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脸色扭曲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喉咙漏气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字节。
此时，长在他后脑勺上的那根脐带，还在“吸溜吸溜”汲取着他最后的一丝灵性，连高序列恶魔固有的断肢重生都丧失了。
临死前的走马灯已经开始在弗朗西斯的眼前飞快旋转。
恍然间，这位前教皇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刚刚以低序列【日冕神官】身份当上宗座圣殿图书馆管理员的下午。
工作第一天，他就在图书馆深处“无意间”发现了那本写满了造物主呓语的《天国福音》.
临死之际，他也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那时我还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看到新的经书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翻阅诵读，读完之后才发现那是历代神职者抄录的禁忌之书。
一直担惊受怕了很长时间，直到之后几个月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我的胆子才越来越大。
认定这是造物主对我的赐福，决心成为教皇，借助三重冠达成永生！
实际上，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污染了。
我的‘兽性面’不知不觉间就被路西菲尔取代，祂一直都在我的身体里。”
命运的齿轮从那个时候开始转动。
无论弗朗西斯四世怎么挣扎都没用，因为他本身就是【傲慢晨星·路西菲尔】的一位正信徒！
不需要口头信仰，完美的契合性让他一言一行都符合圣训。
此后，他人生的每一次抉择，每一次行动虽然都是出于本心，却同样也是在奉行路西菲尔的道路。
从放任文艺复兴自挖墙角，到散播《天国福音》，再到主动毁弃七丘之城、白银律法.
教皇从年轻时开始，几十年时间兢兢业业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给这位旧神做了嫁衣裳。
也让【傲慢晨星·路西菲尔】成为了第一个成功以半神之身降临物质世界的旧神。
除非当初弗朗西斯四世在看过《天国福音》时候就果断自杀，否则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教皇确实不是伊莎贝拉之子肉体上的父亲，却是神秘学上的母体！
也难怪会本能就对伊莎贝拉的孩子关心备至。
弗朗西斯脸上最后露出一丝惨笑：
“假的，都是假的。我的人生就是一个被人设计好的笑话！”
拜伦没有去理会人头被吸干后变成石头碎裂一地的前教皇，而是正面直视着刚刚降圣的旧神。
如果是在加冕真【人类皇帝】之前，他看到一位旧神一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现在获得人类集体潜意识位格加成，他自信不比任何一个被造物者吃掉了一半的旧神逊色。
不退反进，剑尖斜指大步向前。
甚至还有底气施展“舌剑术”对祂调侃道：
“物质世界才刚刚进入潮间带没有几年，正教那些蠢货竟然这么快就把你放出来了，弗朗西斯可真是个废物。
路西菲尔阁下，现在的你可比当初大家争抢海洛克斯之柱时，被莉莉丝吃掉的【背叛】化身气派多了。
希望你这次不会像上次一样狼狈。”
【太阳风暴】携带着煊赫霸道的气势从拜伦体内迸射而出，他的身形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每走一步都在其他人的眼中高大一分。
高能粒子流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道绚烂的线条，仿佛为他披上了一件华丽的披风。
霸气、粗硬可靠、生杀予夺、说一不二
一系列硬汉的特质仿佛都在这一刻具象化。
没有人怀疑，这个时候就算是天塌下来，拜伦也能一手顶住！
与正教那种逃亡派截然不同。
对面，那些被【所罗门法典】催生出来的女性恶魔眷族浑身都在颤抖，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却像上岸的鱼一样无法呼吸。
想要逃跑，但“踏！踏！踏！”的有力脚步声声声入耳，沉重的压力凝成实质化作烧红的重锤，不仅是她们的身体、教皇宫，就连这座建筑所在的山丘都在一点点崩塌。
直到路西菲尔身上的神光绽放笼罩住了她们，才没有让这些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班底当场报销。
少年贵公子模样的旧神轻盈落地。
反过来将双目有些空洞，暂时失去了自我意识的“母亲”圣伊莎贝拉接在怀里，随手从空气中扯出一条白纱披到她的胴体上。
又抬手一招，一朵无比真实的娇艳红玫瑰出现在他的手指间，顺手插在她的鬓角。
传说当年路西菲尔的地位仅在造物主之下，是天国副君，拥有造物主三分之一的威能。
这小露一手即使不是虚空造物，却也相差不大了。
低头在自己“母亲”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那一顶比利牛斯帝国的【二重皇冠】随即就戴到了祂的头上。
