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从新兴里打到汉城 第801节

  朝九军参谋长闻言,当即应下道。

  半小时后,红色信号弹骤然撕裂夜幕,在江陵城死寂的上空炸开一团刺眼的红光。

  “发动总攻——!”

  林正顺见状,嘶吼瞬间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咆哮里。

  刹那间,蓄势已久的朝九军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同时发动了四面进攻。

  迫击炮弹尖锐的呼啸率先划破空气,沉闷的撞击后是连串的火光在江陵各城门升腾。

  密集的枪声如同滚沸的油锅骤然泼进冷水,噼啪爆响,清晰地宣告着朝九军主力的全面压迫。

  尤其是东城门,火力覆盖最为凶猛。

  “咚咚咚——!轰隆——!”

  朝九军配属的山炮、野炮阵地喷发出炽热的火舌。

  炮弹带着沉闷的吼叫,狠狠砸向东城门楼和两侧的城垣、外围阵地。

  一团团橘红的烈焰猛烈地炸开,城墙垛口在火光中碎裂、崩飞,砖石尘土被高高抛起。

  城头几个探照灯连同木架瞬间化作四散飞舞的燃烧碎片,美军照明弹仓促地升空。

  苍白的光晕下,能看见城头人影慌乱地奔跑、扑倒。

  炮声未歇,林正顺已跃出隐蔽的洼地,左手紧攥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右手挥动喊道:“冲!冲过去!靠近城墙!”

  “冲啊——!”

  “为了将军——!”

  潮水般的呐喊从雪地里响起。

  无数穿着土黄或深灰棉衣的身影,端着步枪、冲锋枪,从积雪覆盖的土坎、弹坑、沟渠后面猛扑出来。

  林正顺就在这股汹涌人潮的最前列,警卫部队的战士死死围在他左右。

  大皮靴狠狠踩踏着冻硬的雪壳,发出碎裂的脆响。

  冰冷的空气被灼热的呼吸搅动,化作一片浓重的白雾,笼罩在冲锋队列的上方。

  城头的反应同样高效,短暂的混乱后,几个被炸塌的射击孔后面重新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重机枪沉闷的“咚咚”声和轻机枪急促的“哒哒”声撕裂了冲锋的号角。

  曳光弹拖着惨绿、暗红的光痕,像无数根烧红的铁条,狠狠抽打在地面上,溅起密集的雪泥和火花。

  冲在最前面的朝九军士兵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钢铁墙壁。

  惨叫声取代了呐喊,冲锋的人浪最前端的浪峰猛地凹了下去。

  十几名士兵几乎同时扑倒,棉衣被高速旋转的弹头撕开,绽出暗红。

  他们冲锋的势头被狠狠扼住,士兵们本能地伏低身体,寻找一切可以遮蔽的浅坑、冻硬的土包。

  “火力点!十二点方向!

  城墙拐角!还有右侧,那栋塌了半边的房子后面!”

  林正顺几乎是贴着地面吼叫,硝烟和激起的尘土呛得他连连咳嗽,几发子弹“噗噗”地钻进他身前的冻土里。

  警卫排长朴成浩立刻对着步话机嘶吼道:“炮火支援!东城门右侧城墙拐角!还有前方破屋!重机枪!坐标校正!快!”

  步话机里传来炮兵观察哨低沉、清晰的回复:“收到!标定目标!准备效力射!”

  城头的美军显然也发现了这支试图抵近指挥的部队,几挺机枪开始集中火力向林正顺所在的大概区域扫射。

  子弹噗噗地钻入泥土,发出死亡的闷响。

  林正顺身边的两个警卫员猛地将他扑倒,沉重的躯体压在他身上,随即身体剧烈地一颤,血液浸透了林正顺后颈的棉衣。

  他挣扎着回头,只看到战士年轻的脸庞贴着冰冷的雪地,没有声息。

  林正顺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砸中,一股带着腥甜的血气猛地涌上喉咙。

  他猛地推开另一名想来拉他的警卫道:“别管我!压制!压制住他们!”

  说着,林正顺抓起牺牲战士的冲锋枪,对着城头枪口焰闪烁的方向就是一梭子扫过去。

  “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徒劳地撞击在古老的城砖上,溅起点点火星,却引来更密集的还击。

  “通通通!”

  低沉的迫击炮弹出膛声终于响起。

  紧接着是尖锐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啸音由远及近,精准地覆盖了刚才呼叫的两个火力点。

  “轰!轰隆!”

  两团更大的火球在城头炸开。

  那挺在城墙拐角肆虐的重机枪连同沙包掩体被整个掀飞,扭曲的枪管和碎木残肢飞上半空。

  右侧破屋后方的机枪火力也戛然而止,只剩下燃烧的火焰和倒塌的碎砖烂瓦。

  炮火开始延伸,压制更远处的城头。

  “炮火延伸了!

  上!冲上去!工兵,爆破组!”

