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70节

  更何况,宋岩方才虽说是不屑成为清流之辈,但朝野上下谁都清楚,此老就是个清流头子。

  没办法,谁让他身居高位,文名昌盛,朝野之间,德望隆重呢?

  有这样一位老师在后面杵着,日后再有拿贾琮出身说事的,不会没有,但至少不会摆到台面上来说。

  否则宋岩及其门下故旧都会不依。

  这就够了!

  若不是如今朝中新旧党争日益激烈,宋岩又是旧党中的中坚人物,旧党却前途未卜……

  有这样一个老师,贾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前途无量了。

  不管外客还是贾家诸人,此刻都或明或暗的打量着站在堂下的贾琮。

  或艳羡者有,或嫉妒者有,或鄙夷者也有。

  他们都以为贾琮心里此刻必然是说不出的得意,却不知,贾琮心中除了惊喜外,其实还有几分惶恐。

  惶恐来自未知。

  在他想来,这世上绝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所谓资质好、风骨相合的这一套说法,又怎能说服他?

  他自后世而来,因好读史,了解过太多的人心阴诡和政局险恶。

  所以他从不轻信于人,更不会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好事。

  他笃信,事出,必有因。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此“事”到底和他有什么关联……

  当然,贾琮能够确定宋岩此举对他应该没什么恶意,对贾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恶意。

  因为贾琮在贾家的地位,实在微不足道。

  根本不能成为撬动贾家的支点。

  但是贾琮相信,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一张不简单的大网。

  而且这张大网,必然又与他丝丝相关。

  没等他多想,就听上方宋岩道:“既然已备好纸墨笔砚,那诸位就开始落笔吧。

  莫因吾之私事,误了存周的东道。

  来时在仪门角门山石之侧,见到一株冬梅正艳。

  不如今日便以此梅为题?”

  又对贾琮道:“汝既还未学作诗,就去与汝家兄弟子侄做个录事吧。”

  “是,先生。”

  贾琮轻声一诺后,走向了贾琏、贾宝玉等人。

  此时,贾家众子弟迎面看向他的目光,复杂难明。

  ……

  

第六十一章 大喜……

  

  贾琮知道,看着他的,绝不止面前的贾家诸人。

  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他背后暗中打量着他,看他会不会得意忘形。

  包括宋岩。

  只是,贾琮并非真的只是九岁十岁的孩子,又怎会犯这等粗浅错误?

  再者,在他心里也并没有以为,自此之后就能山高水长,海阔天空了。

  至少在贾家,他的地位不会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

  原因很简单,在贾家,除了一个贾政外,没几个把读书人当回事的……

  今日若是换做贾赦来主持东道,宋岩能否坐在主位都是两说。

  所以,他又怎会自得?

  面上不带一丝骄奢之气,依旧平淡如水。

  面对贾琏这等兄长,贾琮先施一礼。

  对于贾宝玉、贾蓉、贾蔷等小于他或者后辈于他者,也没端什么兄长长辈的架子,一一点头致意。

  目光淡然,气度不卑不倨。

  见他这幅做派,许多人暗自点头,但也有些人暗自失望……

  或许在他们心里,还是希望贾琮会粗鄙无礼的行事,仿佛那样做才符合他的出身。

  贾琮却不管其他人怎样想,他在末座寻了一椅子坐下,于几上铺展纸笺,静等贾家子弟成诗。

  这个时代学作诗,其实没那么难。

  红楼第四十八回中,就有黛玉教香菱作诗的“教学过程”:“我这有《王摩诘全集》,你且把他的五言律读一百,细心揣摩透熟了,然后再读一二百老杜的七言律,次再李青莲的七言绝句读一二百。肚子里先有了这三个人作了底子,然后再把陶渊明谢阮庚鲍等人的一看。你又是一个极聪敏伶俐的人,不用一年的工夫不愁不是诗翁了。”

  可见学诗之法,也无非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贾家子弟都上过学,贾蓉、贾蔷等人在外赴酒宴,有时也免不了行行酒令。

  就连贾环,日后稍长大些,都能在大观园里做两首歪诗。

  所以对于今日之事,贾家子弟并不作难。

  他们心里多也清楚,那些高居堂上的大老爷们,不会指望他们能写出什么千古绝句来。

  贾家是武勋子弟,能识字写诗,已经够难得了,谁还好意思提出高要求?

