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第336节

车夫连忙应声。林延潮即是登上了马车。

在贡院里尚且还好,出了贡院上了马车后,林延潮才觉得真的是累,所有的精力到这一刻全数都透支干尽。

人还n◇style_txt;未到客栈,林延潮先是在颠簸的马车上直接睡着了。

回了客栈,林延潮被叫醒下了马车,掌柜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招待回来的士子们。但林延潮此刻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哪里有吃饭的胃口。

当下林延潮什么也没有吃。直接回到屋里倒头便是呼呼大睡,一直睡至次日日晒三竿,精力恢复,方才起床。

林延潮起床后,来至大堂上用了一些清淡可口的饭菜。

林延潮吃得饱了,方才见得翁正春,叶向高,林材等好友出门。这几人也都是一番精神不济的样子,众人谈了一阵昨日的会试第一场。也是聊了几句。

然后众人即回房准备第二场考试了。

此刻在顺天贡院之中。

第一场已是考毕,五千士子的卷子已是收录完毕。

按照会试的规矩,五千余封卷子收卷之后,当由送至弥封所,由弥封官主持将试卷弥封,并且在弥封时。按照考试的籍贯所在,在弥封的卷上注明南卷,中卷,北卷。

用纸钉糊名弥封,弥封处上盖知贡举关防。下盖弥封官关防。

万历八年的会试后授贡士三百零二人。比万历五年多一人,万历二年多三人,不过比隆庆五年三百九十六人又少九十四名。

三百零二名贡士里,按照南北卷取士,南卷最少应一百六十五人,北卷最少一百零五人,中卷则为三十人。

卷子弥封好后,送至誊录所中,由誊录书生誊录抄正。

在誊写时文章‘越幅’,卷面‘污染’的,誊录书生用蓝笔抄录出,这样的卷子称为蓝卷,就算文章写的再出彩,都是挂了。

按照规矩,誊录书手不准携带墨笔,明日只需誊录三卷,如有顶冒入场,代人改窜文艺者,查出治罪,以誊录官管理之。

之后弥封好的墨卷,以及誊录的朱卷被送至对读所里,由对读生对读墨卷和朱卷,无误后,对读官在卷页上盖下自己名字,官衔的戳记。

之后墨卷还给受卷官,至于誊写好的朱卷由外收掌官取走,在卷面盖下自己全衔的戳记。

外收掌官属于外帘官。外收掌官持卷过至公堂,至帘后将卷子交给内收掌官。

内收掌官拿到朱卷后,先在朱卷一角盖下自己的全衔的戳记,其他官员戳记一律都是用红,唯独内收掌官的戳记则是用蓝。

最后内收掌官员负责把试卷分给各房房官。

在各房房官阅卷时,第二场考试已是开始了。

对比第一场考试,众考生如临大敌,第二场已是轻松了许多。

考试都是如此第一场晚上多半会失眠,第二场第三场都习惯了。

林延潮经过两日的恢复,第二场前又睡了一个好觉,精神俱佳,而对于顾宪成,汤显祖,萧良有等人来说,第二场也是丝毫难不倒他们。

至于张懋修虽说考前去逛了青楼,但对于他而言,也是没差。

考场上林延潮没有再如第一日那般煮饭吃食,而是随随便便吃了一些。第二场试五经一道,并试诏、判、表、诰一道,还有一篇策问。

对于很多考生来说,写这些议论文并不难,但是他们没有实际的经验,故而文章写出来也是干巴巴的,没有内容。何况对于他们而言,经义才是重中之重,这些诏、判、表、诰如果不是真正当官,谁会去深入的研究。

而林延潮不同,平日爱看闲书,且过目不忘的他来说,对于朝廷邸报,以及各色奏疏,诏令,平日都是读过一遍。

无论是诏、判、表、诰,都是难不倒他,还写得花团锦簇,条条是道,几乎比得上浸淫文书几十年的老翰林了。

林延潮边写边是不住长叹,若是不考经义,而考诏、判、表、诰,以及策问,那么其他的士子哪里是自己对手啊。

林延潮边写边长叹的样子,反而在考房旁其他士子眼底看来,误会作一等信心不足的表现。

他们都是心道,也是林解元你平日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但碰到这等文章就不行了吧,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可以理解的!(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七章 五篇策问

林延潮自然不知,自己已是被其他考生在那边强行找自信。

第二场的诏、判、表、诰,丝毫难不倒他。

林延潮第二场考毕,在会馆里休息几日之后,即是第三场。会试第三场,考五篇策问。

考完两场,对于最后一场,众士子们已褪去了第一场时的紧张,第二场时的凝重,第三场时大家只觉得有点麻木。

林延潮此刻坐在考房里,正看着考题,考题是由贡院里的刻坊印制的。

说起来,策问与今日公务猿考试的申论差不多。

策问,即是策而问之,申论,则是申而论之。都是针对现实问题,发于心,著于笔,写一篇文章,。

策问文章要达到‘风恢恢而能远,流洋洋而不溢’的境界,也就说文辞要有气势,如恢恢而远的劲风,有如江河澎湃般,不满溢而出,也就是不能夸大失实。

林延潮阅卷,五道策问正有一道是针对漕弊,还有一道是说‘一条鞭法,丈量田地’,还有一道则是名为‘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看了卷子,林延潮不由一笑,心想今年的策问题,出的还真有意思,果真是切中时政。

一条鞭法,丈量田地,不用说了,是眼下的新政。至于漕弊,林延潮写了一篇漕弊论,对于其中心底更是有数。最后的‘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则是很难。

林延潮凝思了一会,策问是策问,但考试是考试。

但凡是考试,你就不能放脱了,写出真正的想法,真正的策问。考得是你的见识和主张,但考试的策问,你的见识主张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的屁股坐在哪一边。

如‘一条鞭法,丈量田地’。这是张居正新政的改革内容,若是林延潮在策问里,大张旗鼓的反对新政,洋洋洒洒说得再多,再有道理,都是作死。

林延潮毫不犹豫,在文章写鼓吹了新政,当然既是拍马屁。也要拍出新意,拍出花样,拍出热泪盈眶来。个人的真知灼见,实不是那么重要,重要是切合当政者的心理。

一条鞭写完,即是漕弊。

漕弊,这也不难,不过林延潮没有将自己的漕弊论,修改一番写进去。

他的漕弊论,是从漕兵之苦。由小见大,针砭漕弊,其中申的多。但论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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