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海族的传闻，知晓他们虽然形貌怪异，但实际上仍旧是拥有同源血脉的亚人种族，只是真到了面对面的时候，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惊悚——自称珊瑚海族的带队首领，身材倒是和人类大致无异，可面部轮廓扁平眼球鼓出，两颊突兀的长着裂开的鱼鳃，双脚更是直接赤足，脚趾间蹼状结构完全异于常人。
而自称深渊海族首领的这位……费根伯爵自问都不太敢多正眼看，上半身倒是和珊瑚族的人没什么差别，可穿着丝绸兜裙的下身……竟是类似章鱼般滑腻的数条巨大粗壮的腕足，行走间还在地板上留下一行湿漉漉的恶心黏液。
费根伯爵悄悄咽了口唾沫，抬头瞄了一眼墙边的座钟，非常贴心地建议道：“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算诸位立刻前往寒鸦镇，恐怕也赶不上最后一班穿越神脊山脉的载客列车，我特地请求陛下准许……让灰熊堡划拨两艘运载飞艇将各位送过去。”
无论如何今日要将他们送去王都，将这群“海产”留在灰熊堡……是他觉得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的程度。
第633章 审美差异
“起降场已清空，可以降落！重复！可以降落！”
顶着硕大气囊的运载飞艇自天空中快速盘旋了几圈，随后便在地面工作人员的挥旗引导下，缓缓降落到空旷的起降场上。
舱门大开，七八名衣着华丽但外貌奇异的来客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立刻引起周遭民众的围观驻足，聚拢的人群中传出阵阵惊异的低呼和窃窃私语。
“老天爷，他们……他们是什么来头？来自东境的高精灵？”
“不会吧……我在王都见过那些精灵族的留学生，他们好像不长这样……”
“快看！有几个家伙下身竟然是……竟然长着章鱼一般的触手，简直可怕！”
“噤声！没看他们乘坐的是官方的运载飞艇吗？肯定是来访的异族盟友，不要如此无礼！”
“啊！是文化部的亚修部长，他来负责接待这些怪……来客。”
亚修一头金发修剪打理得异常精致，熨烫整齐笔挺的深蓝色政务制服，脸上堆起笑容快步上前，“扎卡先生、厄普顿先生，我谨代表皇帝陛下和联合王国，欢迎两位和海族的外交使团抵达星火城。”
身为兰伯特家族的后裔子嗣，亚修过去曾多次随父亲阿图罗造访珊瑚圣城，无论在珊瑚海族还是深渊海族眼里，都能勉强算是关系交好的熟面孔。
海族众人见是由他出面接待，不禁松了一大口气……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踏足陆地，千里迢迢的辗转来到大陆深处，刚刚还经历了此生绝无仅有的一次高空飞行，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脚步虚浮双腿发软，强忍着才没有当着围观群众的面呕吐出来。
扎卡和厄普顿对视一眼，紧绷的面容表情松懈下来，“兰伯特先生，好久不见……这次我们受到阿图罗族长的邀约前来北境，实在是荣幸万分……”
亚修连忙摆手，打断他们长篇大论的客套，“不必客气！先随我进城，大家一路颠簸辛苦，至少先去落脚的旅店休整一下，之后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谈。”
几辆敞篷炼金轮车轰隆隆的驶了过来，停在起降场旁边。
海族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极力维持着风度，尽量不表现得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手足并用的爬进亚修派来的载具之内，板着身体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谁知道轮车刚一起步……
