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女仵作 第1240节

  可他手心里都是汗,又嘀咕着:“身上真有那么臭吗?”

  他抬着袖子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臭确实是臭,但也不算太难闻,许是因为穿在自己身上久了,所以闻习惯了。

  他赶紧将衣服脱下,用湿毛巾擦了擦身体,困意也涌了上来,倒头就在床上睡着了。

  ……

  这一边,数天离开后就去了温澈的屋子。

  温澈坐在屋中,看外面已经天亮,便将手边的一盏烛吹灭了。

  数天进来禀报:“公子,洛阳那小子神神秘秘的,昨晚一直没回来,说是出去喝酒了,怕被我们闻到身上的酒味,所以换山庄里小厮的衣服。”

  温澈神色平淡,拿起手边刚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问:“你信吗?”

  “这……”数天也有所怀疑,只是,他想了下,道,“就算属下不信,可是洛阳整夜未归又能去做什么?若是闯了祸,现在应该有人来通知咱们了。”

  “他就是想做什么,也没那个本事!”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如属下将他送回燕京城?”

  “现在发生了命案,大理寺的人在断崖那边看守,只进不出,谁能走?”

  “那……”

  温澈沉默片刻,吩咐:“你好好看着他就是,毕竟现在他唯一看到世子杀人的证人,断不能出了什么事。要想世子被定罪,还得指望他继续出来作证。”

  李家出事,苏家便没了一个帮手,对他温家来说,有利无害、

  数天了然明白,俯身道:“是,属下明白了。”

  温澈转动着指尖上小茶杯,问:“纪姑娘那边如何?”

  “纪姑娘应该没什么事,她本来也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在屋子里休息着。”

  “那就好。”温澈看向门外,又叹了一声气,“出了这么大的事,庄主和叔父仍在闭关,也不知道走之前能否见到叔父一面,让他帮纪姑娘驱除身上的寒症。”

  说来也奇怪,温澈的叔父向来喜欢凑热闹,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还在和老庄主闭关,这番作派与他平时所为完全不同。

  数天寻思:“要不,属下让人去通报一声?”

  温澈制止:“不可,还是等叔父自己出来吧,他总不能一直避着,若我们去打扰,反倒让他心烦,指不定就悄悄离开了。”

  “还是公子想的周到。”

  温澈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抬头看着远处渐白的天空,眸色渐沉。

  ……

  纪云舒回了房,刚换下身上的衣服,就有人来敲她的门。

  “纪姑娘,你起来了吗?”

  是朱瑶!

  这么早?

  她去开了门,此次并没有戴面纱。

  当站在门外的朱瑶看到她的模样时愣了下,她没想纪云舒竟长得如此清晰脱俗,干干净净,五官精致可人,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雅,这样的女子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却有着西子之貌和山水的柔情,只那一眼,便觉得她与众人不同,若有一种深林云间的气质。

  “纪姑娘?你的脸……好了?”

  纪云舒笑了下:“许是这山庄里的水养人吧,脸上的红疹已经消了。”

  “那就好,却不想纪姑娘如此貌美。”

  “不过一张皮囊罢了!”

  朱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到纪云舒请她进了屋后,她才盈盈挤出几滴眼泪。

  “朱姑娘,你怎么了?”

  “我……担心。”

  “世子的事?”

  她点头:“我爹说了,无论此次世子是否被冤枉,我与他的婚约都要作罢,我心里难受,又担心世子,整晚都睡不着。”

  

第1418章 何故在意那些虚虚迷迷?

  

  朱瑶一说起自己和李时言的婚事就觉得十分心疼,眼泪更是在触及这个话题的时候就止不住的往下掉,跟一颗颗珍珠似的滚在那白皙的脸蛋上,只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纪云舒向来不会安慰人,何况是这种男女之事,她更是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这单纯的小姑娘,几次欲开口说些什么,又总觉得那话说出来会有些不妥,便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最后心里斟酌半晌,才道出一句,“事不如人愿,极力争取就行。”

  她也不知道这话算不算安慰了?

  算不算是开解了对方?

  但对方的眼泪到底还是止住了,淬着满眼的泪水看着她,恍惚了许久也没说出一个字。

  纪云舒被她这样看着觉得心底一怔,问道,“朱姑娘,是我的话不妥吗?”

