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第62节

无咎愤愤不平,却不敢耽搁,继续狂奔,脚下发狠。

许是念头所致,他胸中的激流又是阵阵激荡。与之瞬间,禁锢的缝隙再次撕裂。那股清微的力道,缓缓变强,四肢随之更为舒展,一步踏去,竟达两丈之远。

哎哟,我变得更加厉害了!而比起修士来,还是多有不如。若能一步三五丈,再不怕被追上。且加把力气……

日头斜落,天色渐晚。

血红的霞光下,深秋山色霜染浓熏。幽深的峡谷之中,则是山岚弥漫而愈发的晦暗。却有四道人影在追逐不停,一次又一次打破这方宁静。

当夜色降临,四周一片黑暗。

无咎在飞跃之中,身子微微蜷缩,竟从拦路的树丛间倏然穿过,时机的拿捏恰到好处。他稍稍触地,随即便是脚尖一点,如同大鸟般,再又蹿出三丈远。

而他这只大鸟没羽没毛,光着身子,且四肢乱舞,很不雅观,却浑不在意,疾行之中回头张望。

向荣与勾俊已到了三百丈外,像是两道鬼影而阴魂不散。而两个老鬼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鬼。

那三人不杀了自己,是不会轻易罢休。幸亏自己跑得愈来愈快,不然早被追上了。

如今一步跨出去,竟达三丈之远!

凡事万物,没有想不到,就怕不敢想,眼下的矫健,已然堪比修士的身形身法。有没有?尤为甚者,穿过夜色,形同白昼,四周看得清清楚楚,两眼变得很厉害,有没有?

不过,体内的激流犹在震荡,并一波又一波冲撞着脏腑间的缝隙,阵阵剧痛汹汹涌来,叫人无从回避而倍加煎熬。随着缝隙的再次撕裂,莫名的力道缓缓充斥四肢,虽让自己的脚步迈得更大,两眼更亮,而突如其来的恐慌却愈发的挥之不去。

从耳后雷鸣的那一刻起,便有激流灌顶而下,并在胸口折腾没完,逼得自己苦不堪言。而此时此刻,肆虐的激流在稍加舒缓过后,竟从胸口沉降,使得腹中便如火烧般的灼烫,且四处撕扯,几如破体而出般的疯狂。持续下去,天晓得又会怎样。强敌犹在,莫可奈何……

夜色渐深,一轮弯月爬上了天穹。

朦胧的月辉下,四周忽而变得空旷起来。

无咎去势正急,忽而匆匆停下,一阵手舞足蹈之后,堪堪稳住了身形,忙又余悸未消般地连连后退两步。

不知不觉间,已冲出了峡谷。而慌不择路之下,竟来到一处断崖之上。去路从此中断,左右深渊莫测。

倒霉催的,此乃绝路!

无咎惊得两眼直瞪,掉头就走,而没将动身,又顿时愣住。

百丈之外,两道人影愈发清晰。夜色之中,剑光闪烁。

向荣、勾俊追上来了,前方却断了去路。若被两个老管事围攻,不被乱刃分身才怪。而去路已绝,又该如何呀?

无咎又慌忙转过身来,却两脚一软,差点摔倒,再次暗暗叫苦。

疾行之中猛然停下,使得体内的激流也好像没了去处,只管在脏腑间冲撞、撕扯,并牵动四肢微微颤抖。怕是不消片刻,再难把持,到时候根本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只能老老实实引颈待戮。

而山崖的对面,倒是有截山峰遥遥对峙,却在十余丈外,根本跳不过去呀!崖下深不可测,也未必有深潭河流,一头栽下去,必将十死无生!

祸不单行!

这已不是倒霉那么简单,而是天要亡我啊!

便于此时,有人喝叱:“无咎,交出宝物……”

第一卷 风华起云烟 第四十九章 跑不了你

……………

月夜下,断崖上。

向荣与勾俊已从远处赶到近前,同时祭出剑光。

三、五十丈外,一道身影伫立崖边,好像已是穷途末路,独然惶惶而踯躅不安。

有人说,富贵大致相同,苦痛各有迥异。

而对于无咎来说,痛苦中的绝望没有什么两样。即便遭遇的绝境,也都大致相仿。不是被追杀,就是被围攻,最终要么跳崖,要么投河。

能否换个法子,好叫人少些窘迫而多些从容?

不过,当再次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刻,或生或死,不由选择。

无咎面向黑暗与深渊,身子佝偻着、颤抖着,脸上的神情扭曲着。

这条路如此艰难,我却始终坦然面对。本以为适者生存,谁料到头来还是陷入绝境!

天地之大,何处才能安身?

且将悲愤化利剑,霹雳一声破长空,春花秋梦随风舞,清月孤星几多情。呵呵……

不过闪念之间,他忽而咧嘴一笑,神情中闪过一丝疯狂,旋即直起腰身。与此瞬间,其焦灼的乱发根根竖起,始终萦绕不去的黑气,倏然没入眉宇间而消失无踪。随之刹那,体内犹在碰撞的激流像是突然寻到了决口,迫不及待冲破禁锢,迅疾涌向四肢百骸,强劲的力道充斥全身。

便于此刻,两道剑光呼啸而至。

无咎没有回头,便如身后长了眼睛,远近四周的动静,竟然看的一清二楚。他适时紧走两步,临渊在即,足尖用力一踏,突然挺身纵向夜空。

这一纵,竟达四、五丈之远。

而飞剑更快,疾若流星。

他去势已尽,无从躲避,却不管不顾,冲着身后挥臂横扫。而尚未触及袭来的飞剑,便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光从掌心闪出。

“砰、砰”

黑光一闪即逝,却有一道无形的杀气随之劈向夜空。紧接着连声闷响,那两道势不可挡的剑光竟被磕飞了出去。而紧随其后的向荣与勾俊才将离地蹿起,便已被狂乱的气机挡住了去路。二人被迫收起飞剑,匆匆返身落回原地。

无咎却是借助攻势的余威,身形再起,直去七八丈,竟凌空虚渡,堪堪落在对面的山峰之上。而其双脚才将着地,忽又轻轻飘起,一时无从适应,随即横摔了出去。他接连翻了两个跟头,这才狼狈翻身坐着,低头打量之际,暗暗诧异不已。

方才真要飞向夜空,踏入永恒?

那只是一种自我安慰,无非是想着替自己留下一具全尸。但若冲到了对面的半山腰,或许捡得性命也犹未可知。而在两个羽士高手的合击之下,最终的情形可想而知!

不过,便在阻挡飞剑之际,本以为要就此折去一条手臂……

无咎看着完好无损的右臂,握了握拳头,再挥出手掌虚劈了下,并无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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