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隐龙 第129节

寒冷的天气里,两个女孩孤零零的聚在一起,搬煤生火、烧水做饭也不吵也不闹,就是安安静静的等着老爷回来。人心都是肉长的,渐渐的有一些人可怜她俩,便偷偷关照一点,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塞过来一点,多少也是一个善缘。

开始虎妞和阿丑还有点警惕呢,但是时间久了也就慢慢的放松了警惕,尤其是多姑娘,还有晴雯、袭人、平儿几个女孩,照顾她俩的次数最多,慢慢的相互之间也就建立起了信任。

晴雯、袭人、平儿在《红楼梦》里也属于上等的大丫鬟,属于出镜率最高的一类。这几个教坊司里训练出的姑娘,能起这样的名字就可以证明她们几个的身份了。

无论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长相身段,甚至连操持内宅帮老爷理财什么的,都是一把好手,顶尖的人物。这种七窍玲珑心肝的女孩,绝对不会单面下注,在不惹着焦四爷这条老狗的同时,她们还能在虎妞身上结下善缘,到时候无论谁胜谁败,她们都能从中获利。

当然了,作为内宅里的女人,真正的靠山还是老爷。焦四儿虽然跋扈但也只是主奴关系下的一条老狗罢了,真正聪明的女人才不会听他的呢,虎妞身上既然有肖乐天的传家宝,那么说明这个女人对老爷是很重要的,不能轻易得罪啊。

肖乐天根本就想不到,自己在琉球拼命和各国势力搞合纵连横,搞阴谋诡计的同时,自己的后院早已经爆发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大宅门里的肥皂剧已经正式开场。

后来过了很多年,当肖乐天一生的好友美国牧师刘易斯回忆起这些点点滴滴后,曾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当肖乐天用真理正义的铁拳去打碎一个旧世界的时候,而那个旧世界却只能想到用女人和阴谋去对付我的老友,可悲、可叹、可怜。’

而肖乐天那时候的回应更简单‘一群傻逼企图把我的智商拉到和他们一样,然后再用他们丰富的傻逼经验来击败我,这就是满清当时所能想到的对策。呸……还他妈的搞主奴那一套呢,真以为爷稀罕?’

肖乐天当然不稀罕了,不过主奴观念在当时的大清可是很有市场的,奴才有时候还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你说焦四爷自甘下贱?可是你别忘了焦四爷在向上磕头的同时还有奴才给他磕头呢,只要你努力往上爬,两下一算还是给自己磕头的多。

另外当奴才有实惠啊,有个满洲主子当靠山自己家族里的地也就不用纳粮了,地方官员还不紧着拍马屁?再说了,跟个正红的主子,那外快也少不了啊,别的不说了就以肖乐天现在的名望,谁来拜会他不给门房十两银子的门包,都不会有人给你开门。

当奴才的身份和白花花的银两挂上钩之后,磕几个头也就没那么丢人了,相反的这还变成了一项荣耀。说句不好听的,满人一入关可就不怎么愿意收包衣了,想当奴才那都是抬举你呢,要记得感恩哦!

“感恩,奴才当然要感恩了,呜呜呜……谢主子教我规矩!”紫禁城内,屁股都被打烂的二毛正在接受感恩的教育,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看望二毛的居然是九岁的同治皇帝。

“二毛啊,别喊疼了,额娘这是教你规矩呢,你看看你挨打了不也没拿掉你的差事吗?照样是金器房的主管,照样住单间吃小厨房,这是太后的恩典,你要记清楚了……”站在同治身边的一个是贴身太监周道英,另一个则是后来大红大紫的李莲英了。

二毛忍着疼跪在床榻上听两名前辈的教导,一丁点怨言都不敢出,满嘴都是谢主子赏打,而且还得笑着说出来。

同治小皇帝一直都在盯着二毛看,越看这个小太监越不一样,虽然说他一举一动跟其他太监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恭谨顺从,但是从二毛的眼睛里,从他眼神的最深处却总透露出一种他看不懂的光。

