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第17节

在朱栩慢悠悠的进宫的时候,御书房里的天启皇弟愁眉不展的看着眼前的雕塑,一动不动,仿佛在跟木雕比试谁先动。

朱由校不动,伺候在不远处的太监们也不敢妄动,偌大的御书房静的落针可闻。

“第几天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由校突然抬头看着前面,木然问道。

前面一个太监连忙站出来道:“回禀陛下,三天了。”

“三天了?”朱由校呆呆的愣了下,随即一震,看着他道:“你是谁?”

“奴婢刘时敏。”刘时敏恭恭敬敬的道,倒不是朱由校不认识他,而是脑袋麻木了太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朱由校似乎在恢复记忆,过了一阵子才僵硬的点头,道:“朕知道了。”

因为阉党与清流闹的前所未有的斗争,如今文武百官都在弹劾阉党,一副惊涛拍岸,摧枯拉朽之势,让他这个皇帝都心惊害怕,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平时陪他身边,能够让他想起魏忠贤的人都被他赶走了。而且这三天他未上朝,也没有接见任何官员。哪怕是皇后,朱栩他都没见,一直躲在御书房。

朱由校呆坐在那,蓦然间眼神出现一丝光彩,看着刘时敏道:“刘卿,客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客妈妈,是朱由校对客氏的称呼,客氏是他的奶妈。

刘时敏是特特别的人,虽然是太监,在司礼监,却不属于阉党,他为了自保或者明志,后来还给自己改名叫做刘若愚。他自然也不喜欢与魏忠贤坑瀣一气的客氏,闻言稍稍犹豫,道“皇上,HN如今大水,而且有乱民四起,夫人归京日期恐怕无法确定。”

看似如实回答,却让朱由校的最后一丝希望给断了。

朱由校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木然的坐在那。

似乎是坐久了,想说说话,又看着刘时敏道:“外面可有什么流言?”

刘时敏道:“皇上,如今朝堂忧惧,民情汹涌,有传言周御史遭到逼供,体无完肤,也有说自己承认结党谋反,死不足惜,还有就是他们相互攀咬,满朝文武都已经成了造反逆贼。”

朱由校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眼神露出嘲弄之色。

若说是结党隐私,诬告内臣,忤逆君上这样的罪名他倒是相信,也好处理,如今冒出个臣子谋反,别说他不信,整个大明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不会相信!

朱由校叹了口气,看了眼桌上不远处堆积如山的折子,全都是弹劾魏忠贤与客氏的,不止是文武百官,各地官员,致仕的,皇亲,甚至还有民间一些威望盛重,有资格写折子的人,几乎每个人都卷了进来!

朱由校不敢上朝,他能够想象到那种画面,他感到害怕。

他不知道怎么去处理。

第19章 毕懋康

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没有一个人可以问一句,天启皇帝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孤家寡人。

“该怎么办……”朱由校呆坐在那,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

刘时敏一直竖着耳朵恭敬的立在那,虽然明知皇帝不是在询问他,他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道“皇上,若不然,请叶大学士进宫来问一下?”

“首辅?”朱由校眉头皱了皱,叶向高向来以公允著称,但实则上是偏向东林党,乃是清流的支柱,若是找他来,多半是顺了清流那边的意。

朱由校又呆坐了一阵,百无聊赖的站起道“走,去宫门看看,对了,避着点。”

刘时敏立即答应一声,提前出去安排。

朱由校慢悠悠的走着,神情困顿,怏怏不乐。

来到景阳宫门不远处,朱由校抬头看去,只见十几个官员走来走去,不时向宫门看一眼。

朱由校叹了口气,神情沮丧,他知道,只要他一现身,半个朝堂的官员估计都会出现,将他给堵住。

“回去吧。”朱由校摆了摆手,有些认命的说道:“宣首辅进宫。”

刘时敏虽然也觉得魏忠贤等人逐出宫没错,但如此逼迫皇上,看似忠君爱国,实则是欺君!

“是皇上。”

刘时敏看了眼朱由校,答应一声,派人前往宣召叶向高。

在朱栩进宫不到半个时辰,皇帝圣旨通过内阁明纸而出。

大致意思:周建宗等人无罪开释,并加抚慰,魏忠贤免司礼监秉笔太监,遣出宫前往YN采购楠木,奉圣夫人迁城外云雾山。刘时敏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兼领东厂提督。

朱栩听着曹化淳的回报,暗自摇头‘这个就是皇帝与首辅谈判的结果,双方都让了一步,不过祸根在这里,清流要是高兴,还是太早了。’

“殿下,”姚清清给朱栩沏了杯茶,道:“晚膳该如何安排?”

朱栩打量了四周一眼,啧啧称赞,果然,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到处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有了家的模样,现在都有人安排怎么吃饭了。

朱栩想了想,突然看着她道“我之前一直都是御膳房那边送来的,你会做菜吗,会的话咱们自己做。”

“会做一些。”姚清清轻声道。一举一动,都礼数十足。

“好,那你做,这宫里的一切,除了本王的卧室,其他的都随便你进出。”朱栩笑着说道。

姚清清还是很拘束,看了眼曹化淳,便微微躬身,转身走了进去。

朱栩伸了个懒腰,看着身前的曹化淳道:“接下来就可以清闲一阵子了,小曹,你跟刘太监多亲近亲近。”刘太监,就是新任秉笔太监刘时敏了。

“是殿下。”曹化淳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答应下来。

朱栩躺在睡椅上,眯着眼看着外面,低语道:“阉党暂时是倒了,现在轮到清流们内耗了。不过,你们让皇兄憋了这么一口气,这口气迟早得出,一出了你们可就不好受了……”

果然,第二天朝堂就地震了。

吏部尚书张问达,工部尚书姚思仁,武英殿大学士、户部尚书朱国祚,包括南京那边的礼部尚书等等,单单二品大员就七位,皇帝朱由校从折子里找出的乞休折子,没有再玩三上三拒的戏码,一口气全部同意了!

魏广徽,顾秉谦同时而上,其他阉党也有不同升迁,让刚刚似要平息下来的朝议如同添了把油,烧的更是炽烈。

如此一来,清流自然不答应,都察院转瞬间就将党争变成了攻击皇帝,朱由校自然光火,要重惩都察院一干御史,却被满朝文武给拦了下,最终左右都御史夺俸三个月以结束。

“果然是一出好戏。”朱栩啧啧称奇,要说明朝之前皇帝,对朝局的控制那都是高手,不说别的,他们的祖父万历皇帝,二十多年不上朝,也没人敢这么欺负他。

偏偏天启皇帝不喜朝政,后来的崇祯皇帝到是勤政,偏偏裁撤了锦衣卫,失去了对朝臣控制的工具,朝局糜烂虽说是积重难返,但跟这两个皇帝也有这偌大的关系。

朱栩对这些也是无能无力,乘着皇帝心烦,没空找他讨论‘学术’问题,在皇后那边请安混了一阵子,便又找借口溜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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