于君前对质。
第605章 初见五竹
临湖殿内,庆帝看着所有人,然后指着曹和平。
“曹璋,三日时间已到,真凶可曾查出?”
“回禀陛下,经过这段时间不断地调查,刺杀林珙的真凶已经查出,凶手乃是东夷城四顾剑。”
虽然之前被曹和平打过预防针,但此刻林若甫还是被这理由给气得火冒三丈,可毕竟都是好演员,他将惊讶和不信表现的淋漓尽致,“谁,四顾剑,大宗师?”
“正是大宗师四顾剑,若不是大宗师,怎会如此快剑。”
就在这时,太子开口了,不过他并没有看曹和平,而是看向了鉴查院院长陈萍萍,不过也能理解,他这些年对外形象就是莽撞少智。
“陈院长,你们鉴查院就是这么调查的?堂堂一代大宗师四顾剑,来到庆国只是为了杀林相之子,何其荒谬啊,总得有个理由吧?”
“太子殿下,这次刺杀范闲的两个女刺客,来自东夷城,是四顾剑的徒弟,四顾剑虽为大宗师,但极为护短,出手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那女刺客是被范闲所杀,假如四顾剑要是报仇的话,难道出手的对象不应该是范闲,为什么对着林珙出手,四顾剑做为大宗师不会主次不分吧?”
“殿下可能久居京都对四顾剑不是很了解,四顾剑是个剑痴,为人极其清高自傲,范闲是杀了他徒弟不假,但那是正面搏杀,按照江湖规矩他不能对范闲出手。
可是二公子不一样,是他策划了牛栏街一案,不过二公子也是在北齐国密探教唆下才有此行事。
为什么北齐密探如此行事,此刻北齐和我庆国大军陈兵边境,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众所周知北齐不是我庆国对手,他们就是想利用此事将东夷城拉下水,共同对付我庆国。
而四顾剑虽然报仇心切,但其坐镇东夷多年,自然知道大国之间的博弈,所以他选择杀了二公子,将国仇化为私怨,免了东夷城夹在两国之间的尴尬,此乃明智之举。
而北齐如此行事,成则可有东夷城助力,不成则能扰乱我庆国京都形势,可谓是一石二鸟,心思恶毒至极,陛下,臣请择日出兵,讨伐北齐,让其付出代价。”
庆帝演都不演了,听到这个理由之后,表情那叫一个夸张,他径直走到林若甫面前站定之后。
“北齐居然如此包藏祸心,简直是罪大恶极,林相,你觉得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只有范闲张大嘴巴,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事是怎么牵扯到大宗师四顾剑的,更是没有想到,林珙之死会成为两国开战之机。
林若甫此刻的脸上悲忿交加,还有就是眼中的怨毒都快遮掩不住了,他知道这些都是扯淡,但是他不能不顺着庆帝的话说,一国宰相在此时心中只能有国,他‘噗通’跪下。
“陛下,臣请陛下出兵,为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陛下,臣请陛下出兵,为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陛下。”
这话说了两遍,一遍比一遍声音悲壮,一遍比一遍声音大,好像要将心中的不甘全部都喊出来。
“林相,快快起来,你可是百官之首啊。”
“陛下,请为老臣那死去的孩儿讨回公道,陛下。”
“唉,既然如此,给东夷城下旨,让其交出凶手,以慰林相丧子之痛,至于北齐国,北齐,朕从来不想轻启战端,以免生灵涂炭。
可是北齐行如此卑劣之事,简直是欺人太甚,如此步步紧逼,孰可忍孰不可忍,这一仗就打了吧,传朕旨意,即刻兵发北齐。
朕会举一国之力讨伐不义之徒,为林珙讨回一个公道,林相,至此国战之际,朕知你有丧子之痛,但也要统领好六部,国战不能输。”
“臣明白了,谢陛下隆恩。”
“明白了,那真相就一切大白了,”然后他指着太子,向他疾走两步之后,“你,身为太子、一国储君,居然污蔑兄长,罚你禁足东宫三日。”
“陛下,儿臣,儿臣知罪。”
“知罪就好,你们都下去吧。”
太子、二皇子、范闲、林若甫、曹和平五人从殿内鱼贯而出,出了宫门之后,二皇子冲着太子大声喊了起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二哥这是要笑话我?”
“太子殿下误会了,咱们毕竟是兄弟,算算日子好久都没有聚聚了,要不找个时间咱们一起聚一聚?”