“呕！呕……”立刻就有几名深渊海族的同伴再也忍耐不住，表情痛苦的干呕了几声，下身触手不受控制的胡乱摆动，吓得负责开车的驾驶员满头大汗，目不斜视地一脚油门猛踩到底，恨不得立刻完成这趟运输任务。
厄普顿脸色尴尬地转头向亚修致歉，“兰伯特先生，实在是抱歉……我们刚刚才体验了从未见识过的飞艇航行，眼下又搭乘这种奇异的炼金马车。”
扎卡则凑到亚修耳边，低声询问道：“我们在跟阿图罗族长的回信中，提到让他帮我们从中斡旋，向皇帝陛下购买铁甲船和魔法武器的事情，不知道……”
亚修眼珠一转，立刻想起哈维交给他的任务，神秘兮兮地道：“这种大买卖可不是我这个小小的部门官员能探听详情的，你们既然能被准许入境，至少就说明了陛下并不排斥和海族接触……还有地渊海图对军方计划的帮助，我觉得肯定有戏！”
扎卡和厄普顿闻言大喜，连连追问道：“那我们何时可以觐见皇帝陛下？这次前来我们带足了珊瑚海域特产的珍宝……无论是晶化珊瑚还是海蓝宝钻，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不必急于一时，陛下政务繁忙哪有时间随时接见外交使团，你们要耐着性子在王都呆上一段日子，和各个政务部门多多走动，和他们建立良好关系，才能确保这笔生意万无一失。”
海族向来对人类贵族之间的争权夺势和勾心斗角深有认知，也清楚传闻中皇帝陛下并不是轻易就能见到的，立马提振精神拍胸脯保证道：“这次来北境，我们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的，呆多久都没关系，只要能求得皇帝陛下松口，哪怕铁甲船的价格翻倍也没有关系！”
“海鱼”上钩了！
亚修心中一喜，坐在沿平坦大道飞速行驶的轮车上，指着沿途的城市风景转移话题道：“两位这是第一次来星火城，对联合王国的北境王都……有什么感受？”
放下心头一块大石的扎卡和厄普顿两人环顾一周，态度中肯的评价道：“我们自千帆之国法洛斯登岸，一路沿途从未见过如此恢宏雄伟的城市，更不用说那些高耸云端的巨塔……简直堪称神迹也不为过。”
亚修被这一番诚恳的恭维弄得眉开眼笑，只觉得与有荣焉洋洋自得，笑呵呵道：“那比起珊瑚圣城呢？”
两位使团首领立刻尴尬地愣住了，没等他们找到合适的词汇……坐在后座的年轻海族忍不住开口了。
“珊瑚圣城虽然在规模上无法和星火城相比，但从建筑的技艺和装饰的美观来说，南境大陆任何一个国度的王都都无法胜过。”
“不错，你们似乎异常追求建筑形态的整齐划一，就连道路都非要修得齐齐整整，还有沿途成片的灰房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并不是建筑修得够高，城市建得够大……就能称之为美。”
眼见亚修一张脸就要垮下来，扎卡和厄普顿连忙转头用眼神制止了族中后辈的狂妄之语，歉声道：“是这些年轻人没见识过南境诸国的世面，才会如此无礼……兰伯特先生请不要介意。”
亚修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轻笑道：“无妨，这本就是我们两族之间历来存在的审美差异，既然诸位要在王都呆上许久的时间，我可以陪同大家去参观许多已经建成的建筑，还有我负责的王国剧院，几天后就会有一场新的戏剧上演……”
“正好可以让诸位前去观摩，给我们多多提出一些中肯的意见。”
第634章 钓“鱼”
亚修领着扎卡和厄普顿两人，身后跟着几名年轻的海族，刚迈步走上三楼……便看到一位身着黑色绅士正装的中年男子从餐桌旁起身，风度翩翩地躬身向他们致意。
“啊！埃利奥特部长，让您久等了，真是抱歉！”亚修熟稔地上前与其拥抱，紧接着便转身介绍道，“这便是我跟你提起的，来自南境海域的海族盟友……这位是王国商业部副部长，分管进出口贸易工作的埃利奥特先生。”
他顿了顿，又朝扎卡等人眨眨眼，揶揄道：“当然，埃利奥特部长不光是贸易专家，他本人过去也是圣瓦伦闻名遐迩，首屈一指的古董鉴赏家，家族的私人收藏堪称丰厚。”
