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的是，并不是每一个走到绝路的投机者都还能保留着最基本的“理智”。
一小撮儿人没有饮弹自尽，而是对着自己一条船上的同僚无差别开枪。
他们因为炒郁金香期货失去了未来，也不想让其他那些控制住了贪欲，并没有泥足深陷的同僚继续好好活下去。
要不是他们被困在船上，换成是在岸上的城市里，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无差别随机报复社会了。
哪怕只是其中最弱小的一阶超凡者拿着一柄匕首都能造成巨大的破坏。
正应了那句话：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刃向更弱者。
其实在郁金香泡沫刚刚崩盘的时候，【护国公】克伦威尔就意识到情况不妙，果断下令舰队离港。
封锁国内郁金香市场崩溃的消息，并且用【护国公】的权限临时切断了律法网络。
下令全舰队进入战时状态，严禁用任何手段对外交流。
但是，他的命令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克伦威尔和他麾下的组织都在这一次郁金香泡沫中首当其冲，损失惨重。
身为雷米特自由石匠会的会长，也是一位大银行家，只是把心思稍微偏向了自己的组织和个人利益，早就把尼德兰王国的海军暂时抛到了脑后。
哪怕舰队中早就被他利用职务安插了大量心腹，算是受他控制的嫡系部队。
当然，这种选择并不让任何人意外。
对这些即使与其他族人混居千年，都没有被对方同化的雷米特人来说，一直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即使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封锁消息。
有拜伦和凯瑟琳推动的心流潜流在，也根本没有办法堵住漏洞，该来的依旧会来。
当克伦威尔得知消息传遍了全舰队，骚乱蔓延到每一艘战舰上，指挥系统近乎崩溃的时候，依旧忍不住脸色铁青，甚至脊背发凉。
“主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爆雷？
这才十月底，冬季交易日才刚刚开始，明年二月份才会把球茎重新种进地里，还有至少三个月的增长期，为什么这么急？没有理由啊。
阿姆斯特尔这个东海岸金融中心，还有雷米特人的整个银行系统都要完了。”
克伦威尔知道这个时候能挽回损失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但是自己花钱结算所有期货合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先不说他和其他把持了这个国家经济政治命脉的银行家们，到底有没有财力为国家堵上这个巨大的窟窿。
救市的前提是这个“市”还有反弹的希望，能继续找到其他的接盘侠。
但他在意识到球茎背后有一个神通广大的神秘势力在推波助澜之后，就知道郁金香市场再也不会存在了。
一个【银行家】从来不会干赔本的买卖，信心比金子更珍贵，未来不会再有人对郁金香涨价有信心了。
于是，他最终下达的命令是：
“督战队，快去，给我把闹事者全都镇压下去。
另外，对舰队中校官及以上军官承诺，我会免除他们的债务，结算他们手里的期货合约。
都给我守好自己的战舰，清洗之后重新提拔基层军官，用最快速度恢复战斗力。”
既然神圣白银帝国以传奇战舰【圣母无原罪号】为旗舰的皇家舰队已经进入北海，背后还有从无败绩的无敌舰队。
这位护国公果断选择了“更便宜”的解决方案。
只要买通了少数人就能钻空子，找缺口，把这支火药桶一样的队伍个个击破。
侍从官迟疑：
“阁下，大部分基层军官都是我们雷米特人啊。”
护国公眉头一拧：
“不顾大局的雷米特人不是我的同族。
传达命令去吧。”
可惜，克伦威尔的命令刚刚下达，耳畔就突然充斥了金币流动的悦耳鸣响。
哗啦啦.
扭头一看，自己背后的整个尼德兰王国所有城市、小镇，只要是有税收系统覆盖的地方全都腾起一片虚幻的金光。
在灵性视觉中汇成一大片磅礴的金色洪流，飞速冲向自己所在的港口。
“怎么回事？！”
这位金元序列的五阶传奇银行家，兼尼德兰财政大臣，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这片金色洪流的力量本质。
却难以抗拒【金融女王】和她手中【金融】神职的召唤。
金色洪流在经过他的身边的时候，立刻就将这位主管财政大权财政大臣给一起裹挟了进去。
等到克伦威尔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换了一副天地。
等到他看清周围十分熟悉的景物，眼睛蓦然瞪大。
这里竟然是他曾经来过很多次的线上金融街！
甚至克伦威尔本人还是这里的至尊VIP。
不要误会，他并不是为了给这个竞争对手捧场，之所以充值消费，只是想要洞悉这个神秘空间的运作方式，之后自己也开一家线上交易平台。
他和自由石匠会早就已经拿出了立项计划。
他们拥有庞大的线下银行、投资机构、琳琅满目的贸易公司，还有跟教会的亲密关系。
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线下优势，烧钱抢占用户，提供大额补贴，找堪比湖中仙女的女孩当客服，为客户提供仅退款服务，找那些殿堂序列的大牌艺术家宣传.等等。
一系列个性化服务砸下去即使还竞争不过金融街，也能祭出终极杀招，撺掇教会想办法给线上金融街.断网。
那份计划书的内容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另一个疑问就落到他的心头：
“这里不是【星期三先生】、【星期五女士】的地盘吗？我为什么会被裹挟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的并不是他的真身，只有意识，尼德兰的国家财政组成了他的新身体。
一国财政具象跟【王之军势】具象化出来的国家人格差不多，都是某种动物，尼德兰王国就是白琵鹭。
此时克伦威尔就化作一只翼展几十米，半人半鸟的白琵鹭形象。
呼——！
下一刻，一阵大风突然刮过整个十字形的金融街，头顶的云层散开，露出悬浮在天空中的众多巍峨金字塔。
一道美艳绝伦，干练大气的红裙人影手握金色圣剑，脚踏虚空拾级而下。
身后远比尼德兰王国强大十倍的磅礴金光，在女孩脚下连缀成一道世间最华丽的裙摆。
一瞬间就吸引了金融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金融街的主人【星期五女士】？”
“不对，当初我在国际港见过这张脸。
那是北海帝国的皇后【金融女王】、【秘银龙】、【北地之花】凯瑟琳·兰开斯特！”
“星期五女士竟然就是金融女王？这怎么可能？当初金融街出现的时候，她还是低序列的二阶秘银骑士呢。”
嗡.
