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生意人 第769节

一名老者问道:“果副官,你给个主意,再这样下去,我们可是要被逼疯了!”

果常林做出一副沉思状,良久后才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李先生并非针对你们而来,而是在对工部、水部人极度不满!或许你们都知道,在他前往西域前,如当年的火药配方一样,曾无偿提供给军方十几种新型兵船图样,中间人就是工部、水部的某二人。如今他回来了,那二人不露面不说,还托你们带话,让堂堂一等忠义王出面整治河面航道,维护水路秩序,你们当时就没想想后果?”

“这些我们也知道,但不是念在双方可建立良好的合作基础上,彼此之间容易交流吗?”老者的语气有些委屈。

果常林冷冷一笑,“你以为合作就能指派李先生?他的数量庞大的订单,是他需要承你们的情?真是笑话,你们私下里通过朝廷给另三家研制船场施压,李先生本没在意,但你们怎么做的?明知有错在先,还通过我们刺史大人从中撮合,这些李先生也可以不计较,但你们不该将工部、水部的传话也通过此等方式,你们这是将李先生视为什么人了?同等身份的生意人?拜托,人家是一等忠义王,修炼界的顶级存在,那两位让你们传话的人自以为是,你们这些老买卖人也糊涂了?”

果常林一番话无疑直切问题核心,很不留情面的一语道破,使得那些人更是如坐针毡。

这还没算完,他犹自恨恨地道:“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们的胆气,却不敢苟同!李先生若是稍稍霸道点,就不会通过生意上的方式与你们寻求合作,随便找位大人物,就能压得你们船场老老实实做事,别说利润了,能保本算你们本事!但人家怎么做的?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更可笑的是,会认为李先生有求于你们!哈哈,连我们刺史大人都被你们坑苦了,这一趟接船他都不敢露面了,还特意交代我管住嘴巴,但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那可怎般是好?犯了大错我们承认,但夹在中间,还不如让我们一头磕死算了!”老者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走动着。

果常林叹了一声道:“李先生不是在与你们置气,若我估计不错,到了鄂州城,李先生连船也不回下,直接赶回长安城!他此刻恼得是那二人,你们看着吧,很快就会传来他们落马的消息,然后你们还要赶到长安城赔不是!这两天别找李先生了,试试给明王表明下心意,或许有用!”

且不说此间的众人心内纠结,遥远的洛阳城内某处,武后当着一众武家人面,正对武三思破口大骂:“葛林王是通过谁的途经找得的你?你又不是不知眼下形势,将你调了来洛阳城,也不给我省心,胡答应葛林王一些什么?老实说,不然可别怪姑姑我不念亲情!”

武三思双膝着地,浑身抖个不停:“侄儿真没答应他什么,他是通过姜达找上的我,而且那还是在大槐树广惠寺事发不久!哦,对了,姜达是我的副官!”

第七百三十章 利令智昏

武三思有个左骁卫大将军职位,如今被调到洛阳城,也是借用的这个名头。

“姜达?前些年你手下出了个穆文卫,就为武家惹了祸事,险些将太平也牵扯进来,这一次又出了这么个人物!真是气死我了!”

武三思赶忙解释:“在此之前,葛林王就屡次通过多人向武家示好,我一直不敢与之直接面见,都是通过其他人代我交流,但只谈交情,绝没牵扯半点朝廷事务!”

见其语气坚持,武后的面色稍缓:“那怎么那边传过话来,葛林王供出与你有过交流?”

武三思又是伏在地上,“不敢欺瞒姑姑,我本人绝没私下里与之见过一次面,尤其在广惠寺事之后,连院门也没出过一次!”

“唉!”武后一声轻叹,“三思啊,此时正是非常时期,我很怕皇上那里再得到一丝与武家不利的消息,很不易从坑里跳出来,姑姑就怕再从葛林王那里套出什么来!”

武承嗣同样神情紧张,虽没像弟弟那般跪落,却也极怕武后的视线投注过来。

他可是知道武家刚刚渡过一段什么日子,担惊受怕已经不能形容当时的情形,面对也是这样暴怒的武后,某一瞬间,他竟然发觉,一向强势霸气的姑姑,眼神里居然闪现出一缕对于皇上的恐惧。

一直处在被病痛折磨的皇上,后忽然一夜间调动了半个大唐的重甲精兵,开启了针对于武家势力的血腥镇压。

那段时期,他分明感知到满朝文武中,很多默然眼神里的戏谑,尽管想象多过亲视,他也能深刻体会到曾经嚣扬跋扈的武家,转眼将要破败弥消的惨相。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天下还是人家李家的,只要那个病魔缠身的高宗一日不死,李唐就不会属于武姓。

