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沉而浑厚有力的断喝,如同惊雷在室内炸响,猛然喝止了参谋的后续报告!
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强行扭转,聚焦到那个发出喝声的方向。
一位身材魁梧、肩宽背厚、浓眉如刀刻、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将领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是63军的傅军长,以善打硬仗、风格刚毅直率著称。
他刚才对伍万里那份审视不加掩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气势道:
“老总!既然想让这小子展现展现‘才华’,考校考校他。
那这份‘最新’的东西,就不妨先压一压!
就把前几天过时的情况通报给他!
让他对着过时的情报,给大伙推测一下,‘现在’战场是个什么情形!
尤其是刚才这参谋急着要报告的‘最新推进情况’!
伍万里同志!
战场上瞬息万变,靠的就是真本事!
看的是脑子里的火候!
你敢不敢接?
就用那份过时的战报,把敌人此时此刻的位置、动向、可能的规模给在座的首长们‘算’出来看看!”
轰——!
整个会议室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瞬间炸开了无形的气浪!
吸气声此起彼伏!
就连刚才一直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李云龙也瞪圆了眼睛。
旁边的孔捷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手里捏着的卷烟直接被掐断在指间!
“这……这太过了!傅军长!
情报推演需要基础!
过时几天?
战场形势诡谲多变,哪怕是一天之差足以天翻地覆!
光凭一份旧报告要准确判断即时动态?
神仙也难为!
这纯粹是为难人!”
刘汉青第一个按捺不住,声音带着罕见的激愤和明显的担忧,直接上前一步开口道。
“就是!这不成心嘛!
我老李打了半辈子仗,没见过这么考人的!
过时?
战场上过一个钟头都可能有变故!
你想考神仙还是考万里?”
李云龙也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道。
他喊的是“万里”,那股维护之意毫不遮掩。
“确实不合常理,这要求太高。
若只是大方向判断,倒也罢了。
精确到即时位置动向?
太难了!”
孔捷也开了口道。
丁伟眼神里也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连陈首长眉头也不自觉地微微蹙起,显然也觉得这要求超出了合理的试探范畴。
老总的目光扫过满脸焦急的刘汉青、义愤填膺的李云龙等人,最终落回到伍万里脸上。
那眼神似乎在问:感觉如何?不行就不必勉强。
压力袭来!
无形的、近乎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再次聚拢!
这不再是单纯的战术阐述或规划建议,这直接是关乎判断力极限的当众考验。
其难度如同要求仅凭夜观星斗就标定大海深处一艘敌舰的精确坐标!
成功则一战封神,失败……那些潜藏的“不服气”将彻底坐实,连带对钢七总队的特殊待遇产生更大的质疑!
“没问题,既然首长有意考万里,万里全力以赴便是!!!”
伍万里深吸一口气,回应着,同时打开了脑海中的天眼地图。
第324章 伍万里震惊志司全明星首长!第五战役方案初定!(必看!)
会议室内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伍万里身上。
仅凭过时数日的残缺战报信息,推演出联合国军此刻的真实部署,这个滔天难度的要求如同千斤重担,压得空气都凝滞了。
李云龙“噌”地站起身,一张脸涨得通红,扯着大嗓门打破了死寂道:“老总!这不公道!
那些过时电报老子看过,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三天前东线敌后观察哨传回一条,两天前中部截获个片段,西边那点子消息更是像鬼画符!
拿这玩意儿让伍小子推演敌人现在几十万大军具体扎在哪?
这他娘的不扯淡吗?
明摆着欺负人!”
孔捷紧跟着站起,按住李云龙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声音沉稳中带着焦灼道:“老总,陈首长,老李话糙理不糙。
情报生命时效极短,过时三日,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敌人早不知挪窝到哪里去了。
伍万里同志纵然天才,这任务,确实强人所难。
万里你也是,不可意气用事的答应下来。”
丁伟想了想也起身说道:“傅首长,这要求近乎苛求。
即便你我将手中最新情报汇总,也绝不敢拍胸脯说能精准还原每个师团的具体坐标。
更何况是仅凭那些支离破碎的过时信息?
伍万里同志是国之利器,但不是天王老子,没有天神那样的视角。”
赵刚点了点头,声音如同洪钟,字字清晰道:“此非常规考校,而是对伍万里同志脑力的巨大消耗,更是潜在的责任转移!
他担不起,也不该担!”
安长森、全斗光等人也纷纷起身附和,会议室内一时间充满了将领们为伍万里争辩的声音。
傅首长黝黑的脸膛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那话在当下情境里的分量,语气不由得松缓了些许道:
“各位所言……自有道理!
情报时效确是个大问题。
伍万里同志,方才提这要求时,我也是存了几分考较的心思。
如今细想,确实太难。
只要你能凭着那些碎片,推演出个大概轮廓。
哪怕吻合个六七分,我傅某人,当众敬你是条真汉子!心服口服!”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伍万里身上。
李云龙也急切地盯着他,无声地用眼神示意他顺坡下驴。
然而,在一片担忧和审视中,伍万里却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
“谢傅首长好意,也谢各位首长回护。
但既接下,我心中有数。
我推演的结果,与当下敌情实际对比吻合率至少当有八九成。”
此话一出,会场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压抑的议论声陡然爆开!
“八九成?!”
“这…这小伍,打仗是把好手,可这话…过了啊!”
“年轻人,太傲了!这要翻车,可就难看了……”
“三天前的零碎消息,要推出八九成现在敌人的布防?神仙也不敢打包票啊!”
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老总和陈首长,此刻也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首长浓眉微挑,素来威严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老总放在膝盖上的手也轻轻握了一下椅子扶手,随即又松开说道:
“好!年少雄心壮志,正当如此!
伍万里同志既然有此自信,那便证明给我,给在座所有同志看!
参谋部,立刻将傅首长所言的‘过时战报信息’整理出来,给伍万里同志!
我们在座所有人,拭目以待!”
志愿军参谋人员迅速起身,将几张记录着斑驳墨迹、字迹潦草且相互之间缺乏关联的油印纸张放到伍万里面前的桌面上。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纸张摩擦的窸窣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伍万里微微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那几张纸上,仿佛要将每一个残破不全的地名、番号、日期和模糊动向刻入眼底。
他伸出手指,指尖划过一行关于汶山附近有小股汽车活动尾迹的报告,又点在另一张纸上提到“汉滩江沿线桥梁疑似有工兵活动”。
他看得极慢,每个标点符号都未曾放过,手指在纸面一行行移动。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整个会议室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只有伍万里沉稳翻阅纸张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
没有人知道,当他目光触及诸如“加平西北15公里无名高地观察到通讯讯号塔车踪迹”这类信息时,天眼地图已在他脑海中同步展开定位!
那张无形的巨图上,大量山川河流、城镇道路纤毫毕现。
他的目光穿透会议室的屋顶和空间的距离,瞬间锁定在真实的汶山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