九岁的孩子正是敏感而又单纯的岁数,他们能够感觉到人们情绪上的变化却搞不清楚这些变化是什么。如果他知道那一丝光芒是反抗,是自由,是睁开眼睛看世界后的开明,那么同治帝恐怕不会选二毛做他的朋友。

“二毛啊,我已经跟母后商量过了,等你养好伤了就来我身边当个伴读太监吧,金器房的差事你也兼着,怎么也是两份油水啊……”

二毛一听干净磕头如捣碎,一不小心屁股上的痂就破了,殷红的血渗了出来。而同治帝可不管那么多,缠着他问东问西。

“二毛,肖乐天都教你什么了?有没有书上没写的东西……你说洋人以铁为路,这是真的吗?他们图什么啊……还有你给我讲讲琉球的事情,还有洋人大海船的事情……”

同治帝的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直到慈禧太后派人来找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二毛的屋子。身为天子居然跑太监屋子里唠叨半天,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清流弹劾死,回头慈禧肯定又得训斥一顿。

但是不管怎么说,二毛这顿打算是因祸得福闯过这个关口了,其实刚刚打完之后安德海之流就已经发现不对劲。怎么二毛被打完了,差事还没丢啊,而且住的小单间依然没变,感觉苗头不好的安德海赶紧深夜去看望二毛,又是敷药又是劝解的,好的真跟亲人一样。

二毛没有表示出一丝的怨言,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肖先生如此讨厌太监制度,这真的不是一群人,说他们是奴才都算高看了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依附在权力中的变态。

他们首先是受害者,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怜的经历,但是他们又不值得可怜,因为他们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变态的环境,让自己用最快的速度从受害者转变成施暴者。

“不为了别的,就算是为了先生的理想,我也要努力下去,紫禁城里必须要有我二毛的位置,早晚我要废掉这个太监制度!”寒夜里二毛心中暗自发狠。

从那天开始,二毛就成了同治皇帝贴身的伴读太监,不仅如此二毛还得到了一项特权那就是三天能够出宫一次,去富慧家学些西学。这可不得了,嗅觉灵敏的清流们都感觉出不对味了,难道说太后他们有意用二毛当突破口,把西学灌输给皇上。

清流们猜的没错,满清皇族们还真有这个打算,他们不敢明着让同治学习西学,因为那样绝对会造成全体儒臣的疯狂攻击。但是皇上不学,不代表身边的太监不学啊,大清已经在洋人面前吃了好几次亏了,总不能老当睁眼瞎吧。

“怎么办?现在皇族已经铁了心要保肖乐天了,这个二毛我打听过,小命都是肖乐天给救的,绝对是他的铁杆。”深夜里,翁同龢的书房灯火通明,这些清流核心凑在一起又开起了小会,满面的焦虑。

“就是,就是。宫里已经有消息传出来了,等肖乐天从琉球回来就办大婚,甚至教坊司还送给肖乐天一队侍女,这是妥妥的要重用他啊……”

书房里嗡嗡的议论声吵的翁同龢脑袋一个劲的发胀,他比这些人看的更深远,现在皇族为什么重视肖乐天,其实跟自己之前的布局也是有关系的。

要不是清流一个劲的散播谣言,鼓动百姓攻击工业特区,攻击八旗手上这个新的金饭碗。也不会让太后选择重用肖乐天,这可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可是翁同龢没办法,清流也没有选择了,面对西学东渐的大潮,儒家子弟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了,在这么任由西学泛滥下去恐怕科举取士的制度将来都得废除了。

翁同龢越想越生气,最后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吵什么吵!天塌下来也是我来顶,你们怕什么……”一言震的屋子里谁都不说话了。

“太后要的是平衡,他们是看咱们最近动作太大了,所以出手打压一下。你们还真以为大清要放弃显学而推广西学了?那是做梦,这个天下永远是读书人的,他们满人能坐二百年江山靠的是什么?还不是咱们显学,不然早就被打回关外去了……”

“也别说我大逆不道,这就是铁一样的事实,我就不信朝廷能把咱们都推出去?要知道南边还有两兄弟正让朝廷头疼呢。”

