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女仵作 第704节

  御国公眼眸一紧。“在来之前,我去见过她了,她也将当年的真相全部告诉了我,原来,你与昭妃娘娘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本以为一对璧人必成佳偶,可先皇却将昭妃赐给了当时还是八王爷的皇上,更没想到的是,先皇本是要立你为储君,但在最后时刻却改了决定,改立八王爷为储君,没想到八王爷登基之后,你和昭妃娘娘依旧暗中来往,张嬷嬷曾劝过昭妃多次,但昭妃不听,最后纸永远包不住火,你们的事还是让皇上知道了,这是一桩丑闻,丢的不仅是皇上的脸,还是整个大临皇室的脸,当时突遇楦枢皇后流产,所以,为了掩盖那桩丑闻,皇上便定了昭妃一个谋划皇子的罪名,将其打入冷宫,没多久,昭妃就悬

  梁自尽,而不到五岁的容王也被送出宫寄养。”

  震惊了所有人。

  丑闻!

  皇室的丑闻!

  这桩真相,顿时将景容撕得粉碎,难怪方才御国公会说祁祯帝是他的杀母仇人。

  这样一说,确实是!

  他如当头一棒,整个人都麻木了。

  纪云舒担心的看着他,眼里带着心疼,试图安慰,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祁祯帝面色稀烂,他瞒了几十年的秘密如今被摆了上来,仿佛旧事重提,将他原本愈合的“伤疤”又撕开了几寸。

  至于御国公,面色冷淡,不痛不痒,打算继续听下去。纪云舒直指他:“你因失了皇位,又失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以你想造反,想得到皇位,为昭妃娘娘报仇,这个计划,从二十一年前昭妃娘娘死的时候你就开始准备了,但是你又担心事有变节、会出意外,

  所以暗中送走了刚刚出生的小世子,几年来,一直在等机会,就在当陈司尹被皇上收权那一刻,你知道机会来了,于是联合陈司尹和明妃娘娘打算里内外和,但你没想到,事情败露的很快。皇上为了皇室的名誉,不得不下令火烧御国公府,而你有幸逃了出去,离开京城后就隐藏在了广安寺中,在得知陈司尹和明妃娘娘死后,你就暗中联系了贤王,让他装病逃过一劫,贤王的母妃擅于用毒,他小小年纪已经青出于蓝,所以研制了一种让身子虚寒的药,就连神医莫若都看不出来。而你之所以帮他,其实也是利用他,因为你想报仇,就必须清除掉一切障碍,你知道陈司尹的父亲与于夫子乃是八

  拜之交,当年于夫子离京去并荆,路上突遇一帮逆贼,是陈司尹的父亲豁出性命将于夫子救下。所以,于夫子才会让他在朝中的学生帮贤王,当初的吏部上奏也好,联合推举亦王为太子也好,你的目的,就是要看着他们手足相残、父子相杀,你则坐收渔翁之利,当然,还有承庆殿大火一事,我到此刻才想明白,原来,是你吩咐李老将军这么做的,根本不是担心我们会发现小世子的棺木是空的,而是担心如果继续往下查,就会发现你还活着,还有那位木槿姑娘,我若猜得没错,也是你吩咐她在茶叶

  中下毒,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阻止我们去查《临京城案》!”

  真相像病毒一样蔓延,让陵墓的每一个人都失了声。

  一双双震惊的眼睛只是看着,一双双耳朵只是听着。

  小世子?

  御国公的小世子还活着?

  大家心生困惑。

  可御国公仿佛在听别人讲述自己的业绩,春风得意,笑了笑,“果然,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纪先生啊!”

