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938节

一派认为除了中国人算是人之外,其余任何种族都只能算是动物,而人是不需要去和动物讲什么信义的,动物好好接受驱策就是了。

另有一派认为,咱们是人类,不要去搭理任何的动物,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就好了。所以是连交流都不要有,关于应不应该持有信义什么的讨论来做什么。

后面又有了新的延伸,哪怕是自己人都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吸纳成为自己人的人,另一种是只需要有动物本能的人。

没别的,无非就是读书人就要拉拢到一块,百姓是越愚昧越好。

儒家成为庞然大物之后,并不缺少正直的人,不过一般是被人认为读书将脑子读傻了,尤其是“只有卑鄙才能成功”成为欲干大事者的座右铭之后,太多没有底线的人一再地获得成功,就让后续的人知道社会的现实是什么。

那些成功干成大事的人,他们知道自己是怎么获取了成功,清楚不能让人学自己,开始禁止别人有样学样,提倡各种美好了。

“先人事已逝,我等继续努力。”桓温才不管社会怎么样,只知道做出相关的规定,谁越界谁得到该有的惩罚:“先汉承秦制,大汉再续未尝不可?”

这里桓温说的那句话,就是建设一个法治社会,每一个阶层都有自己的约束。

刘彦听懂了桓温要表达的意思。

可以说诸夏在公元前的时候就走上了正轨,但仍需要一再改进。

老秦国讲求法律,不过刑法太过残酷了一些,动不动就斩手、断脚、割鼻、切耳、黥面。但要是没有违背秦律,再严酷的秦律又与良善者何干?

秦帝国之后,诸夏就进入了人治阶段,律法的存在就是一个补充,领导说对的就是对的,哪怕是错的也是对的,一旦真的是错的也只是因为有更大的领导开口说是错的。

现在的汉国其实也是这样,大体上是按照律法在维持国家运作,不过要是有足够掌权的人干涉某一件事情,律法也是要靠边站。

“臣……”王猛这个时候就需要站出来了:“出使列国,所见所闻与大汉略有差异。”

王猛还没有被安排新的差遣,能参与小朝会是刘彦亲自点名,为的就是让他讲述出使见闻。

“列国各有国情,对待国书却是极为看重。”王猛这个说法就能解释罗马和萨珊为什么要搞新的同盟:“以大秦和萨珊为例,两国若是签订国书,便是交战也会遵守。”

刘彦对那么些事情倒是有印象。

不是将歪果仁总体上有多么好,是环境使他们明白信誉有多么重要。

像是分裂成为数十上百个国家的欧罗巴,只要是能够混上区域性强国的地位,就算是最不讲信誉的国王,他们对于国与国签署了什么字面的协议,不会去严格的执行条款,但也不会视签署国书为儿戏。

当前的罗马和萨珊,民间是怎么样且不去谈,官方怎么对待国内民众没人在乎,以国家形式签订国与国的契约却会遵守。

刘彦还是知道除却诸夏和一些没资格参与博弈的国家,欧罗巴和中亚、西亚的古典时代还在持续,欧罗马的古典时代是被蒙古人终结,中亚和西亚的古典时代终结于阿拉伯人之手。

有了王猛的介绍,吕议也就继续自己的阐述。

尤利安和克谢亚斯可不会说没和国内沟通,他们是以使节的身份提出了构想,三个当世强国走到一块去,一同主宰世界,鱼肉众国。

“寡人可否理解为,大秦与萨珊邀请大汉对世界进行瓜分?”刘彦箭吕议懵住了,自己忍不住笑出声,笑了一会才对吕议说:“典客可以继续与之商谈。”

瓜分世界?那么是不是该划定一个势力范围,刘彦很想看一看罗马人和波斯人是怎么进行划定。

“王上。”纪昌提醒道:“大汉是不是该警惕大秦与萨珊修好?”

刘彦再次笑了,罗马人和波斯人已经被汉人吓惨,走向友好会是两国的既定国策,现在汉人走不了那么远,却可以充当搅屎棍,能干的事情多着去了。

第917章:实事求是

“大汉需得修整内政。”纪昌不敢露出什么痛心疾首的模样,相似的话已经说了无数遍,今天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多地未置县,何也?”

