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733节

  年纪大了,说话就容易跑偏,太后絮絮叨叨半天后,在叶清的提醒下,想起正事,道:“哀家年纪大了,守不住这样一座皇宫了。你父皇身子骨也不好,哀家劝他挑两个跟前人服侍都不肯。这宫里早晚要交给你,太子如今东宫里也进了不少人,你也都熟悉她们,选几个可靠的,让她们先接手后宫,和女史昭容们慢慢学。其实也没什么好学的,只要能狠下心来,就都好办。原哀家是要交给林丫头的,可小九儿说林丫头也是个娇贵的性子,你宠的跟眼珠子一样,见不得她受累。哀家也是奇了,历朝历代后宫争权争宠闹出了多少是非来,偏到了你们这,反而成了惹人厌的厌物儿?那哀家也不管了,让谁来管这摊子事儿,你自己定罢。但要记住,一定要心硬一些的,不然宫里那么些人,哪里镇得住?”

  贾琮闻言,点点头道:“孙臣知道了,会安排好的。”

  武王也提点道:“后宫一定不得大意,尤其是御膳房和御药局,一定要绝对可靠的人来操持。”

  贾琮再度颔首应下,一家人又说了起子话后,贾琮看时候差不多了,最后问道:“父皇果真不去看看热闹?”

  武王笑道:“你们去罢……小九儿也可以去瞧瞧,她好些日子没出宫逛了。”

  叶清闻言,侧眸看向贾琮。

  贾琮扯了扯嘴角,道:“你想去就去,看我作甚?一道去么?”

  叶清闻言哈哈一笑,道:“不必,你自先去便是,我去叫上林妹妹。先前就说好的!”

  贾琮:“……”

  太后同武王笑道:“小九儿倒和林丫头对上眼了……”

  武王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丫头心思干净,又不失灵慧,倒和太子他娘当年有些像。”

  太后:“……”

  ……

  皇城延政门外,长乐坊。

  内务府官衙所在。

  虽国丧未过,但因为大名鼎鼎“晶莹雪”配方拍卖,惊动了整个帝国的巨贾。

  尤其是江南六省,因为晶莹雪最先在江南六省铺货。

  雪花洋糖在当下绝对是极奢侈的美味,在红楼世界中,连荣国府都没多少,就连黛玉用,还是宝钗使人送了袋西洋雪花洋糖并燕窝给她。

  因工艺技术的限制,当前大乾并不能将蔗糖制成白砂糖。

  在晶莹雪之前,唯有从西洋用船运至大乾。

  可商贾们远渡万里重洋,又没有足够的保干防湿防虫手段,一次哪里敢多运?

  如此,晶莹如雪的白砂糖,竟成了极奢侈的美味。

  再加上哄传此白糖十分滋补,就着燕窝一道用,更是滋补圣品,也就愈发有价无市。

  每回从扬州府那座江心岛上运出的“晶莹雪”,再往六省一分,连塞牙缝儿都不够!

  这样的奇珍,和聚宝盆都没甚分别,天家竟要拍卖方子,不知多少隐藏在水下的商贾巨鳄都为之心动。

  他们不是没想过动歪脑筋,可扬州城外那座江心岛,是锦衣卫在江南的练兵大营。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捋虎须,再说就算得手了,谁敢生产售卖?

  不是明摆着脑门上刻个贼字么……

  再没想到,如今竟有了合法的机会得此方子。

  天家甚至将原因都给了出来,不与民争利是一点,更重要的,是为了筹措齐鲁赈济灾民的粮食。

  或明或暗,整个江南都将曾经不共戴天的仇人捧上了神坛。

  “爱民如子”,“天生圣君”这样的话不要钱似的几乎让天下人所共知,唯恐天家反悔……

  万幸,那位曾经让整个江南士林都恨之入骨,如今又被推波助澜捧成圣明皇储的太子,终究没有反悔。

  内务府于今日,开始了“晶莹雪”方子的拍卖会。

  一架架马车从四面八方的各省驻京会馆方向驶向了长乐坊,大乾承平百年,积累下了不知多少不显山不露水的巨富。

  自马车上下来一位又一位看起来寻常,但气势极足的老人和中年人,还有极少数的年轻人。

  虽衣着相貌各不相同,但有一点相同的是,他们都流露出一股志在必得的气概!