金融街从早到晚都有数量众多的超凡者光顾，直到今天他们才终于看清了身份神秘的【星期五女士】到底是何方神圣，整条金融街都是一片哗然。
但事实摆在眼前，根本不容置疑。
过去【金融女王】的名声虽然也十分响亮，却一直都被视作海盗皇帝圣拜伦的附庸。
到了今天形象大变。
谁不知道，几乎连通了每一位超凡者的线上金融街，就是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不逊色于现实世界的任何一个国家？
影响力甚至还要超脱独立的国家之上，触及到了白银大陆每一个拥有超凡者的角落。
【金融女王】和【星期五女士】两个称号合二为一，凯瑟琳瞬间一跃成为整个白银大陆乃至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大人物之一。
也让无数夹在正教联盟和新教联盟之间的中立势力，突然就看清了形式。
最开始拜伦突破黑廷斯一国限制，拿下湾民五国，靠的是王后【战争女王】薇尔莉特对铁锚湾和永夜半岛三国的强宣称；
接着他们在班塔安群岛建立神圣黄金帝国，与诸国建交，牢牢控制了南大陆咽喉，靠神圣黄金帝国的【金融女王】凯瑟琳，将各种珍惜资源和金融业务经营得风生水起；
前两天东大陆的沙漠帝国又宣布改朝换代，众人才骇然惊觉，就连世界第一美人都成了那位圣拜伦陛下的“王室情人”，连孩子都给他生了两个。
两个皇后一个情人，三个女人一人管理一个大帝国，而且在三座大陆都是最顶尖的大势力。
再加上线上的金融帝国，线上线下两手抓，要不是教皇头上的那顶三重冠，谁是物质世界老大还不一定呢。
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到发狂。
“北海帝国的底牌揭了一张又一张，没有揭开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人人都说神圣白银帝国的哈布斯堡皇室是靠下半身统治世界，能结婚绝不流血。
其实真正靠下半身统治世界的人，应该是你们兰开斯特皇室才对吧！”
这个时候，就算有人对他们说，在那片还有势力空白的西海岸，存在着第四个姓兰开斯特的女人，他们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怀疑。
即使拜火帝国和星月帝国并没有哪个女人掌权。
凯瑟琳没有理会下面那些人在想什么，只是剑指对面和国家财政融为一体的克伦威尔，朗声喊出了那句已经准备好几年的开场白：
“我有一剑，用黄金做剑锋，白银做剑刃，信用做剑脊，财政做剑柄，金融做剑鞘，物产为配重球。
靠市场规则来统御，用强权、律法和武力来贯彻执行，‘投资’为斩击，‘消费’为突刺，‘出口’为削切。
这种剑，向前直刺无人能挡，高高举起无物在上，按剑向下所向披靡。
请克伦威尔阁下试剑！
北海帝国财政对尼德兰王国财政，让我们公平一战吧。”
此刻，“至高之术可以杀国！”已经不再是弱小时的野望和大话。
凯瑟琳将自己的一身财力凝聚成一柄现实的圣剑，能砍人，也能具象他国财政拟人作战，真真切切地一剑砍死其他国家的金融体系和工商业。
尤其是对那些已经七窍流血，五劳七伤的经济体绝对一刀见效。
说着，北海帝国财政化作的漫天金光朝着她的身体一裹。
嗷——！
伴随一声高亢的龙吟，一头数百米长的金色巨龙手握百米长剑，当头斩向克伦威尔化作的白琵鹭。
“你管这叫公平一战？无耻！”
【护国公】听到凯瑟琳口中这种不知道跟哪个无赖学到的无耻之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对方金色巨龙光辉灿烂，反观他这个白琵鹭遍体鳞伤，血流不止。
意味着王国遭受郁金香泡沫重创后还在不停失血。
东海岸金融中心完好无损时都未必能打得过北海帝国，更何况是现在？
最让他气急的是，从自己身上流出的鲜血，正不断汇聚到对方身后披着的国家财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