  “不,你说的对极了!”朱瑶一把握住她的双手,说,“纪姑娘,你说的对,事不如人愿,需要极力去争取,不管我爹如何决定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我此生便非世子不嫁了,无论生活如何艰难,我都跟定他了,他若去哪儿?我就随他去!总之,我断然离不开他了!”

  她说的认认真真,每个字都带着十分饱满的情感,是如此坚定,如此的不顾一切。

  倒也像极了纪云舒!

  朱瑶问她,“纪姑娘,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吗?”

  她当然明白,那种对待感情始终如一,誓死不渝的心思她当然明白,不仅明白,还占据了她生命里的全部,哪怕如黄沙缥缈,无处安落,她也要不顾一切的追随心中所爱!哪怕掏干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她也要不顾一切的奔向自己誓死守护的人身边。

  朱瑶见她眼神郁沉,半晌也没等到她的回复,以为她不懂,便叹了一声气,双手也顺时松开了她的手,说,“只怕你是嫌我的疯了,笑我竟会为了一个男子如此的疯魔。是啊,谁能像我这般疯狂?为了心中所爱,为了当年那匆匆一瞥,竟沦陷得如此痴迷,世人……恐怕都要笑我了。”

  她独自哀伤,以为旁人都不懂她!

  纪云舒则握住了她发抖冰冷的手,说,“没人会取笑你,仔仔细细的爱一个人也好,长长久久的等待一个人也好,无论疯魔还是痴迷,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爱字,有人懂,有人不懂,可只要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只要自己的心永远不变,相信上天会眷顾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说出这番话来,即便话从口出,由心而出,但她听着自己的话却深有感动。

  是啊,爱一个人也好,等一个人也好,只要心在,何故在意那些虚虚迷迷?

  朱瑶听了她的话,心里十分安慰,多年来,她身边除了彩儿能说点上心的话以外,平时她就只能将最深处的话掩埋在心里,无人可说,似乎也没人愿意听,燕京城里的贵家小姐们都因为她性子唯唯诺诺,加上她又不喜欢奉承人,所以都不愿意与她亲近,每每见了面也是尖锐刻薄言语相对,非要将她羞辱得不成样子才罢休。

  这回来了宁安山庄,遇到了这个叫纪云舒的姑娘,她总算得了个人能说说话,偏好的是,自己心里的心思对方都懂,她就更加信任纪云舒了。

  “纪姑娘,你说的话,我爱听,也只有你,愿意听我说话!”她眼泪再度落下,粘在那白皙的脸蛋上,湿润又滚烫。

  纪云舒见她手边的帕子都已经湿了,便取出自己的一块新帕子塞进她手里,让她将脸上的泪水拭干净。

  “多谢你纪姑娘。”

  “现在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一切都没有查实呢,现在天已经亮了,相信大理寺的人正在重新搜集证据,一道找到证据,就能还世子一个清白,相信你深爱的人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他会安安全全、清清白白的站在众人面前。”纪云舒安慰她的话中又带着几丝斩钉截铁,认认真真。

  朱瑶听了,心里更是落了踏实,重重点了下头,说,“是,你说的没错,他一定是清清白白的,我相信他,他曾两次救过我的命,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杀人呢,别人不信他,我信他。”

  纪云舒接过她的话,”你也信。”

  朱瑶听了她这就话,方才还哭得十分沮丧的脸顿时笑颜逐开,拉着纪云舒的手也越发的亲昵了,她喜欢纪云舒,喜欢这个姑娘,觉得她不长得漂亮,心底也是好的,不仅如此,还与那些嘴上尖酸刻薄的女子们完全不同,是个真真的好人。

  她心里总算舒服了很多,所以也没有再继续打扰纪云舒,“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屋子里去,你有任何事情也只管来找我,有什么心里话也只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保守,谁也不说。”

  “好!”纪云舒应下。

  而朱瑶刚迈着步子出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对了纪姑娘,你住在哪儿?等回了燕京我去找你,闲事没事的时候,咱们也能说说话。”

  她是否还会回燕京城就不得而说,许是找到景容之后就将他硬拉着回大临去了,可是见眼前的姑娘满眼真诚,实在不好一盆凉水泼给她,便盈盈一笑,“我不是燕京人,只是经过这里,幸得与温将军结识,所以他就带我一块来了,等回去那日,我再告诉你我住哪儿。”

  “温将军待你真好,他玉树临风,而且听我爹说,他在朝中深受皇上器重,将来前途无量,纪姑娘与温将军倒也是郎才女貌,任谁看了都觉得好。”

  这红线牵得太突然!

