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过客4251 第288节

在地下党同志的组织之下,许多人直接搭乘由土共派来的列车,成批成批地沿着平绥线一路西行,途中没有受到半点阻拦,也没谁敢出面阻拦。

此次“胜利大游行”其实有些类似于历史上的“一二·九运动”,因为日本人妄图促成华北自治,建立所谓的“冀察政务委员会”,这一举动彻底触怒了北平的学生和群众。

正巧共军胜利的消息传来,看到这一新闻之后,各所大中院校仿佛沸腾了一般,原本只是单纯的抗议游行,瞬间就成了一场狂欢活动,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而且因为碍于共党的威名,北平政府的军警肯定不敢对那些游行的学生下狠手,所以这次相较于历史不仅规模更大,伤亡也要小上许多,甚至到最后都没有一人被捕。

不过庆祝完了之后,日本人依旧在华北继续活跃,而且还借着那几千败兵变相扩大了华北驻屯军的规模,或许真是色厉内荏,他们不仅没有稍作收敛,反而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而发生在东京的政变又进一步加速了日本人对中国的侵略步伐,这些都使得华北等地的学生和普通民众,产生了更加强烈的抵触情绪。

光靠游行和示威是吓不走的日寇的,如今只有投奔土共,参加红军,才能将狼子野心的侵略者彻底赶走。

那些参与游行的学生和民众,大多都有着高度的民族认同感,经过一次游行之后,投奔土共的想法就愈发强烈,从全年12月底开始便不断有人西去。

后来规模越来越大,以至于土共干脆派出了列车前来接应,在华北日军遭受重创,一时半会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共党想在华北搞什么行动,没人敢出头拦着。

就这样,一辆辆列车堂而皇之地驶入北平车站,城内学生手持着事先免费分发的证明登车,周围还有38师的士兵警戒护卫,一切井然有序,竟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些投奔土共的学生,既有贫困儿女,也有世家子弟,出身大不相同,目的也各不一样,但都对传说中的苏区心怀畅想,满是豪情。

等到这些人进入根据地之后,所见所闻肯定还要超出他们的想象,尤其是其中的矛盾感,很快就让人既兴奋又困惑。

这时的根据地是清贫落后的,上至主席下至农民,过的都是差不多的朴素生活,粗茶淡饭,布衣草鞋,看起来要多土有多土,实在不符合年轻人赶时髦的追求。

但这时的根据地又是富饶先进的,农民种田用的都是顶好的洋铁农具,而这些农具又全部都是从土共自己的铁厂中生产而出,再往上追溯,从采矿到加工,此时的土共已经建立了一整套规模不小的初级工业,让人看得目眩迷离。

与如此发达的生产力比较起来,原本那看不过眼的朴素作风,就显得尤为可贵了。

新来的学生当中,不少人的家里就有工厂,很多都是日进斗金的好生意,可又有哪个资本家肯拿出自己的利润,为穷得买不起铁器的农民提供便利,又有谁愿意因此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

这就更不用说那些大地主了,他们恨不得把所有佃户都禁锢在乡下,以维持其世世代代的统治,永远做那井中蛙上蛙。

所以现在的土共,相当于在用自身的现实案例告诉世人,什么叫做公平,这特么的就叫公平!

搞组织比你强,搞农业比你强,搞工业还是比你强,全方位的碾压国内其他势力,甚至在某些方面较之列强也毫不逊色,这就是土共的底气。

为了安置那些赶来根据地的学生和群众,土共先是在各地组织了一轮参观活动,然后又根据实际情况,把他们或是编入学校或是安排工作,一切都按照早已布置好的预案妥善处理。

来到大中院校继续就读的学生会发现,原来土共这边也有许多学识基础并不比他们差多少的同学。

而且这里的学校学在教材、教具乃至师资方面,丝毫不比他们原本就读的地方弱出多少,这既是意外之喜,又似乎带来了些许压力。

那些参加工作的人员,也很快收起了潜藏着的轻视之心,论起见识和经验,他们并未强过此地的同事,若不赶紧拿出点真本事,再好好地虚心学习,怕不是就丢人丢大了。

程刚也跟着其中一批西行队伍上了火车,然后回到根据地内,他早就盯上了几个数理化颇有天赋的好苗子,又笼络了几位水平极佳的大学教授,就等着带他们加强根据地内的高等教育,好为将来的大计划打下基础。