  林正顺见状,当即大吼道。

  残存的朝九军士兵再次跃起,爆发出更狂野的呐喊。

  工兵抱着炸药包,在火力掩护下,如同矫健的豹子,冲向城墙下铁丝网和雷区。

  林正顺也跟着爬起来,棉帽早已不知去向,头发被汗水、雪水和硝烟黏在额前。

  他一边跟着冲锋,一边对着步话机吼:“注意城楼!压制城楼火力!别让他们抬头!”

  他身边的士兵也在射击,枪法参差不齐,有时一阵乱射也打不中目标。

  但那份拼命前压的劲头,用血肉之躯硬撼火网的决心,在炮火间歇的短暂空窗里,强硬地向前撕开了一条通道。

  铁丝网被爆破筒炸开巨大的豁口,压发雷在工兵沉重的脚步下零星爆响,带起一蓬血雾。

  林正顺冲过豁口,城墙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下来,冰冷而压迫。城门紧闭,是厚重的包铁木门。

  “炸药!炸开它!”

  他嘶声命令。

  爆破组顶着城头残余火力零星的射击,将沉重的炸药包堆在城门下方。

  导火索被点燃,嗤嗤作响。林正顺和周围的士兵死死贴住冰冷湿滑的城墙根,躲避可能落下的手榴弹。

  “轰隆——!!!”

  地动山摇的巨响。

  城门连同门轴和一段门框在剧烈的爆炸中化作无数燃烧的碎片,向内激射。

  浓烟和尘土像一堵墙般涌出,呛人的硝烟味直冲肺腑。

  然而浓烟散去后,出现的却是一辆高大的潘兴坦克冲出。

  “坦克!”

  警卫排长朴成浩嘶吼道。

  话音未落,两道刺目的白光骤然刺破门洞内翻涌的烟尘,笔直地照射在刚刚冲抵城门的朝九军士兵脸上。

  强光瞬间剥夺了视觉,世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和耳中那越来越响、几乎要碾碎脑髓的轰鸣。

  “轰!轰!”

  两声雷霆般的炮响几乎重叠,炮口焰在烟尘中爆闪,灼热的气浪夹杂着致命的金属风暴横扫而出。

  炮弹精准地砸在城门缺口外临时堆起的沙包掩体上。

  堆叠的麻袋、冻硬的泥土、连同后面十余名士兵的身体,在刺目的火光中瞬间解体、抛飞。

  断肢残躯和滚烫的沙砾碎冰像雨点般砸在后续冲锋战士的头上身上。

  腾起的巨大烟尘中,一个班的兵力瞬间被吞噬。

  强光之后,阴影显现。

  美军坦克碾过燃烧的城门残骸,炮塔上并列的机枪已经疯狂地喷吐出火舌。

  “散开!找掩护!反坦克组!上!”

  林正顺的声音被爆炸和机枪扫射完全淹没。

  他被巨大的冲击波掀得一个踉跄,重重摔在冰冷的雪地上,脸颊紧贴着渗入血液的泥泞。

  他顾不得疼痛,手脚并用地扑向旁边一处被炸塌的矮墙后面,碎石和土块簌簌地落在他背上。

  林正顺抬起头时,看到了更令他心胆俱裂的景象。

  在打头的两辆坦克后面,更多的巨大身影撕开烟雾,一辆接一辆地冲出城门!

  一、二、三……整整八辆坦克!

  更致命的是坦克后面紧跟着大量头戴钢盔、身穿橄榄绿作战服的美军步兵!

  他们依托着坦克庞大的车身作为移动掩体,动作迅猛而协调。

  手中的加兰德步枪、汤姆森冲锋枪泼洒出密集的弹雨,熟练地点射着暴露在坦克火力覆盖范围之外的任何目标。

  迫击炮的嘶鸣和手雷的爆炸声在他们散开的两翼响起,瞬间在朝九军仓促组成的冲击队形中又撕开几道血淋淋的缺口。

  一时之间,朝九军在东城门外刚刚取得的短暂突破优势荡然无存。

  从突袭者瞬间变成了被反冲击的目标。

  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机枪子弹犁过雪地,带起一片片猩红的泥雾。

  朝九军士兵们像被镰刀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惨叫声与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又被更猛烈的枪炮声吞噬。

  “顶住!不许退!机枪压制步兵!”

  林正顺的嗓子已经喊出血腥味。

  他抓起牺牲在身边战士的冲锋枪,对着一个刚从坦克侧面闪出、试图架设机枪的美军小组就是一梭子扫过去。

  一个美军被打得栽倒,但另外两人立刻缩回坦克后面。

  朝九军的战斗意志并未崩溃,但装备和战术素养的差距在坦克集群的碾压下被无限放大。

  缺乏有效的反坦克武器,面对突然冲出、锐气正盛的装甲矛头,血肉之躯显得无比脆弱。

  一个排的士兵试图从侧翼用手榴弹集火攻击一辆坦克,但立刻被坦克后面美军步兵精准的步枪和自动武器火力扫倒大半。

  仅剩的几名士兵刚投出手榴弹,就被坦克履带卷起的飞石和机枪扫射击倒。

  手榴弹在坦克厚实的侧装甲上爆炸,只留下一片焦黑。

  另一处,两名抱着爆破筒的战士在战友火力掩护下,匍匐着爬过开阔地带,终于接近了一辆坦克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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