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女仵作 第173节

  尸体并不是特别的恶心,砍掉的头也安放在了脖子上,用一块简单的布将其绑着,倒的确看不出头颅脱离脖子的痕迹。

  尉迟林的身体已经僵硬,他眼睛瞪得很大,脸部也有些发紫,双唇更显暗沉。

  纪云舒伸手,将尉迟林的眼睛掰得更开了些,查看他的眼球,然后便将尉迟林染血的上衣一把扯开,他胸前和腹部上,已经形成了尸斑,用手指压了压,尸斑也有褪色的迹象。

  得出结论!

  她转头与苏子洛说,“尉迟将军眼膜呈现严重的浑浊状况,嘴角开始皱缩,再加上他胸前形成的尸斑来看,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丑时。”

  苏子洛听完,侧过目光,朝门口的士兵问了一句,“丑时里,可有人进过将军的房间?”

  “那段时间,只有大临那位将军在里头和尉迟将军喝酒。”士兵回。

  “那丑时可有不认识的人进过驿站吗?”

  “也没有!”

  苏子洛沉了沉眸,看向纪云舒,说,“不知道纪先生可还有别的发现能证明凶手另有其人?”

  纪云舒有些意外,“本以为苏先生也会和他们一样,一口咬定是纪黎将军所为。”

  “人命关天,始终是要查清楚才行,往往人眼看到的事实,不一定真的就是事实,任何事,都必须以证为实。”苏子洛回得很平淡。

  可就是这番平淡的话,却让纪云舒的心“咚”的一声,震了半响!

  她记得,当时纪裴问过她,为什么明明有目击者指认了凶手,她为何还要一直查下去?

  当时,她就和纪裴说了刚才苏子洛说的这番话!

  而且是一字不落!

  她又生怕自己此时的情绪会被苏子洛看穿,所以赶紧避开了。

  一边回应他的话,“是,苏先生说的对,往往肉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

  语落,她转过身,再次对向床上的尸体,嘴角又立即道了一句,“我相信,任何证据,都能在死者身上找到。”

  说完,她突然将尸体脖子上绑着的白布扯掉,没有了白布的固定,头颅立刻旁边一倾,露出了切口。

  索性——

  她直接将头颅用手抱了起来,好将切口看得更仔细一些,甚至用手去碰了碰,幸好血已经流干,上面只有一些粘稠的血丝拉扯着。

  “切口很平,外圈并没有齿轮的痕迹,中间也没有被强行磨过,可见凶器是一把磨得很平,而且十分锋锐的利器,不是刀,就是剑。”

  说着,她就将头颅转身放在了桌上,打开檀木盒,挑了一把尖刀出来。

  门口的士兵一看,赶紧与苏子洛说,“苏先生,将军都已经这样了,难道现在还要任由他人将将军的头颅剖开吗?”

  “我说了,此事交给纪先生。”

  他语气稍重,似乎带着一层寒冰,将对方一瞬间就冻了一个结实,不敢再说声了。

  纪云舒耳里像是塞了棉花似的,压根没听他们的话,认真的挑着尖刀,一点点的将头颅连着脖子处的那节短小的喉骨挑了出来。

  拿着手里端看着!

  像在欣赏一件尤物似的。

  最后,直接将右手的手套取了下来,用大拇指在喉骨的底端处摸了摸。

  原本紧皱的眉心,有些松缓了下来,说,“凶器,应该就是一把剑。”

  苏子洛挪了下轮椅,车轱辘滚到她的身旁,抬着眸,看着她手中染血的那节喉骨。

  “如何判断出来的?”问了一句。

  纪云舒微微眯着眸子,解释道,“一般的刀,都是由厚渐薄,如果只是割在皮肉上,那么和剑造成的结果并没有差,可,若是砍在骨头上就不一样了,用刀砍下时,因为刀的厚度是由薄渐厚,所以骨头的边缘一定会有炸开的现象,但是这块喉骨上,并没有这种情况,所以,砍掉头颅的,是一把平薄的剑,应该就是纪将军当时手中拿着的那把!”

  “莫非,凶手真的是他?”

  纪云舒摇并没有回应,将头颅又放回了尸体上,目光又注意些尸体弯曲的十根手指头,而且弯曲的弧度很大!

  是死前激烈的挣扎过!

  后一刻,她竟然做了一个让众人惊呆的举动。

  将尉迟林身上的衣服,一一扒光!

  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她现在是个男人,男人看男人,没啥奇怪的!

  只是,背后的苏子洛,脸色一沉!

  纪云舒将尸体全身上下都看了一个遍,发现尸体的身上,除了几处征战沙场留下的旧伤以外,基本上没有任何伤口。

  她有些不明白了!

  嘴里不解道,“手指弯曲,死前定是有过挣扎才对,一刀砍下头颅,是不可能有挣扎的时间?身体上处了旧伤,也没有其它的伤痕,所以不可能因为疼痛而挣扎,而且他也没有在死前中过毒,那……在头颅被烙砍下之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双手有过如此激烈的挣扎?”