至于程刚在北平闹出来的动静,自从把事情干完之后就被他丢在一边了,后面的收尾工作自有留在北平的同志去处理。

此外,狠狠杀一波日本人的威风,可不光是为了过瘾,更不能因为这小小战果就骄傲自满,现在土共需要的是好生沉淀起来,并且做好对日战争的准备。

“帝都不详事件”的如期爆发,也就意味着日本必将走上法西斯道路,即便中国人什么都不做,对方不出一年时间也是要闯入中原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早点打起来,至少现在日本人的准备还不够充分,从纸面上看,红军和敌人的差距并没有太过明显。

这点从去年的晋察战役也能分析出来,从战术上说,红军指战员们已经意识到了日军的深厚基础,各兵种的训练水平也确实要强出他们不少。

但从战略上看,土共高层更察觉出了日本在国策国力上的死穴,以及他们各种意义上的不知所谓,这些都给中国创造了胜利的机会。

只要扛住了对方的三板斧,等局面发展到战略相持阶段,哪怕是强行拖着,土共都有能力硬生生把日本人拖死。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时的中华共和国,即便只占了半壁江山,综合表现也要远远胜过历史上常凯申手里的民国。

更何况这半壁江山又不是一直只有半壁,占据了晋陕之地,又消除西北隐患的土共,压根就不怕日本人对华北下手。

依靠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的护持,就算让日军暂时拿下华北乃至鲁豫,红军也能保证让敌人始终处于失血状态,最后吃下去的终究得全部吐出来。

甚至在对阵日军的同时,土共还可以空出手来整顿后方,比如一直处于混乱状态的川蜀之地,届时若不派出几十万川军支援抗战,岂不是辱没了川人之名么?

而且土共肯定不会像常凯申那样扣扣索索的,只要川军肯出川抗战,那么一应装备补给统统按照红军的标准发放,当然,其他的也得照红军标准走。

至于这么走完一通之后,那些川军将士还会不会听老领导的话,这就是不言自明的事情了。

比如先前杨虎承的17路军,或者张汉卿的东北军,直接变成红军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想要达成这一效果,肯定还需要更多的积累,物资、人员乃至思想都得多作准备,时间已经不早,战争一触即发。

起风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冲突爆发

对于要不要主动卷起这场狂风暴雨,土共高层其实争论了很久,甚至后头苏联人也紧跟着掺和了进来。

在后者看来,如今的土共已经是他们在远东地区乃至世界范围内,至关重要的盟友。

哪怕现在的苏联国内依旧笼罩在大清洗的阴影之中,莫斯科还是对土共表达了极高的期望——有时尺度甚至稍稍过了点头。

没办法,谁让这时的苏联举目望去,周围尽皆敌国,原本西欧这边还有个德国可以维持合作,但随着希特勒上台,苏德很快就结束了将近十年的蜜月期。

至于远东,苏日两国可谓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日本人畏惧苏联远东集团军的威势,不断加强关东军的编制,而苏联也害怕日军突然对他们孤悬在外的远东下手。