一位半神靠着直系血缘关系强行继承一个大帝国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这时祂才转过身来面朝拜伦，嘴角噙着笑意，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语气温和，风度翩翩：
“圣拜伦陛下，我对您的点评实在是不能更赞同了。
比起在七位旧神混战中左拉右扯，又果断背刺成为最后赢家的您，弗朗西斯四世确实是个废物。
都说相当于自然化身的【丰盛之神】萨那诺斯是第一个堕落的旧神。
实际上，我的核心神职之一就是【堕落】，早在大洪水到来之前几百年就主动投向了‘兽性面’，也得以第一个恢复理智，比那些死神还要快。
要不是弗朗西斯四世太无能，70岁快要老死了才走到这一步，或许在你出生之前，整个物质世界就已经在向我跪拜。”
“他所做的唯一让我满意的一件事情，就只有无意间创造出了一位宝贵的【无垢者】。
虽然不能将我的【舵】从源质之海手中解放，却帮我清除掉了相当一部分污染。
除了推动螺湮纪降临这个大方向之外，其他方面都可以自己做主。
即使有限的自由也能让人心旷神怡，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
路西菲尔看向怀中的圣伊莎贝拉时，满眼都是孩子看向玩具般的喜爱。
然后突然射出一截管状的舌头，猛地钻进了“母亲”白皙光洁的额头里。
即使现在的伊莎贝拉明显状态不对，口中依旧忍不住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简直比被活活抽筋扒皮还要凄惨。
“不！”
路西菲尔却不管不顾，继续大口吮吸。
吸溜吸溜
舌头的末端并不是实体，伤口也没有出血，却发出如同吸食脑浆般的诡异响声。
圣伊莎贝拉痛到极致，身体骤然绷紧，好像即将窒息的鱼儿一样在半空中一蹬一蹬。
本就空洞的瞳孔渐渐放大，眼球缓缓上翻，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嗬”的痛苦嘶吼声。
五官表情失去控制，眼角晶莹的泪水、唇角的涎水全都止不住地流下来，样子狼狈至极，哪里还有半分帝国女皇的雍容贵气？
这就是恶魔和魔鬼的天赋能力【灵魂吮吸】！
据说可以直接吸食灵魂，比凌迟处死的酷刑还要痛苦百倍。
路西菲尔一边吸吮着“母亲”灵魂中的第五元素，一边像哄孩子一样安慰道：
“乖，很快就好了。”
拜伦的脚步都猛然一顿，心头有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疯子！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拥有理智的旧神并不意味着脑回路就会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他们本质上明显还是常人难以理解的精神病。
路西菲尔大概是不太理解拜伦为什么会震惊，收回舌头舔舔嘴角，十分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毕竟神明怎么能给自己留下破绽呢？
如果这具新身体的母亲死掉或者背叛我，那些被【无垢者】过滤的疯狂立刻就会重新回到我的体内。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万一她被你这个【人类皇帝】利用，再给我来一次背刺怎么办？
当然要在一开始就做出预防措施。
我拿走了伊莎贝拉的一半灵魂，以后她的心里就只有我这个‘儿子’，只会全心全意为我奉献一切。
有人说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能给后代超规格的强大加护。
父母就应该对我们掏心掏肺，你说对不对？”
再看他怀里的伊莎贝拉，已经像是一个被格式化的人偶，眼里只剩下对这个便宜“儿子”的疼爱。
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和费尔南多二世真正的儿子已经被这个旧神吃掉了。
“对你个鬼，疯子，死吧！”
拜伦懒得再跟一个疯子多费口舌。
他也彻底认清了一点，跟旧神做敌人是危险的，跟旧神做伙伴是致命的，投靠他们的人奸百分百别想占到一点便宜。
物伤其类，越发愤怒。
跨步抢攻，发动【十二圆桌决议】完全解放石中剑，挥剑就砍。
路西菲尔挥手把伊莎贝拉送到神国内其他安全的地方，主动迎击。
从自己的翅膀底下掏出一只手提箱大小的四方形盒子。
这是神职化身特地从世界之外带回来的零级圣遗物【潘多拉魔盒】！
咔啦啦.
盒子在他手中接连变幻几次形态，最终变成一把锯齿大剑，剑刃正中长着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睛。
拜伦一眼扫过，看到了这件武器的信息：
“【潘多拉魔盒】是人类一切灾厄的源头，是诸神对人类的惩罚。
释放各种灾难之后，被某位真神重新锻造，变成了一件千变万化的强大武器，并且对全人类的特攻。
拥有666种形态，可以通过读取持有者的记忆、经验、知识和想象力来变形。
汲取灾祸作为能量源，外界的灾祸气息越重，它的力量也就越强！”
“又是666？”
拜伦对兽数666这个数字格外敏感。
“666”这三个数字在《造物福音书》中
据说，世界末日到来之前，魔鬼将在世间猖獗横行，表现为一支怪兽：
“凡有聪明的，可以计算兽的数目，因为这是人的数目，它的数目就是六百六十六。”
它们代表着神的对立面，兽性的阵营，也是螺湮纪时人类必须要面对的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