  叹了口气,头一次觉得有些奇怪!

  苏子洛听到了她的嘀咕,并没有出声打断!

  纪云舒将尉迟林的衣服穿戴好了之后,在屋子里看了一圈,里面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桌子上,倒是有一些东倒西歪的空酒瓶,还有几碟小菜!

  看来昨天晚上,尉迟林和纪黎真是畅饮了许久啊!

  

第216章 打赌

  

  第216章 打赌

  除了这些酒瓶子和地上的血渍,屋子里几乎没有半点异常。

  她饶了一圈,最后才将那扇敞开的门拉开,在门后面看了看,一低头,便瞧见地上有个不清晰的印记。

  大概是敏感神经作祟,她赶紧蹲下身来,从衣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摊平在那块印迹上,然后用手在上面压了压,将那块印迹印在了白色的手帕上。

  印在手帕上的,是一块有纹案的半圆形图案!

  是什么呢?

  一时半会,她也看不出来。

  折好后,便收进了衣袖中,这才走到桌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余光看了苏子洛一眼。

  说,“暂时性就只查到了这些,如果有必要,我还会再来。”

  苏子洛始终保持着那种平平淡淡的状态。

  “麻烦纪先生了!”

  “此时皇上下令交于我,便是我的事,不麻烦,那我先告辞了。”作了作头,她并没有停留,拿着自己的檀木盒离开了房间。

  外头那些士兵,各个都瞪着她,她无视的下了楼,但到了楼下后,又停了下来,抬头朝上面看了一眼。

  久久没有回过目光!

  直到苏子洛从里面出来时,她才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

  而这会,京兆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一脸焦急的问了句,“纪先生,可是查好了?知道凶手是谁了吗?真的是纪司尹?”

  她摇头,“暂时不知道。”又朝周围看了看,问京兆尹,“容王呢?他不是与我一同来的吗?”

  “容王去了刑部大牢!”

  “去找纪司尹的吗?”

  “嗯,先生上楼进去后,容王便过去了,吩咐本官命人送先生先回府。”

  她低了低眸,想了一下,才点头!

  ……

  刑部大牢。

  景容是带着琅泊一同进去的,还没到关押纪黎的监牢,卒尹官就一路提醒着。

  “容王,人是皇上下令关进来的,所以等会还请王爷不要为难下官。”卒尹也怕弄丢了人犯,那可是死罪啊!

  景容犀利的眸子瞅了他一眼,“放心,本王不会让你担下什么罪名。”

  “那就好!”

  呼了一口气。

  关押纪黎的监牢在最里端!

  刑部大牢里也分轻重监牢两部分,纪黎杀了曲姜的将军,自然被关在重监牢,光是牢房的门口,就还有两个狱卒守着。

  到了牢房门口。

  景容摆手,命令狱卒,“你们站远些,本王有事要问纪司尹。”

  狱卒为难,看了一眼卒尹官,卒尹官嘴角抽抽,便与景容说,“容王,人犯……”

  被景容打断。

  “这里只有一条路出监牢,本王也不是来劫狱的,你们只管站远些就行。”

  “这……”

  景容又是一记犀利的冷眼扫了过去。

  卒尹官一哆嗦,赶紧带着那两个狱卒走开了,但是并没有走远,只是在拐弯处站着。

  牢房里,纪黎坐在草席上,后背靠在墙上,他双手双脚上,都被铐着铁链!

  不过才短短几个时辰而已,纪黎的那张脸,就尽显沧桑之感,下颌处还长出了胡渣,他低垂着目光,一动不动。

  景容靠近牢房木桩,身子绰绰的他,站在此时的纪黎面前,有着居高临下的感觉!

  “看来纪尹司在这里也很悠闲,一般被关进这间牢房里的人,都是要死要活,闹腾的很,纪司尹这么安静,本王着实佩服你的心境。”

  纪黎抬起布满血丝的眸子朝他看了过来,似乎还带着酒醉微醒的样子。

  嘴角勾了勾,“容王有兴致过来看我?”

  “之前,纪司尹好歹也在本王府中与我畅谈过,如今你深陷此处,本王怎么能不来看看你?”

  真伟大!

  给你一个大拇指!

  可换来的,却是纪黎一撇笑意,完全一脸看透的模样,说,“王爷应该不是来看我的吧?而是想来问问我,昨晚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纪司尹这么聪明,不如再猜猜,本王为什么要来问你?”景容端着琢磨不透的笑。

  纪黎从地上撑起身来,伴随着铁链声,一阵作响!

  回荡在这阴冷沉闷的监牢里,十分的诡异!

  他朝着景容走了过来,一双手,抓在了木桩上,指节分明。

  那深暗的眼神对上景容冷厉的眸。

  纪黎道,“要是我没有猜错,这桩案件,皇上一定是交给了纪先生吧?而王爷此次来,不过就是想从我口中得知那晚发生了什么,好将信息转给纪先生,让她尽早破案。”

  对于他准确的猜测,景容并不意外,这个纪黎,本来就是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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