埃利奥特完全是一副南境贵族的优雅做派，面对形貌奇异的海族来客丝毫没有鄙夷畏惧的神色，连连招呼众人入座，笑呵呵道：“兰伯特部长过誉了！当初腐疫爆发举家逃难……要不是得陛下青睐，连家人性命都难以保住，哪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和诸位聊什么收藏鉴赏。”
转头望向这群海族来客，发现他们果然如传闻中说所那般，喜好华丽繁复的丝绸着装，举手投足间极力模仿人类贵族的矜持做派，忍不住心底暗暗觉得好笑。
“早就听闻海族的盟友在艺术方面天赋卓群，今日有兰伯特部长引荐，我们一定要好好畅聊一番，权当一场畅所欲言的私下联谊如何？”
亚修举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晃荡了一下杯中澄澈的酒水，微笑回以肯定。
随后侍者陆续端上一盘盘精细烹饪的美食，众人也心照不宣的开始用餐……海族使团大多数人过去从未涉足南境内陆，对这些花样繁复的陆地食物只感觉闻所未闻，新奇的风味口感更是令他们瞠目结舌，虽然仍旧勉强维持风度，但面前餐盘的清空速度难以掩饰他们对食物的喜爱。
席间身为主人的亚修和埃利奥特频频举杯劝酒，又挑起几个有关戏剧和绘画方面的高雅话题，顿时引得几名海族年轻人踊跃加入讨论，顿时将两方关系拉近不少，人人脸上都挂起真挚愉悦的笑容。
扎卡突然感觉脚踝被柔韧的腕足轻轻拉扯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放下酒杯，轻咳一声朝埃利奥特道：“部长先生，听闻王国商业部一直以来……都在向南境诸大商会出口货运铁甲船，不知想要获得购买船只的权限，需要达到何种条件？”
埃利奥特微微挑眉，略有深意地看了亚修一眼，沉吟片刻道：“恕我直言，铁甲船并非单纯出资便能随意购买的……您所提到的那几家南境商会，可都是星火联合进出口公司的股东之一，由陛下钦点的合作伙伴。”
厄普顿闻言，数条腕足一阵滑动，立刻站起身来道：“那……那不知我们可否有幸成为您口中的呃……股东，获取陛下的钦准，购买几条铁甲舰船呢？”
“咳咳……这，这我可说不准，如果只是普通的出口货品，或许还能替你们想想办法，铁甲船可是王国重要的战略资源，没有层层批准最后得到陛下首肯，是一片甲板也不敢轻易卖到国外的。”
眼见话说到这份上了，亚修也开口拱火，“扎卡和厄普顿先生，过往就和我的家族关系颇深，此番受邀前来出使，也是我父亲极力促成的……埃利奥特部长能不能尽量帮忙斡旋？”
扎卡立刻朝年轻族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从身后的背囊里捧出一个造型精巧的珊瑚礼盒，掀开露出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各式海蓝宝石，轻轻推到埃利奥特身前。
“如何才能顺利获得陛下首肯，还请部长大人帮我们想想办法，尽量透露些许……珊瑚海族和深渊海族绝不会忘记您的倾力相助！”
虽然摆明着是给人家“下套”，但看到面前盒子中堆满的宝石，埃利奥特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连忙合上盖子退了回去，举目四顾发现餐厅包间中并未有其他侍者存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王国官员绝不能随意收受贿赂，你们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翻烤啊！”
咕嘟嘟喝下杯中剩余的酒水后，埃利奥特才再次和亚修对视一眼，低声交代道：“我在宫廷议会中偶然得知……陛下曾派遣王国海军前往珊瑚圣城，帮助你们完成奉神决斗的古老仪式对吗？”
厄普顿连连点头，“不错，陛下的援军不但替我们击退了入侵的魔化角鲨群，还深入祭祀海域，帮我们取回了珊瑚神石，也是因此……我两族才决定和王国正式缔结盟约，从此友好交往的！”