  因此贾菖、贾菱、贾蓉、贾蔷、贾琏等人没用半柱香的功夫,就写好了各自的诗,依次放到了贾琮桌几上。

  贾琮落笔也极快,将一首首五言誊抄在纸笺上。

  待到最后贾宝玉将他的诗也写完,贾琮抄罢后,送往了前堂去。

  ……

  贾母上院,荣庆堂。

  听着袭人传回来的消息,满堂人都震惊不已。

  当朝大司空将贾琮叫过去,竟是为了当场收为弟子?!

  这……

  这这……

  这算什么?

  府上人人都知道,贾母不喜贾琮。

  因为上一代荣国公贾代善之死,就与贾琮之母相干。

  虽然直接原因是因为贾赦金屋藏娇,却没安顿好内宅引起的风波。

  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出了事,罪过全在女人头上。

  哪怕是在贾母这样的女人看来,亦是如此。

  而贾母既然不喜欢贾琮,不准他进内宅,那么其她也就不好在贾母当面说什么恭喜的话了。

  可要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又有些太生硬了。

  众人都有些不自在。

  她们却没想到,贾母闻言后,竟主动开了口,老太太淡淡一笑道:“也是好事,既然宝玉他爹喜欢读书科举,他又对了宝玉老子的心,如今拜了师,就好生读书去吧。

  日后若能中个秀才考个举人,也算是了了宝玉他爹的一份心愿。

  当年他原是要走科考之路的,没想到老爷临了一本,皇帝体恤,就直接让他做了官儿。”

  众人闻言纷纷松了口气,李氏笑道:“这才是真真的圣眷呢,否则纵然考一个状元,也不过是从六品的官儿。

  哪有皇帝亲自指派的官儿恩典重!”

  贾母颔首一笑后,就听王夫人缓缓道:“还是要打听明白这束脩该怎么送,我让凤丫头准备妥当了使人送去。

  到底是份人情,不可失了体面呢。”

  贾母闻言高兴道:“太太想的极周到。”

  一旁李氏、朱氏、赵氏等人,又纷纷说起好话来。

  只有邢夫人,心里却如同吃了一把苍蝇一样,真真恶心的直欲作呕。

  衣衫下,身体都在忍不住的颤栗。

  她虽禀性愚弱,可生活在贾家这样的人家里,依旧极要体面。

  如今她这个贾琮嫡母就这样被人赤果果的无视了,倒让王夫人拿着公中的银子做了好人,得了贤名,也愈发衬托的她成了不贤之妇。

  邢夫人心中的怨恨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她拿贾母、王夫人没法子,便只能将一腔怨怒,记恨在贾琮头上……

  “哎哟!真真大喜呀!”

  正当邢夫人满腔怨怒没处发泄时,就听外面传来一道让她厌恶的高声娇笑声。

  人未露面笑语先闻,这在贾家,也只有一人敢这般泼辣放肆。

  贾母等人闻言,却不以为失礼,反而纷纷笑了起来。

  看起来,都极喜欢来人。

  “你这泼皮破落户,今日还有客在,就这般无礼,也不怕让人笑了去?”

  见王熙凤风一样的进来,贾母笑骂道。

  王熙凤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头绾朝阳五凤挂珠钗,恍若神仙妃子般光彩照人,她没有一点害臊的觉悟,听贾母嗔怪她,反而咯咯笑道:“老祖宗外道了去,谁会笑我?再说,今儿哪有客啊?

  一个舅母,两个婶娘,她们可不算客,都是真真儿的至亲呢!”

  贾母闻言喜欢,却假装嗔怒道:“纵然如此,你也不能骄纵了去!”

  李氏、朱氏等人忙说好话,王熙凤也抱屈道:“哎哟,我这不是来给老祖宗报喜来了嘛!一百个大喜,您听是不听?”

  贾母转嗔为喜,道:“什么大喜?若说的不好可不依你!”

  王熙凤得意道:“旁的不敢保证,这个保证老太太高兴!

  刚我带人去前面,让人请示老爷,什么时候可以开宴。

  谁知我那小丫头子刚进里面,就被一声大叫声给唬的差点没坐地上去。

  等她悄悄打听清楚怎么回事,连问话都顾不上,就赶紧出来给我报喜来了!

  您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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