  “一个人做了错事,是永远都瞒不住的。”

  “你说的对,一个人做了错事确实瞒不了。”御国公突然怒指祁祯帝,“那他呢?皇位本是我的,昭儿也本是我的,如果不是他,昭儿也不会死在冷宫里,明明错的人是他,可坐在皇位上的人也是他。”

  不公平!祁祯帝身子虚弱,由张全搀扶着,咳了两声,迎上自己皇弟那双恨意浓浓的目光,道,“是,你确实有勇有谋,亦有储君之像,可先皇却知你心性极端,只进不退,所以才改立朕为皇帝,你口口声声说是你将皇位让给朕的,朕也从不道破,可是景历……

  

第858章 忠孝两难全

  

  “可是景历,朕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你和昭妃来往,朕甚至多次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不惜将昭妃关进冷宫来隐瞒这桩丑事,保你御国公的名誉,本以为你就此安分守己,哪知你心中有怨,始终未放

  下,竟要朕死,但朕始终于心不忍,不想你死了还安你一个谋反之罪,这才下令火烧御国公府,向全天下人隐瞒了你造反一事。”

  祁祯帝用心良苦,一桩丑闻瞒了二十一年,一桩谋反瞒了十五年!

  可如今换来的,却是御国公的冷笑。

  他说,“皇兄啊皇兄,事到如今,你还大义凛然的说出这番话,说到底,你终究还是为了皇位毁我一家。”

  “朕若有心杀你,早在二十一年前昭妃死的时候就杀了你。”“狗屁!”御国公斥声,“你心中如何想的,你自己心里明白,无需我来道破,你知不知道,原本昨晚我就可以杀了你,可我不想这么做,我要看着你的几个儿子自相残杀,看着你的儿子亲手杀了你!可是…

  …”他看向景贤,“偏偏你于心不忍,始终下不了手,真是个孬种!”

  孬种!

  知道真相的景贤,如同被戳爆的气球,再也没了气势。他苦笑一声,眼里淌着泪水:“我原就心生疑惑,疑你为何抓走卫奕?左思右想,心中不安,在来之前,我就命人去开了你三夫人的墓,结果……里面当真什么都没有,可见事实证明,我确实猜对了,卫奕

  ……就是当年你送走那个小世子,可是昨晚,我依旧选择信你,信皇叔你是真心想帮我,可是……你连我都要杀!”

  真是悔不当初,痛不欲生啊!御国公大笑,心里似是得到了的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你们就是死了也难以平息我心中的恨,我要将你们的尸首剁成肉酱,看着那些豺狼一点一点的将你们吃得干干净净!现在,你们人都齐了,那就正好,

  这稷山上……也该染染血了,今日过后,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临皇位,便是我的,是我希儿的。”

  呃?

  那些怕死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本能的缩成一团!

  只见御国公掏出一个信号弹,对祁祯帝说,“皇兄,你霸占我的东西二十几年,也时候该还了。”

  语毕,他阴险一笑,手扯着信号弹的一头线,用力往下拉。

  “咻!”

  一束蓝光冒着白烟冲上了天。

  原本信号放出,山下的人也会放出一个来做回应。

  可——

  山下一片寂静!

  就连林中的鸟儿都未惊动一只。

  御国公面露紧张,那可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盘棋,绝对不能出了岔子。

  “怎么会这样?”

  慌了!

  景容告诉他,“你的十万大军已全数撤离稷山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可能撤离。”

  “但你别忘了,当年你送走卫奕时,给他留下了一块可以调动你十万大军的虎符。”

  “呃!”他脸色煞白!

  景容紧逼,“你现在已是困兽之斗,不必做垂死挣扎。”

  御国公仍旧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咬着牙,说,“景容,你应该站在我这边,我们一起为你母妃报仇,杀了这狗皇帝,你为何还要为他卖命?你让你母妃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挑拨离间!

  但——

  景容只说了一句话,“忠孝两难全。”

  “好一句忠孝两难全啊!”御国公勾着阴森狠厉的眸,“好,今日哪怕是死,我也要赌一把。”

  下令,“给我杀!”