  内务府的笔帖式们将一位又一位的财神爷登记造册,然后请入大堂中落座。

  除了商人外,还有一些户部的官儿,今日竟也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虽身着员外服,但却带着浓浓官气的老人,也来到了内务府。

  他们似乎想看看,到底凭什么,一张小小的方子,就能抵得上国库一年三成的税收!

  辰时末刻,当一架宫辇在御林军和锦衣卫的护从下,进入内务府后,今日盛会,终于开始了……

  ……

  

第七百二十一章 托儿

  

  内务府官衙大堂上,原本衙堂上的陈设皆已撤去。

  除却正前方摆放了一个高几,旁边悬挂了一张大乾皇舆图外,就是满堂的楠木交椅。

  一身明黄龙袍的贾琮站在高几后,居高临下俯视着跪了一地的各式各样的人,说出了一番让众人毛骨悚然的开场白来:

  “太富有的人,通常容易失去敬畏。

  有一句古话,叫‘财可通神’,也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为了赚取丰厚的利益,明知触犯国法却依旧铤而走险者,商贾也。

  在北面,私通蒙古贩运禁物者,如过江之鲫。

  而在南面,私自出海走私商货者,更是屡禁不止。

  当然,孤也知道,并不是真的禁不绝,只是做这些事的巨贾们,神通广大,早就将相关官员用金银女色给喂饱了。

  甚至有些更有魄力手段的,还以此为把柄,要挟收受贿赂的官员为其门下走狗,听其所用。

  譬如,曾经的扬州盐商白家……

  如此这般,你们心中又如何会对朝廷有敬畏之心?

  天高皇帝远嘛,你们多以为自己是无冕之王,皇权不能临威。

  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不同程度的在打压商贾,将你们贬为贱籍,不是没有缘由的……”

  这番话一出,跪伏在地的商贾们一个个面色大变,尤其是那些心中有鬼的,一瞬间冷汗如浆,连衣衫都浸透了。

  他们来京不是没有顾虑,对于贾琮的心性,他们也不是没有研究过。

  此行之风险如何,他们心中也有数。

  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此次之行,真成了入龙潭,走虎穴了。

  不少人面色如土,心中哀叹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事休矣!

  连换了常服,以员外身份出现在衙堂内的赵青山等人,也都面面相觑,不解这位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果真要再剪一波羊毛?

  可是,不是时候啊……

  倒是衙堂后的小隔间内,叶清笑眯眯的对黛玉道:“瞧见了么,你这爷们儿多奸诈!他先好一通敲打警告,让那些有些银子就无法无天的人心怀敬畏,之后的事就好办了。你信不信,今儿绝不止拍卖一份方子那么简单。这方子里,怕有名堂!”

  黛玉瞧了叶清一眼,又瞧了一眼,然后悄声问道:“叶姐姐,你今儿敷粉抹胭脂了么?”

  叶清嗤之以鼻,道:“就凭姐姐这姿色,还需要敷粉抹胭脂?”

  黛玉忍不住抿嘴笑起来,道:“姐姐今儿是好看呢,感觉比往日还好看。”

  叶清高深莫测的一笑,道:“妹妹想不想也这样好看,有秘法哦!”

  黛玉犹豫了下,狐疑的看着叶清道:“我怎觉得,叶姐姐没安好心?”

  叶清闻言一滞,见黛玉眼中狐疑之色愈浓,干咳了声,道:“快快快听,你心上人的狐狸尾巴漏出来了!”

  “但孤以为,士农工商,国之四柱,四民也,缺一不可。”

  “商贾沟通有无,南货北往,西物东进。所行之事,也是便民利民的。只要在国法范围内行事,合该受到尊重。”

  “当然,如今的商法还不完善,使得许多商人行事无法可依,只能受到不少官员吃拿卡要,勒索敲诈,苦不堪言。许多事,你们也是没法子。”

  “这些事都要解决,商法也要确定,以保护商人的权益,当然,也会规范商人的义务。等朝廷商法出台后,商人们只要依法行事,必将百无禁忌。”

  “孤相信,商贾站直腰身,堂堂正正赚清白银子的那天,不会太远。今日且先到此,先卖方子罢。山东今岁大旱,千里赤地,灾民数以百万计。原本有人建议孤,加征民税以为赈济之用。但孤以为,税不可轻加。朝廷上定下加一分的税,到了下面怕是要多收十倍于民。幸好孤还有些家当,都变卖了,看能否多活一些百姓之命。说至此,孤还有事相求……”

  此言一出,底下刚刚逃过死劫的商贾们差点又吓趴了,一个老者忍不住大声道:“殿下若有用得着草民之处,尽管吩咐便是。相求二字,草民等万死也难承担呐!”