“哼,禁足东宫三日,不能抗旨不尊呐。”
太子说罢,袖子一甩便扬长而去,而二皇子则是表情纹丝不动,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然后他又对着范闲开口了。
“范闲,今日还要多谢你为我作证,要不然还真说不清楚呢。”
范闲闻言心中一虚,刚才太子在殿中说二皇子手下谢必安是凶手,而二皇子直接拉范闲出来作证,现在看来在林相府附近的遇见,当真是处心积虑啊。
“呵呵,殿下说笑了,下官不过恰逢其会罢了。”
“虽说是有些巧合,但那也得感谢啊,要不咱们约个地方喝上几杯,谈一谈红楼,说一说风月,如何?”
“二皇子相邀,下官本不该拒绝,奈何这几天有些事情,等有空的时候,咱们再约如何?”
“好,听你的。”
说罢二皇子冲着林若甫拱了拱手。
“林相,如今真相大白,还请林相节哀啊。”
“多谢二皇子殿下关怀,犬子泉下有知,也会感谢二皇子的,老臣身有不适,先告退了,曹璋,你随我来。”
曹和平冲着范闲和二皇子一拱手,便朝外走去,二皇子看着二人的背影,然后又看着范闲。
“范闲,都说你对婉儿有意,如今看来这曹璋是要入了林相的眼啊,不过你也不是没有机会,毕竟婉儿的婚事可不是林相与长公主能决定的,要帮忙的话,尽管说。”
“二皇子还真是热心助人,不过这种事就不劳二皇子操心了,下官还有些事情要进行处理,下官告退。”
“呵呵,你又拒绝我一次,好,走吧,走吧。”
曹和平扶着林若甫走了一段路,然后林若甫停了下来,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走到路边坐了下来。
“世伯,其实鉴查院查出了真相,二公子遇刺一事,乃是一个神秘高手所为,根据现场痕迹勘定,此人身手绝对不亚于大宗师,甚至就是大宗师,只是今天。。。”
听到这里林若甫摆了摆手。
“曹璋,不用说下去了,我知道、我明白,上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也预料到了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只是可惜了我儿的性命啊。”
“世伯打算放弃报仇了?”
“你希望我报仇吗?”
“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现在报仇,此时正是风头浪尖,加上你完全不知道对手是谁,若真是大宗师出手的话,那才是更是大麻烦。
天下有四大宗师,苦荷在北齐、四顾剑在东夷城、叶流云在外云游,只有宫里的那位大宗师在京都。”
“是啊,所以今天陛下御赐的凶手我必须得接着,这件事现在只能是这样了,曹璋,你有想过你将来的前程吗?”
“之前世伯跟我说过,鉴查院挺适合我的。”
“听说那个范闲也是鉴查院的提司,而且总感觉他身上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那种味道我在你身上也能感受到,只是没有他的深。
今日当着陛下的面,我明显感到陛下待他不同,毕竟他是殿下奶兄弟范建的私生子,若你将来想在鉴查院有所发展,恐怕此人会是你的最大对手。”
“世伯,我也就是挂个身份而已,图的就是那份清静,毕竟鉴查院是名义上不站任何队伍的。”
“也是啊,如今太子和二皇子明争暗斗已经到了白热化,即便是老夫也感受到了一些压力,这也算是在鉴查院的好处之一吧。
算了,算了,还有一件事情,既然珙儿的案子已经了结,他的尸首就不必放在鉴查院了,我想让他早点入土为安。”
“好的,世伯,这事包在我身上。”
“还有啊,婉儿和珙儿感情颇深,此刻她心中定然是很难受的,这个时候你要多陪陪她,让她不要那么难受。”
“这个我知道,这几天我每天都会去别苑陪着她,二公子的事情对她打击挺大,不过我会安抚好她。”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国战结束之后,我会向陛下请旨给你们两个赐婚,今日我还是宰相,谁知道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
“庆国可离不开世伯。”
“哼,庆国离不开的只有陛下,今后你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万不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你可别忘记了,鉴查院的院长可是陈萍萍,这人就像是一条毒蛇。”
“多谢世伯教诲,我会注意的,对于大公子的病,我会想想办法的,不过要等过上一两年之后再说这个事情。”
“没事,反正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便是再等上一两年,又有什么值当的,对了,还有一个人你要注意,那就是婉儿的母亲。
我知道你和她素有交往,庆国皇家银行的事情,就是你帮她谋划的吧,不过你不要觉得你和婉儿怎样,就能在她那里有份量,她心里只有她自己。”
“我注意的,世伯。”
“行了,歇好了,走吧,不用你送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恭送世伯。”
看着林若甫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这丧子之痛对他的打击还不小,加上用林珙之死为开战的借口,更是彻底击碎了他自以为权倾朝野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