翁同龢狠狠喘了几口粗气“等,现在咱们就等琉球国的上表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要给朝廷一个交代,只要落实了肖乐天代替大清谈判这件事,我们就可以弹劾他僭越!一个没有功名的平头老百姓,居然敢代替朝廷谈判?我就不信咬不死他……”

既然捧杀的计策连满人都骗不过,那就干脆图穷匕见吧。

148 谁是敌人

秋日的黄海,整片海洋泛出淡淡的青黑色,洁白的飞剪船帆斜切着劲风正向塘沽港疾驰而去,在船头站着的就是名声震东亚的西学先哲肖乐天。

肖乐天安静的盯着海天一色的美景,耳边听着海浪的声音还有海鸥的鸣叫。在他身后龙爷一言不发的站着,他知道先生现在肯定正在想事情。

“龙爷啊,您知道现在我有多少敌人吗?这次回国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肖乐天没说完,龙爷眼角一颤低声说道“我看谁敢,大人放心,谁干动手我就剁手,谁干动歪脑筋我就砍他脑袋……”

听着龙爷杀气腾腾的话语,肖乐天笑了他知道这不是开玩笑,自己手下的这些兄弟们经过那霸这一夜的血战,都渐渐的变了,变得跟在大清里完全不一样。

“你把兄弟们聚过来,眼前的局势咱们也该聊聊了,免得到时候抓瞎……”就在船头,肖乐天开始为弟兄们上课,这还是肖乐天第一次系统的给兄弟们开政局课呢。

“兄弟们,现在咱们面对的局势,其实很简单,两个盟友,两个显性敌人,还有两个隐性敌人,剩下的就是一帮打酱油的了……”

“嗯,先生,什么叫打酱油?”

“额……淡定淡定,这个不重要……”

肖乐天所说的打酱油的,其实说的就是西方列强。他们谨慎小心的关注着肖乐天的一举一动,现在的肖乐天还不值得西方列强们打压或者扶持,在小小的琉球搞一场低烈度的暴动这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欧洲人的眼睛还是盯着日益崛起的普鲁士德国还有胃口越来越大的俄国身上。

只要肖乐天没有妨碍欧洲列强在亚洲的商业利益,谁耐烦管你中国人那点内讧。这时候的东交民巷使馆区还并不繁华,各国大使只是偶尔在酒会上谈论一下这位东亚的西学先行者,除了几句没营养的赞美之外谁都不会对他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只有美国,现在整个西方世界里也只有美国愿意和肖乐天进行密切的接触,但是美国现在毕竟刚刚打完内战,整个陆军规模才十多万人,内部建设是重中之重,对于肖乐天也只能给予一些技术和商业援助。

西方世界现在看来对肖乐天是没有任何的威胁的,所有敌对的目光其实都来自亚洲。日本国内现在已经开始流传岛津家那霸惨败的传言了,愤怒的德川幕府已经遣人斥责岛津家,并要求立刻开展调查,可是岛津家却一口否认战争的存在,只承认有规模较大的治安冲突。

德川幕府听着这种近乎于无赖的言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性,两拨使者一队去琉球而另一对则前往大清,非要把这场离奇的冲突给搞个水落石出不可。

结果去琉球那一队人连肖乐天的面都没有见到,而尚泰王则更坦率,直接摆明立场琉球的所有外交工作已经委托给了丞相,摊开手什么都不管了。这种态度差点把德川家的使者鼻子给气歪了。

而去大清的那一队使者更憋屈,别说见皇上和太后了,他们竟然连恭亲王奕?都见不到面,整天就是理藩院、总理衙门那些中低层官员带着他们满北京吃吃喝喝去。

每当这些使者逼急了,这些官员都会想出种种借口推辞,总之一句话在肖乐天没有回国之前,谁都不会搭理你们的陈情,想抗议还是直接去找肖乐天吧。

大清帝国又一次使出了拖字诀,凡是自己看不明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是一个字拖,一直拖到你自己都没有耐性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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