  一片附和声中,贾琮摆手道:“此事还真要麻烦你们,这方子啊,孤不收银子,只收粮食。也不必运到京里,可以直接运到齐鲁,舍不得运资的,也可运到长江沿线的几个据点,这些后面有人和你们细谈。怎样,有难处么?”

  之前那老者老脸抽了抽,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道:“殿下,若全部换成粮食,那……将会是一个极大的数目!怕是要抽干许多地方的粮食……”

  贾琮笑了笑,道:“听口音,老丈是粤州潮商吧?”

  那老者闻言一惊,忙磕头道:“草民正是潮汕人。”

  贾琮点点头,道:“潮州离京那么远,老丈如何赶来的?”

  那老者赔笑道:“草民正在金陵办些琐事,得闻殿下要出手晶莹雪的方子,以救齐鲁万民,草民感念大乾昌盛,能得如殿下如此爱民如子之太子。草民虽身份鄙贱,然亦有报国之心,故而星夜赶路,万幸在昨日赶至神京。”

  贾琮微笑道:“倒是义商……不过,就孤所知,潮州土地贫瘠,百姓靠务农难以活命,故而自古便有渔民靠海为生。后来,又有聪慧者,与海外之人交易。汉时便有了著名的海上丝绸之路……老丈既为潮商,家里难道没进行出海商贸?”

  大乾律,唯有官商才能对外商贸。

  当然,大乾的官方海贸实在不值一提……

  民间百姓按律,是不准私自出海的。

  此刻贾琮算是挖了一个坑,就看这老者如何回答了。

  那老人闻言,面色果然一变,一大把年纪,平日里亦是极养尊处优之人,此刻却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惶惶不安,感到上方那少年的目光,愈发犹如泰山之重,压的他呼吸艰难时,老人一咬牙,磕头道:“草民罪该万死!家中的确有与番邦异国进行交易……”

  贾琮呵呵一笑,道:“那老丈当知道,就在距离大乾不远处,有二三小国,曰安南,曰暹罗,其国原为中国故土。地虽小,却盛产稻米,可一年三熟。”

  老人闻言,见贾琮根本没提走私海贸之事,心中大喜,忙道:“殿下见识广远,真乃天授之德也,草民敬服!的确如此,安南、暹罗皆产稻米,只是因为雨季太长,又熟的太快,所以此二地的粮米吃起来,味道远不如大乾的稻米香甜。故而虽价钱低贱,却也……”

  言至此,老人忽然明白过来贾琮之意。

  猛然抬头,看向高几后淡然而立的贾琮,见他相貌出众之极,天生贵气,又忙低下头,大赞道:“殿下之意,草民知矣。殿下放心,若今日草民能得晶莹雪的方子,必将倾家所有,往安南暹罗买粮,以海运运往山东,以赈济齐鲁灾民。”

  灾民饿极了连土都吃,还在乎稻米香甜不香甜?

  贾琮爽朗一笑,道:“就该让那些说商贾重利寡义的人听听,谁言我大乾商贾不知忠义?老丈只管放手施为,待功成之后,来年再入京时,孤为老丈题匾,以表潮商之忠义!”

  此言一出,不止那老丈,连他周遭同来的几个大粤商,都面色激荡起来。

  粤商、徽商、晋商、浙商、苏商,自古这五大商帮就相互较量,难分高下。

  今日五商齐聚,却让粤商出了大风头,得了大光彩!

  若是能将当朝太子亲题的“潮州义商”之匾抬回去,供在祖祠内,那却比赚了千百万两金银更让他们高兴,列祖列宗颜面上都有光彩啊!

  其他商帮见之眼睛都红了,刚才他们还在心中嘲笑粤商爱现,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贾琮逼问老者家中是否私通海外时,他们还在幸灾乐祸。

  却不想,转眼竟得了这样大的彩头!

  一个个恨不得立刻也表现一番,为各自商帮也换回一个忠义之名来。

  可惜,贾琮已经让出了高几,折返回了内堂,由一面带狐狸一般笑容的年轻人接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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