今年2月,日本关东军派出了1500人乘汽车50辆、装甲车12辆、坦克4辆,入侵蒙古境内的阿达格多兰地区,随即被苏蒙军队击溃。

这次行动被远东军区看做是日军的报复和警告,为此,苏联人都来不及考虑土共的意见,直接与外蒙签订互助协定,同时不断加强边防。

所以要说这时候谁最期望东亚地区能够崛起一个反日势力,那必然非苏联莫属,当然,前提是以他们为主导。

原本历史上的时候莫斯科都打算和果府缓和关系了,如今见到土共愈发得势,那还不赶紧眼巴巴地凑上来。

不过相反的是,土共对于莫斯科的态度却一直非常暧昧,单看其高层干部的组成结构就知道,这是一个根植于本土的民族主义势力。

——上面那句可不是土共自己对外宣传的,而是莫斯科的苏共高层对土共的一致看法。

毕竟,谁让那些在苏联接受过培训并被寄予厚望的干部,在回到中国之后,要么就很快被边缘化,要么就早早和共产国际拉清了界限,这种刻意独立的态度自然很难被苏联人欢喜。

但土共偏偏还就是在苏联几乎没有插手的情况下,砰地一下崛起了,铁人大叔也是一位相当实际的政治家,很快就认识到了土共的重要性,所以很快抛下成见,设法加深双方的关系。

比如各种军事、工业乃至农业方面的援助,从去年起两边就开始了深入洽谈,而对于一些比较敏感的政治话题反倒很少提及,大有政冷经热的态势。

靠拢苏联,对于土共而言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在逐渐成长起来之后,现在确实不用担心在高层决策中过多受到莫斯科的影响。

可是土共从一诞生起就和苏联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许多党员都是奔着向老大哥学习的初衷加入进来的。

所以大家又怎么可能完全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待两党的立场,甚至不少人都认为,土共和苏共就应该彻底联合起来,将赤色主义推向全球。

另外对于程刚所提供的物资,一些不明真相的中基层以及高层干部,依旧没有完全相信组织上提供的理由,而是直接认定这就是苏联同志的援助。

一切都使得情况变得尤为复杂,也让土共不得不和苏联维持着一种略有些若即若离的关系。

好在铁人同志那边对此算是洞若观火,没有太过逼迫,就把土共当个更能打的果党来对待,连常凯申那家伙他们都能捏着鼻子合作,还有谁不能合作的。

具体表现出来,就是莫斯科对于土共的大部分决策都比较尊重,或者说漠视,当然土共并不指望苏军能够帮忙对付日本人,只要后者别等到最后出手抢人头就行。

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和日本开战,莫斯科与土共之间确实存在许多争议。

苏联人的想法是让土共先统一全国,等到国内整合完毕后再与日本来一场最终决战。

而土共的意见则是趁着敌人还没完全进入战争状态,早日开启战争持续消耗其潜力,至于国内反倒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真要说起来,双方在这个问题上的矛盾,其实也从侧面反映出了苏联对土共的不信任。

他们总担心对方是想尽快扩大战争规模,然后迫使苏军下场帮场忙,反正到时候老大哥肯定没法作壁上观,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

——现在虽然还没有朝鲜和越南的前车之鉴,但苏联人又不是傻子,肯定会想着这一手。

只能说莫斯科一直对土共的能力没有足够清晰的认识,对此土共也不打算多做解释,反正就别来干预我,自己直接照着路去走就行了。

不过这种情况下,党内肯定会出现不少提出异议的同志,那么该说服说服,实在讲不通的也按少数服从多数来处理,若是再有造次,中央的权威也不是开玩笑。

此外,这时的红军战斗力确实已经足够令日军忌惮了,而这又可能导致另一个土共并不期望的结果。

若是让日本不敢轻易动手,反而专心经营满洲,那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东北抗日联军虽然有了程刚的支援,但在关东军不遗余力的投入下,生存空间依旧大受影响。

而日本又一直在向满洲移民,倘若让其继续埋头苦干,只要搬过去300万人口,那东北再想收复无疑是难上加难了。

还好日本军国主义已经走上极端,更还好那些贵族和财阀们也舍不得与民众分享战略成果。

所以日本根本无法像美国的西部大开发一般,使用《宅地法》引导国内更多的贫民前去满洲开拓。

包括这大日本皇军都早已被连续赌国运的成功案例给冲昏了头脑,压根就不愿意沉下心来经营地方,心中所想只有侵略、侵略、再侵略。

而这时,土共就恰恰给了他们一个下场的机会,若是换做几十年前那些颇有手腕的政治家在位,或许还会用点别的手段来报复共党,甚至直接强忍住这口气留待将来也有可能。

但现在肯定不行了,有一有二必有三,听闻华北驻屯军连续两次遭遇共军袭击的消息之后,关东军乃至本土的日军都纷纷叫嚣着,要给那些支那赤色分子一个狠狠的教训。

即便是更为持重的高层军官,也开始说出“夏日关系已经如此恶化,用一般的手段就能调整好是不可想象的”之类言论,无疑他们都认定唯有“对支一击”方能解决问题。

而除了思想上的侵略准备外,日本人也开始疯狂了扩军备战,今年内阁就已经开始准备制定37年的军队预算,不出预料的话将会是330亿日元,相当于36年军队预算的三倍多。

同时日本也开始向“准战时体制”过渡,疯狂地从美国人手里购买废钢、石油和工业物资。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的国际贸易,基本都得拿出真金白银这些硬通货来进行交易。

