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739节

所谓的贴身秘书郎其实就是西汉时侍中的角色,只是称呼上出现改变罢了。

能够成为君王的贴身秘书郎,本身就代表是受到君王某种程度上的信赖。职位虽然小,可是正因为受到君王信赖,致使压根就没人敢得罪君王的贴身秘书郎。

王猛绝对能算得上是“简在帝心”的人之一,谁都无法否认他的前程远大。他被刘彦下放之后,起初是到冀州就任一县之长,后面调任司州,最后面才是成为建康令。

建康是目前汉国主要的对外窗口,还是汉国目前城市居民最多的城池(没有之一)。建康令虽然还是县令级别,可是属于直辖中枢的县令,政治地位上丝毫不输给一郡的郡守。

“回王上,臣日日夜夜不敢放松,恐有负王上厚爱。”王猛是在拍马屁,也是在表决心,说道:“臣督建康,所得甚多。”

管理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那个城市是战败一方曾经的首都,里面的人员构造异常复杂,不少是属于前朝的余孽随时可能搞事,再来是居民天然上是不会亲近新的朝代。

建康是经过将近两年的军管才交给王猛,到王猛手上的建康从原先超过两百的居民减少到一百四十余万,行政级别是从帝都变成中枢一个“直辖市”,要说建康居民能开心的起来就怪了。

管理一个地方最重要是什么?不就是首先人得愿意听从官府嘛!之前军管是一种高压的监督和管理模式,表现出对汉国有敌意的人基本上不是被干掉,就是被迁出了建康城,王猛接管的建康是一个大多数人被惊吓到快成兔子的城池,算是降低了他对建康的管理难度。

王猛就任之后,首先干的是找一批人出来杀鸡儆猴,那批人必然也是有取死之道。他先收拾人,再使用相对温和的政策,比如官府出资修缮城池,大搞一些公共设施之类的事情,来收拢人心。

得说的是先抽一顿再给甜枣的策略在任何时代的任何敌方都适用,高压之后的仁慈也更容易迫使人屈服,远比持续的残暴,或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仁慈,更加适合作为管理手段。

王猛最成功的是让健康居民重新认识到身为一名汉人的重要性,那是数万奴隶作为典型带来的直面印象,有了这一层深刻的比较,谁还会觉得作为汉人不好?

“臣相应王上号召,于建康大力鼓励手工作坊……”王猛讲了许多,主要是介绍作坊的规模和都是生产什么,后面总结:“百姓有收入便会安心下来。”

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基本上是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农民或商人。事实上任何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它所有需要都会是从外部购置,无论是农产品或是工业原料都是,那么一些作坊就会显得非常重要,也代表着城市里面的手工业会是居民生存的依赖之一。

刘彦当然会鼓励人们开建作坊,那是汉国土地政策带来的必然原因之一。再来是,他真的不看好小农经济,也就是自给自足的一套社会体系,认为那样只会让社会变得僵化,不会使民族有太多的对外好奇。

“小农经济”不管是从字面还是意思在现代和古代并不一样,古时候提倡“小农经济”是凡事要自给自足,不要从“外人”那里去获取,导致有能力的群体就特别喜欢建造庞大的庄园,自己的一个小王国也就那么出现了。

不存在交流的社会哪里来的进步空间?就是没有互通有无的前提下,庄园除了缴纳固定的赋税额度之外,基本上是无法为国家产生更多的税收。危害最大的是,抱团思维的固定化,通常还会产生无数的野心家,国泰民安的时候他们对国家没有多少贡献,一旦被逮住机会就又会是狂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为王先驱者”。

诸夏文明的“小农经济”思维一直都是主流,交通不便利是原因之一,再来也是当局排斥人员流动,喜欢各地的人地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反正就是老老实实窝着别动弹就对了。

刘彦需要人员动弹起来,太多地广人稀的地区需要人口去填补,对土地控制严格的汉国也没有给某些群体搞私家小王国的空间。

“大汉与外邦往来,外邦之人首到便是建康。”王猛说到这个有种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去岁外邦之人不多,今岁大大增加,以波斯人与罗马人的数量最多。”

王猛的兴奋不是别的,是歪果仁到建康之后没干别的,就是一阵的买买买,不但是贡献了诸多的税收,也是刺激得更多的人置办作坊,吸收了更多的人作为工人。

社会闲散人员多与少一直是被规划到一个官员的政绩里面,游手好闲的人员一多社会治安也会无比之差,许多的恶性案件就是那些没事干的人弄出来的。

刘彦有看过相关的公文,的确是有很多歪果仁经由海路前来汉国,他们在马六甲那边交了过路费,到汉国被限定只能在建康活动,没有得到允许不得四处游逛。

“臣有记录,在臣前来长安之前,留驻建康的外邦人员已经达到两千四百一十人。”王猛是被问到才有以上那句话。他回答刘彦的后面一句问话:“外邦之人无法购置土地,向官府或民间租房、地,公衙在案的商铺计有一百七十二间,仓库超三千亩。”

仓库当然是用亩来算,毕竟每一间都是有大有小,目前也没有摩天大夏。

由于从外国前来的人一直在增加,王猛都打算划个区域专门让歪果仁作为居住区。他考虑到外国而来的船只数量也在一直增加,今次还打算恳请刘彦允许,于京口那边专门建造一个使外国船只停靠的港区。

“寡人允了。”刘彦没理由反对,那的确是更有利于管理。他问:“可有异邦之人闹事?”