埃利奥特露出了然的表情，接着小声嘀咕道：“我听闻……陛下对祭祀海域深处的某些物事兴趣极大，估摸着可能是你族特产的某些珍稀魔法材料，你们也知道……陛下是尊贵的施法者出身，在魔法领域上的研究可是颇有建树。”
珍贵的魔法材料？
扎卡和厄普顿齐齐愣住，异口同声道：“祭祀海域深处荒凉一片，连珊瑚礁群都不曾生长，除了神石还哪来的什么魔法材料？”
两族的奉神仪式持续近千年，族中勇士前赴后继的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海渊深处，重复进行着取回神石的古老传统，对那片海域底部的情况可谓是一清二楚，根本不可能存在遗漏。
亚修抬手捅了捅呆愣的厄普顿，悄声道：“你们觉得没有价值的物事，放在人类施法者眼里可就不一定是那么回事了！总之消息已经透露给你们了，之后能不能以此为筹码，和陛下进行商议……全看你们自己！”
如此直白的话一出口，海族众人立刻恍然大悟，纷纷露出感激的神情。
“兰伯特先生，埃利奥特先生……感谢你们的提点！我们明白了！”扎卡极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颤声道，“不错，施法者认为有价值的事物，的确很容易被我们日常忽略……要是能和贵国约定共同探索祭祀海域，说不定……说不定能换取陛下同意向我们出售铁甲舰船！”
第635章 山地攻势
“那就是里尔克城？”沃恩放下手中的瞭望镜，站起身来用肉眼眺望远处崖坡上那座灰石修葺的山间城池。
虽然都知道亚利德是个国土面积狭小的山地王国，但等北境军真正率军推进到其王都附近的时候，还是被这穷僻国家王室都城的刁钻“选址”震撼到了。
它竟然是生生修建在一处山崖台地之上，单从规模来看还不如灰熊堡大，全城只有一条陡峭的之字形山路，沿着崖边开凿的狭道通向外界。
“无论是按侦察飞艇的空中测绘，还是跟本地向导的反复确认……都不可能出错，里尔克城的的确确只有一条崎岖山路进出，据说首任亚利德大公建城时，足足向教会借调征发了万余苦工，耗费八年时间，凿空了面前半座山才修成这般易守难攻的样子。”
沃恩现在也算半个文化人，撇着嘴思考了片刻，才吐了口唾沫低骂道：“这些劳民伤财又贪生怕死的狗屁贵族！”
韦恩从他手中接过瞭望镜，踮着脚观望了片刻，“你不觉得里克尔城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沃恩愣了愣，陛下对亚利德王都的人口兴趣颇大，下达给他们的作战指令也是尽量不要误伤民众，想办法在夺取城市后逐步将他们从贫瘠的山区迁徙出来，用于补足金辉城和丰原城两地的工农业人力缺口。
“再怎么说也是生活着五六千人口的一国王都，就算探听到我们即将进攻的风声，将周边领主的兵力全都收拢起来，龟缩起来按兵不动……也不至于连进出城的商队和巡逻骑士都没有吧？”
这么多人挤在如此狭小的城池中，每日光是人吃马嚼也要耗费不少粮食牧草，哪怕提前贮藏大量物资以备战时所需，中途还是需要持续不断的从外界补充，不然就是自掘坟墓式的慢性死亡。
沃恩点点头，吩咐副官将一名本地向导带了过来，沉声问道：“你以往去过里尔克吗？”
向导是出身望山郡的圣瓦伦人，过去两国关系交好的时候，时常从里尔克附近贩运一些品质优良的野兽皮毛，辗转卖到王都金辉城，对亚利德的情况还算了解，闻言老老实实的答道：“照理来说，里尔克的城门每日朝阳时分打开，临近傍晚太阳落山才会关闭，一整天的时间里至少有三四支商队会进出，大多都是来自圣城戈瑞斯的运粮队，或是我国边境的小型商会。”
遇到周边邻国局势紧张，或有大股匪军强盗流窜附近的时候，城卫军也会选择保持城门敞开，宁愿派兵下山提前阻截敌人，也不会耽搁城中物资运送的。
达夫有些不耐烦了，主动开口催促道：“搞那么麻烦做什么？直接派一队侦察飞艇过去探清楚情况不就得了，最好再捎带几艘轰炸飞艇，路过西风伯爵的王宫……顺手给他来上几颗高爆航弹尝尝滋味。”