  也太过莫名其妙!

  纪云舒也懒得一一解释了,只是笑了下,什么也没说,而就在朱瑶要走之时,她又上前拉住了她,眸子轻轻一转,那两道好看的柳叶眉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然后拉住朱瑶的手,神色认真,却奇奇怪怪的说了一句,“朱姑娘,稍后我若真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你可否愿意。”

  而朱瑶几乎是想都不想就点头了,“那是自然,你屡次帮我,又跟我几次宽慰我的话,让我的心底落了踏实,在我看来,你便是我的亲姐姐了,若是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自然是愿意的,只要你开口。”

  她许下这般承诺,可见确实是将纪云舒放在了心上。

  得了她这般话,纪云舒也就放心了。

  只是——

  朱瑶问,“你想我帮你什么?”

  她不过是先征求下朱瑶的想法,现在那些证据还没有完全搜集出来可证李时言是无辜的,所以她现在不能说,便道,“稍后再说,现在……不急。”

  朱瑶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再三表明自己愿意帮纪云舒的心,尔后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纪云舒便关上房门,将自己找到的那三样物证拿了出来。

  一样是那根银针。

  一样是映在假山上那个血色印迹。

  还有一样就是粘在尸体上的黑色颗粒。

  她逐一分析,那银线许是从衣服上钩出来的线,根据银线的的软度和光泽,显然是锦缎抽丝露出来的,而能穿得起锦缎的人显然不是普通人家拥有,定是富家之人,不过这次前来山庄里的人可都是大富大贵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穿得起锦缎做都衣裳,所以,这银线只能用以排查,不能做出指证凶手的凭证。

  而那个血色印迹,像是一块玉佩沾到了血之后贴在了假山上留下的纹样,可玉佩平整光滑,假山凹凸不平,若是玉佩的纹样的话,压在假山上的时候血色印迹就不是这么完整且随着假山凹凸起伏而起伏,所以……

  

第1419章 差点露馅

  

  所以……那血色印迹应该是衣服上的刺绣纹样,或者是荷包之内的软锻物件,加上假山钩着的银线,她怀疑,可能真的是一个刺绣在锦缎上的纹样。

  可眼前白色帕子上印着的血色纹样并不是很清楚,要想一一清楚还原,恐怕有些困难,但无论如此她也要试一试。

  至于那些黑色颗粒是什么?可能是吃的,也可能是一些药材之类的,若是药材的话……她需要找人来辨识一下,山庄里是有大夫的,她只要拿去请其一看,或许就能知道是什么。

  但是眼下,她得把血色印迹先清楚的画出来,辨别一下究竟是什么?

  她取来笔墨纸砚,开始对着那个纹样一一在纸上描绘……

  外头,天气倒是极好,大理寺的人已经开始重新查这桩案子了,便是从证人开始,传了不少人去问话,赵权至、江滨等等与李时言相关的人,甚至洛阳才刚刚在床上眯了下眼就被人叫了起来,说是大理寺的人要问话,他也得去,所以,整个山庄里上上下下都开始一一问个遍,无非就是是否见到王怀和李时言发生冲突?是否看到李时言亲手杀人……诸如此类的话。

  而黄大人在向他们仔细盘问的同时又派了两拨人,一拨是让几个仵作继续去验尸,看看可有什么异常,一拨就是让人去假山和山庄各处寻找异常之处。

  大理寺也算是给足了侯爷、李大人和苏子洛的面子。

  王尚书痛失侄儿,整晚都睡不着,脸色憔悴,又带着怒火,只是他有言在先,要给他们两日时间,所以,他就坐等着两日过去,若没有再找到可以为李时言洗脱罪责的证据,他就亲自进宫面圣,一定要李时言的命祭祀自己的侄儿。

  一时间,整个山庄里可是热闹了。

  苏子洛却让七儿推他去了水月阁。

  门口的两个精兵见到他来,立刻行礼,“苏将军。”

  他抬起手轻摆了下,示意他们让开。

  “苏将军,你别为难我们,黄大人有令,案子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进去见世子,你就连侯爷和李大人也不能进去。”

  “我只是来给他送点吃的,说几句话就走。”说着,他指了指自己放在腿上的一个食盒。

  “这个……”他们为难,虽然知道苏子洛在燕京城的地位,可规矩就是规矩,他们不敢乱了规矩,否则上面追究下来,那可是送命的事,万万不能给松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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