于是日本的黄金储备也开始飞速流逝,由此又导致国内出现了大面积的通货膨胀和物价飞涨现象,虽然还没到再不发动战争就要破产的地步,但估计到明年就差不多了。

如此一来,红军对华北驻屯军的行动更像是一个引子,直接点燃了这个尚未装填完毕的炸药桶,距离爆炸就只差一次独走。

而以日军的尿性,这种独走几乎随时都可能发生。

果不其然,36年4月,关东军从关外调拨了一支部队前往北平以恢复华北驻军,随即没过多久便与当地守军爆发冲突。

严格来说,这次冲突的规模并不算大,在过去几年里不止发生了多少回,几乎每次都是以中国军队的主动退让告终。

可是在红军屡次打击华北日军之后,29军方面也承担了不小的压力,尤其是来自国内的抗日风潮更是不断影响这些将士的想法。

然后事情的发展便开始出乎日方的预料,原本一直低声下气的29军居然开始变得强硬起来,这态度立即就把刚来不久的小鬼子给惹毛了。

于是冲突迅速升级,偏偏这宋哲原的手下脾气是硬起来了,战斗力却一如既往的疲软,确实有不少将士一直在奋勇作战,可在气势滔滔的日军面前还是无济于事。

以北平为中心,冲突很快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局势,进而愈演愈烈起来。

第五百五十七章 最后的稳健派

“我们已经忍让了两次,难道还要继续忍让下去么?”

“支那共军已经强大到了足以对帝国造成威胁的地步,若不立即采取行动,遏制对方的气焰,难道还继续坐视共党统一中国么?”

“果军早已是羸弱不堪,必须由我们来帮助果党对抗共党,才能确保满洲的安定,帝国才能迎来和平的发展。”

4月份的东京,成立不久的广田内阁里头,已经几乎全都是军部要员,或者由军部扶持的傀儡文官。

在收到驻华部队与29军爆发激烈冲突的消息后,各种出兵开战的言论甚嚣尘上,在少数尚且保持一定冷静的人士看来,此时的内阁似乎陷入了魔怔,这风气很不对劲!

因为参与平息“帝都事件”表现出色,而被提拔为参谋本部作战部部长的石原莞尔,便是那极少数还算清醒的人之一。

石原在九一八事变以及接下来满洲国的筹备与建设中,都发挥了相当重要作用,这些都使他在陆军中声望日益提高。

但目前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政治标签,却是坚持暂缓对夏开战,也就是所谓的“不扩大派”。

甚至可以说,这个“不扩大”的战略设想便是由石原本人发扬光大的,并且随着他进入参谋本部后,日本陆军当中很快出现了“扩大派”和“不扩大派”两个阵营,当然具体的话还要更加复杂。

在石原莞尔看来,这时的日本尚不具备进一步侵略的时机和条件,尤其随着共党的崛起,哪怕他再不愿意,也必须得承认至少近三年内,帝国并没有直接吞下中国的能力。

若是按照石原最悲观的设想,未来能够保住满洲就已经很不错了,过早和共军开战,只可能将帝国拖入不可挽回的泥潭之中,最后平白给赤露提供机会。

没错,站在石原这些日军将领的角度来看,支那共党和赤露本就穿着一条裤子,前者不过是后者扶持起来的傀儡罢了,否则共军又哪来的勇气,敢于三番五次地挑衅帝国的威严。

正因如此,“不扩大派”才会对华北始终保持相当谨慎的态度:“帝国历来最危险的敌人始终是赤露,为什么要冒着引发其他中国势力反抗的风险,去招惹原本可以中立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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