但是压根没有那些人口去充填,没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是一片原始荒地,划定了郡是行政单位,可要置县总归要有人吧?

“吸纳归化胡之多,十民半之。”纪昌不得不挖脓包,非常严肃地说:“归化之胡,持汉籍,归心乎?”

这一点同样没有任何人敢给出保证,就是汉军在战场节节胜利的当前,各个地方也会时不时出现归化胡纠集起来的小规模叛乱,谁还敢说那些归化胡真将自己当成地地道道的汉人了?

会发生归化胡的叛乱当然是有原因,不外乎就是歧视问题,再来就是原先胡人作威作福期间的遗留问题。

歧视问题很现实,不要奢望就那么几年归化胡就摒弃了原先的生活习惯,甚至可以确定不会说汉语的归化胡占了大多数,重新翻身做主的汉家苗裔自然是会鄙视乃至于从行动上给予歧视,官府其实也会进行针对,免不了是要出现问题。

胡人风光了那么些年,遭了各种罪的汉家苗裔是占绝对的多数,几乎每一名汉人都有一个以上的仇人。

现在又轮到汉人牛逼了,某个汉人看到了以前的仇人,才不会认为现在是同一个国家也从户籍上成为同一个民族,就放弃仇恨选择团结友爱,脾气暴躁的就是当场报仇,觉得难以正面怼的就选择呼朋唤友怼或用阴暗侧的方式报仇。

这个就是现实,怎么可能官府提倡团结友爱,人人就选择遗忘自己的遭遇,没碰上也就罢了,遇到了绝对是一场你死我活。

军队外出打得激烈,国内杀人事件也是层出不穷,整个国家其实是热闹得很。

“去岁,死于仇杀之人……”庾翼拉了一个尾音不是为了装逼,是需要好好在脑子里核实一下:“多达两千七百零四人。”

报这种仇,能杀全家就绝对不会放过一人,杀人者也不是孤身一人。

“十二年来,亡于仇杀者十三万余。”庾翼才当廷尉没有多久,之前的记录数据也不严谨,反正是说不出万之后的零头:“涉及仇杀被执行死刑者一万余,徒刑者三万余。”

所谓的徒刑就是成了刑徒,早几年是被丢到西南当野人,近些年则是带出海丢岛屿,算是为所有汉人的子孙后代当垦荒的先锋了。

仇杀的情况是早几年比较严重,那个时候刚好是安置期,还是集中人口搞城镇化的阶段,自然是比较容易碰上仇人。

越往后面,恶性仇杀其实就没有那么频繁并严重,比如要只是一些羞辱性的事不涉及亲人被杀,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着实不会选择放弃当前的好日子去杀人再逃亡。得是有亲人死于谁之手,碰上了才会选择搞出人命。

刘彦对这么些事情并不是不知情,对会有这样的情况是早有心理准备,真没奢望自己一声令下就真的会国泰民安。

某种程度来说,刘彦对于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还是挺理解的,就是没办法进行纵容,只能是以律法框架来维持公正,不止是处理仇杀判刑,还包括追捕备案的杀人者。

记录户籍的时候,任何人都能进行备案,如自己的某位亲人是死在谁的手中。

官方就会有备案,统一进行户籍登记时会进行甄选,一些手里有人命的胡人就过不了这么一关,要么是被抓起来砍头,要么是丢进某个矿场劳作到死。

要是没有那一层甄选,后面的仇杀事件才不会那么少,应该是乘于十倍乃至于是百倍的频发率。

汉国一直都在警惕,搞出合格兵源每年的服役,就是将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给控制在框架之内。

合格的兵源可不止是汉家苗裔,是所有的人。

不管是原来的汉家苗裔,还是后面归化了的新汉人,成为郡县兵也是给予上进的通天大道,说难听点就是刘彦在无所不用其极地批量制造有爵者,又让那些有爵者成为有产者。

有恒产者有恒心是一句至理名言,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会动不动吼嗓子“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没有什么可以珍惜的人,一时的冲动就敢真的干任何事情,因为他们真的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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