武后较之他更深悉九分,没有比朝政实权在握的意气风发里,猛然间感受到已被自己心里判处死刑的皇上,突然露出噬骨的獠牙更可怕的事情了。

原来十几年的病息奄奄的正牌皇帝,暗地里布下可一夜之间将武家势力清洗的强大军力。

当时自己的凶戾表面之下,只有她能体会来自于骨子里的深刻畏惧,那是皇家几十年盛威的浓缩沉淀,挟裹着的淳厚威望素著,仿佛瞬间就能化作赫斯之威将自己彻底吞噬。

她明明知道自己也可以很强势的与之一战,但祲威日久的深重王者之气,已经令她失去了该有的沉心静气,其中被惊出来的一缕仓惶,仿佛像一道潜伏已久的死气,在等待着她的一时不察,伺机侵蚀。

她很怀疑是自己的不久前密谋杀意,彻底激怒了看似一直在膏肓里苦苦等待死亡的皇上,更惊觉原来被她屡屡欺压的那具病魔侵占之体,私下里早就织就了一张无形大网,在等着她暴露出来。

那一日,凌霸朝中事务的武后,一脸冷肃的接受了依然满目憔悴的高宗所提出的条件,在步出上书房后,才感知曾浑不觉生出的遍体寒意。

但愤怒中的忐忑心境尚未平息,远在长安城的葛林王落马,又牵扯出来他与武家人的暗通供认,令她一时间愤恨交加。

进而使得这位,一直在心下著信自己势必是未来女皇的武则天,又升起那一日体会过的寒气缠身之感。

某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原来无数次亲眼见到因疼痛萎缩成一团的那个人,才是一位老谋深算的阴谋策划者。

故而始觉侥幸逃脱危机的她,闻听此消息,再也难抑心头怒火,赶到了武家劈头叱骂。

尽管刚刚遭受灭门之危的武家阴郁遍及,令她心下略有不忍,但她是绝不容许有人破坏了自己的即将称霸的大好局势,哪怕是她的亲生儿子。

不过在如此盛压之下的武三思,终于不负所望,没再给自己徒添无妄之灾,暗自庆幸之余,便是心有余悸。

“包括你,承嗣,还有其他武家人,这段时间万万不可再给我添乱,并自今日起闭门三日,内部排查一切不利隐患,哪怕之前一个不起眼的宴会,武家择菜的帮厨,都要撇清明里暗里与李姓的联系!”

武后一番话不需详释,目前皇上最痛恨的就是李姓皇族与武家的勾连,人之将死除了其言也善,还存在着一个陷之疯狂,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癫才是最具杀伤力的。

一旁的太平公主,寻找时机,给武后递过来一页纸片。

武后接过来看也不看,随手丢与武承嗣:“这是武家旁系名单,上面之人均与李姓人有牵连,你交代给武家暗里守护!同样是三日后,我要见到内部排查结果,与这份名单上的勾划!”

武承嗣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却也不敢抬头略表疑虑,恭缩着身子,将武后一行人送出了院门。

......

还在大运河航进的李之,果常林之言,于鄂州鹦鹉洲放下船场众人,径自扬长而去,竟是连马上完工的远洋货船也不看了。

丹江水势流向赶往龙驹寨属于上行,需要七、八日方可抵达,因有修炼者可替换着摇浆,所以只在五日之后就抵达了长安城。

夫人们依旧是首先赶往两处门面,李之则亲护明王返回明王府。

为掩人耳目,秘境内三老会首先前往东诸山待上几日,因瑜然也要留在那里,随后的夫人们也会共同搬入。

与明王一盏茶还未饮尽,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登门,其中就有建成王、轩王二人。

由家人代替接待其他来客,四人紧闭房门,迅速就现今局势展开讨论。

最大的事就是葛林王的下场,在李之一行未曾抵达西域之前,一夜的功夫,此人已成阶下囚。

相关信息属于高度机密,始终尚未公开宣读,但朝中重臣,已经断断续续获知其中隐情。

就在两日前,朝廷终于颁=宣布针对于建成王的罪名下颁,那是由皇上御笔钦注的罪状诏示,只面向朝中臣宦。

罪行条目只有短短几句话,当首是五年里的纹银贪腐,高达七万余两,并有宝石玉件一大宗,长安城、洛阳城私置阔宅六处,募养修炼者一十三名。

据轩王解释,尽管外间获知详情者微,但已形成的共识还是存在的,那就是建成王招惹到了李之。

李之苦笑道:“此时我应该说人言可畏,还是横遭枉加指摘?”

轩王哈哈大笑:“你也不用解释,何况也解释不清!不过我倒认为是件好事,至少今后在长安城区域内,再是高官重臣,也不敢动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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