比较神奇的是,王猛给出的答案非但没有歪果仁敢闹事,相反是歪果仁乖巧得很,真有出事也是歪果仁不理解汉国的一些社会习俗,与汉人闹出了一些纠纷,

刘彦想一想也该是那样,汉军在草原方向大杀特杀歪果仁是不清楚,可是汉军杀到中南半岛,甚至都杀到阿三门前,已经充分表明汉国的强大,强国理所当然是要使人在想干点什么时候思考更多,只有小国的规矩才会不是规矩。

“地为汉土,自然是以汉律为准。”王猛说的是关于发生纠纷时的一些判案,后面更是理直气壮地说:“他国之民非大汉之民,汉人受汉律保护,他国之人不受保护之列。”

简单一点的说就是,没纠纷也就罢了,一旦有汉人被牵扯到某个纠纷里面,倒霉的绝对是歪果仁。

刘彦颔首道:“理当如此。”

至于什么友邦惊诧,不止是刘彦不在乎,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是身处在什么国家,本国军队随时能够教任何国家怎么尊重汉人,任何一个小民都不会在乎什么友邦,尤其是理在自己这一边的时候。就算是没理,那也要先问问军队能不能开拔过去作战?能的话,有没有理不是关键,关键是能不能打得过。

这样的“道理”和思维并不是首先出现在刘彦建立的汉国,是刘彻一再击败匈奴人之后就有的“道理”,世界上只区分汉人能打得过和打不过。

刘彦问道:“景略已经知晓波斯与罗马,可有前往一看的兴趣?”

王猛不假思索地说:“王上有所派遣,臣肝脑涂地效劳之。”

“寡人不止希望景略是寡人的博望侯,前往异邦多多增长眼界却没坏处。”刘彦说的博望侯是张骞,他对王猛的期望是王猛‘早在’历史上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就是汉国给予王猛的舞台会更大:“景略依然作为建康令。寡人再任命景略为少卿。”

汉承秦制,刘彦建立汉国,许多制度是有了改变,却是延续着相当多的官职称呼和职责,他所说的少卿就是秦帝国的一个官职,原来是属于“卿”这个官僚制度的一部分,后面职责一再改变。

王猛呼吸不由自主变得粗重了许多,领百万口众的一地县令,再兼任少卿,他算是开创了汉国的第一个特例。

第726章:不作不会死

刘彦是拿王猛在当丞相在培养。

丞相是百官之首,懂得内政只是基本素养,对军事也不能七窍通了六窍,甚至是对外也要有深刻的认知。

汉国会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朝代都要复杂,担任丞相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面对的局面绝对会是前所未有,没有足够的素养根本就无法挑起担子。

王猛出了宫城还是满心的激动和沉重感,不是他察觉自己被当成丞相在培养。他多少知道刘彦的看重,知道自己的前程会很远大,被看重是幸运也是压力,历史上被君王看重和宠信的人非常,谁都不会是一帆风顺,倒在半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王兄?”

王猛转头看去,看到招呼自己的人是荀蕤稍微愣了愣神。

荀蕤是荀羡的兄长,是作为“颍川荀氏”的嫡长子。

荀氏在东汉时期绝对是名门望族,总说袁绍那一家子是四世三公,可荀氏与袁氏相比起来真的是一点不差。另外由于东汉是豪族政治,当时的司马氏、杨氏、陈氏、钟氏等一些家族也都是绝对的名门望族,哪个家族都有人出任过东汉的重臣,坐过三公宝座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荀蕤身边的人不少,基本是来自南方的世家子,他们一块待在宫门附近等的就是王猛。

王猛是建康令,接触过不少南方的家族,认得在场的大多数人,基本都是某个家族的嫡长子。他被先行礼再回礼,用着困惑的表情问:“诸君?”

荀蕤与王猛接触的次数不少,可以说交情还不错,要不然也不是那么亲昵的称呼。只是他的岁数要年长王猛一些,称“兄”却是因为王猛作为父母官,按照目前的习俗“兄”也是敬称的一种,可没有后世那么随意。

“蕤与众人是专门前来寻王兄。”荀蕤说完,旁边的人不是点头就是出言附合。他比了一个请的姿势,才说:“今日众俊才将聚会言‘王事’,特来请王兄与席。”

当局要汇集诸夏众学说,搞一个夏学。风声是当朝重臣用各种渠道传出去,更有桑虞和吕议已经亲自下场,已经是形成了一种风潮。

现如今的旧长安汇集了太多的文化人,他们本来是为了招贤令而来,与刘彦的见面却只是在冬至节远远地见了一次,实际上是没有人能有和刘彦就近说话的机会,更谈不上献上自己的“美人”给刘彦了。

有太多的人在精心准备着,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都没能等来君王的谒见,一股“夏学之风”却是吹了起来,得知是当朝重臣的传播,甚至是御使大夫和典客亲自下场,可以说一时间是被搞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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