  他身后的那些和尚们从自己带来的大箱子里拿出武器,跟景容的人马厮杀起来,同时,御国公快速擒住一个侍卫,将其手中的剑夺了过来,朝着祁祯帝刺了过去,好在景容在前护着,将剑挑开。

  一边命时子然,“保护皇上和云舒。”

  时子然领命,护着纪云舒和祁祯帝慢慢后退,林殊和商卓虽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此刻也多了一股不怕死的忠气,联合那些大臣将皇上和纪云舒护在中间往后退去。

  御国公和景容拼死搏杀,没想到御国公武功了得,不在景容之下,谁也没能占到上风。

  陵墓变成了“屠宰场”,一时间,死的死,伤的伤。

  那些和尚被一一绞杀,血流成河,血腥味混合着周围香烛的味道,恶心难闻。御国公看到自己的人全到被杀,心中的恨意如火山喷发,拼尽全力朝景容一掌击去,景容被击得连连往后退去,御国公本要将手中的剑刺向他,却忽然改转方向,刺向被侍卫护在身后的祁祯帝,他速度很

  快,且力道很足,侍卫和时子然甚至来不及挑开他的剑,锋利的剑已经朝祁祯的胸口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最后关键时刻,御国公忽然停了下来。

  定在了原地!

  他眉头紧皱,垂目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把利剑,从他后背刺穿至胸前,剑锋上,还带着鲜血。

  持剑人,乃是景容。

  御国公一脸痛苦,涨红了脖子,青筋爆在额头,鲜血从他溢出,滴落在了地上,染红了那一地的白雪。

  格外醒目!当剑从御国公身体里拔出的那一刻,他十指张开,而自己手中的那把长剑也随之落地,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祁祯帝,身子缓缓垂下,跪在了地上,就在双膝着地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

  绝望。

  因为,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祁祯帝满目惊诧的看着御国公满身是血的跪在自己面前,他愣了许久,不敢置信,口中喊着,“景历……”

  御国公咧着满嘴是血的嘴,说了一句,“你赢了。”

  “朕……从未想过赢你。”

  “但只有赢,才能让别人……输。”

  “景历。”

  御国公抬着头,看着纷纷而落的雪花,任由它们不停的落在自己身上,脸上、肩膀上……雪花仿佛融进了他的眼睛里,化了水,变成了泪,流了出来,他嘴角绽开笑容,甚是苦涩、自讽……

  他终是无力再支撑,脑袋缓缓垂下。终究,还是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第859章 灰喜鹊

  

  大雪纷飞,笼罩了整个稷山,却始终无法掩盖那一阵又一阵的血腥味!

  景容看着御国公的尸体,手中的长剑鲜血淋漓,那炙热的血液顺着剑身流到了锋利的剑尖上,又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他脚边的白雪上。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到时候,放他一命!”

  耳边,回荡着卫奕的声音。

  他明明答应了,可现在,自己食言了。

  ……

  祁祯二十一年,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贤王德行有亏,忠孝不礼,触犯圣上,国害之根本,乃不敬之罪,故,剥去王爷封号,贬去灵州,永生之年,不得回京,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奕乃国公之子,善行为正,恭身其至,特,奉为顺郡王。”

  此事相关的所有人也全部被抓,吏部尚书、曲大人、李老将军、于夫子等……

  该奖的,自然也一个没落。

  那日之后,祁祯帝便重病在床,已不再上朝,朝中全部事情都下令交给景容处理。

  郡王府。

  卫奕如今身为郡王,自立门户,皇帝仁恩,更是将御国公的尸身葬在了陵墓,一切事情过往不究。

  府里后院有七八个孩童在雪中嬉笑打闹,时而绕着花坛你追我赶,时而不知从何扯来几根竹子在地上敲敲打打,亦或是揉着雪球打得不亦乐乎。

  而卫奕则坐在石阶上,身上披着厚实的貂毛大衣,雪花俏皮的落在他身上,他无心去拂,任由如此,一双温柔的眼睛如同白雪般干净清澈,落在几个孩童时还流露着几分宠溺。

  孩童朝他身边围了过来,拉着他,“郡王哥哥,你陪我们一起来打雪仗吧。”

  “郡王哥哥你陪我们玩啊。”

  “郡王哥哥……”

  他被孩童们拉了起来,玩起了打雪仗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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