沃恩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这可跟在圣瓦伦国内作战性质不同……对于亚利德民众来说，北境军不但是毫无理由悍然入侵其领土的侵略者，同时还摧毁了他们视作朝圣之地的教皇国戈瑞斯，很难不被城中大半身为信徒的民众视作敌人。
如果再不经任何外交手段，直接派遣飞艇轰炸王都……之后想要和平招安的计划，恐怕就会推进得异常艰难。
“犹豫那么多干什么？不派飞艇轰炸城市也行，直接几炮轰开他们的城门，清理所有试图顽抗的守军，活捉西风伯爵就行。”达夫从怀里摸出一根烟卷叼在嘴里，无所谓的耸耸肩，“陛下的确下令让我们收拢民众，但如果他们非要誓死抵抗，总不能让士兵们在山区里干耗着吧？”
韦恩也阴恻恻地附和道：“干耗着我们也不是耗不过他们，只要死死围住城池，我敢打包票……不出半个月，那些缺少粮食的饥饿民众就会主动打开城门，把守城的士兵绑到我们面前，求咱们施舍几块面包。”
这两个家伙……一个莽一个阴，幸好参谋部中类似迪金森和罗斯这样正义感爆棚的骑士参谋没有在场，不然听到他们的这番言论，少不了要在皮尔斯将军面前告上一状。
“想要夺取这座城市的确易如反掌，关键问题是如何善后。”沃恩耐着性子解释道，“在总参部的计划中，里尔克未来是作为监视圣城戈瑞斯的一个重要军屯据点，如果我们大肆杀伤平民，搅得天怒人怨……往后派过来驻守的行政官员就很难站住脚了，更别提想要得到本地人的支持。”
亚利德国内虽人口稀少，但穷山恶水铸就的彪悍民风，向来都是让本国贵族都感到异常头疼的存在。
三人正陷入焦灼的讨论中，随军参谋官伊凡却匆匆走了过来。
“诸位长官，还没定下具体的作战方案？”
达夫向来有些看不惯这些文质彬彬的“阴谋家”，咧嘴道：“陛下没有明确指示该如何行事，你们参谋部也不给予可行建议，我们这不是正商量着吗？催什么催……”
伊凡却丝毫不以为意，嘻嘻笑道：“我这不就是给你们送点子来的吗？”
“噢？”沃恩眉头一挑，追问道，“什么点子？你们已经有了万全的计划了？”
“唔……当然，情报科早在大军开拔之前，甚至在你们展开对戈瑞斯的行动之前，就提前安插了几名秘密探员进入里尔克了，对城中目前的情况也有了差不多的了解，刚刚才冒死传出了有价值的讯息。”
三人闻言精神一振，齐声问道：“什么讯息？”
伊凡从怀里摸出一张写满破译密文的纸条，苦笑着扬了扬，“西风伯爵纠集了一支人数近五百的神罚派审判骑士，连带着里尔克大主教一起，鼓动王都全城民众誓死抵抗来自圣瓦伦的入侵者……呵呵，动员消息一经传开，城中民众群起响应，人人都积极向教会宣誓效忠。”
沃恩心头重重一跳，愕然道：“那……那陛下收拢民众，吸纳人口的计划……还怎么实施？这些顽固的死忠份子，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的。”
伊凡顺手接过达夫手中的火柴，将情报纸条付之一炬，轻笑道：“王国需要新鲜的劳动人口的确不假，但比起这区区数千民众，我们更没有那么多时间耗费在一群冥顽不灵的愚民和贵族身上。”
他顿了顿，表情瞬间转为冷酷，“必要时刻，清扫教廷神罚派残余，让王国西境迅速归于稳定，拿下里尔克成为新的军事据点……明显更重要一些。”
“你是说……让军队直接对里尔克展开无差别的攻击？陛下……陛下那里该如何交代？”
伊凡抬手理了理袖口，淡淡道：“陛下毕竟是视民众为人子的仁慈君主，所以脏手的事情还是只能我们来做……军队不必承担此次行动的主要责任，你们大可现在就对据守城中的西风伯爵和民众展开劝降攻势，我们的人会在城里另有行动。”
一道闪电猛地划过沃恩的心头，他顿时恍然大悟，怒声道：“北境军不屑在这场战斗中扮演伪善者的角色，既然总参部已经定下行动计划，我们也同样遵循计划行事！”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向韦恩和达夫下令道：“通知全军开拔，进入预定攻击范围，准备攻城！”
第636章 攻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