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人抱着孩子,朝着李府的客厅走去,李信一边走一边问道:“在这里住,有没有碰到什么麻烦?”
“大麻烦倒是没有,就是永州比京城要湿热一些,阿涵身上起了一身的痱子,她还受不了痒,一直要去挠,有些地方都出血了。”
李信伸手捏了捏自己大女儿的脸蛋,笑着问道:“怎么不听阿娘的话,不许挠,会越来越严重的。”
阿涵有些委屈的低着头。
“可是很痒嘛……”
“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
九公主继续说道:“从我们来永州之后,永州各级官员一直玩见你,甚至荆湖南路的经略也来了一次,不过都被我挡了下来,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基本上那些当官的都散了。”
说到这里,长公主微微皱眉。
“不过有一家本地的乡绅,仍旧每日派人上门,求着要叫你。”
听到这里,李信皱了皱眉头:“萧家?”
长公主点了点头,叹气道:“萧家的大家长萧明礼,前些年已经去了,现在的萧家是萧修齐主事,这位萧家的家长,已经来府上求见了好几次了,昨天还曾经来过,都被我给拒绝了。”
萧明礼是李信的外公,而这个萧家的新家长萧修齐,就是李信的大舅了。
他因为早年母亲与肖家的矛盾,十年前曾经大闹肖家,逼着他们一家人改了姓,如今十年过去,当初逼自己母亲出走的萧明礼,已经撒手人寰,但是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趋炎附势。
李信皱了皱眉头,随即摇头道:“罢了,不去管他们,爱怎么求怎么求,我懒得见他们家人。”
九公主点了点头,拉着李信的手,轻声问道:“你要在永州待多长时间?”
李信先是愣了愣,然后笑着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一家要在永州待上许久了,这里也很好,咱们可以在这里享受享受清净。”
九公主不轻不重的白了李信一眼。
“你呀,总是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你一个当朝太傅,即便是回老家,又能在老家待多久?”
靖安侯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夫人,这一次朝廷不来请我,我是不会回去了。”
九公主轻哼了一声,走的远了。
就在李信夫妻两个人,在永州打情骂俏的时候,来自西南的数十封奏书,已经通过驿站,送到了京城里。
这些奏书会先送到尚书台,再送到天子手中。
很快,朝廷就会因为这些奏书,掀起又一波风浪。
第887章 老头告状
西南各府,送到尚书台的奏书,一共是三十一份,也就是说西南三十一个州府,全部给朝廷上了书。
奏书里的内容,差不多众口一词,一起说西南糟了旱灾,今年秋天恐怕要颗粒无收,再加上前些年平南侯府在西南作乱,兵灾让西南大伤元气,请朝廷减免三年的赋税。
这是很没有道理的,按规矩,哪里遭了灾,最多也就减免当年的赋税,没道理今年遭灾明年也遭灾,而且就算是当地遭灾了,也应该是请求朝廷赈灾,而不是要朝廷一下子减免三年的赋税。
三十一份奏书,被堆的老高,摆在了尚书台左相沈宽的面前,这位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左相,此时肺都要气炸了,愤怒之下,他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
他脸色涨红,怒声道:“便是整个西南都糟了旱灾,也不至于三十一个州府同时送奏书到朝廷里来,这些人不仅众口一词,连奏书里的说辞都一般无二!”
“他们想干什么?这是造反了!”
沈宽是尚书台的主官,他这一拍桌子,整个尚书台都噤若寒蝉,过了片刻之后,才有继任公羊舒位置的新任中书令徐固站了起来,对着沈宽拱手道:“沈相,西南的官员串联勾结,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明白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以及应该如何应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还有,要不要知会陛下。”
徐固原先是中书侍郎,老公羊的副手,公羊舒被迫告老之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接任了中书令的位置,进入尚书台拜相。
他虽然是新近拜相,但是资历并不低,年龄比沈宽还要年长几岁,因此才敢站出来说话。
“自然是要知会陛下的。”
沈宽冷笑一声:“那位李太傅刚刚离京不过两个多月,西南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背后到底是谁在主使,不言自明,我与陛下不止一次的说过,李长安此人割裂西南,居心不轨,陛下念在旧日情分上,一直装作听不见,今日这位靖安侯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当然要告诉陛下,治他的罪过!”
说着,他回头对尚书台里一个书吏吩咐道:“立刻去御史台,请御史大夫严司空来尚书台议事,再去大都督府,请大都督进尚书台议事。”
这个书吏点了点头,立刻招呼了一个同伴,去请另外两位辅臣去了。
几个衙门都在皇城里,因此没过多久,两位宰辅就被请到了尚书台,沈宽亲自抱着一堆西南来的奏书走出尚书台,看了看两个辅臣,冷笑一声:“两位,随我一同去未央宫告状去也!”
大都督姬林,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谨慎了不少,尤其是对尚书台提高了不少警惕,他看了看沈宽手里抱着的奏书,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严守拙笑了笑,开口道:“什么事情,惹沈相这么大火气,沈相要去告谁?”
“自然是靖安侯李长安!”
沈宽抱着一堆奏书,一边走一边冷笑道:“诸公都是老臣,他李长安在京十年是个什么性格,诸公应该清楚,这厮仗着当年的功绩,向来嚣张跋扈,是绝不肯吃亏的,怎么可能甘心离开京城,灰溜溜的回老家去?”
“他离京两个字,西南各州府一齐上书,要朝廷免赋三年!”
沈相闷哼一声。
“西南自太康九年开始,朝廷已经很难约束,这一次他们连赋税也不想交了,哪怕是当年造反的平南侯在西南的时候,每年的赋税也是分毫不少!”
他回头看了一眼大都督姬林,微微欠身:“大都督,朝廷恐怕要立刻动手收回西南了,大都督府可以调动天下兵马,您是大都督府的大都督,不能不问事,必须要跟我们一起去见一见陛下!”
姬林脸皮子抖了抖,他闷声道:“沈相,如果朝廷或者陛下有什么吩咐,派人送到大都督府就是了,大都督府不便参与政事。”
上一次禁军右营的调兵令,是他应沈宽所请,从大都督府开具的举荐,结果被李信大闹一番,尚书台又甩锅给了大都督府,弄得他这个刚做了几年的大都督里外不是人,差点就要滚回家养老了。
这件事至今让他心里还有些后怕,决心不跟这些大头书生打交道了,如李信所说,他是个武官,与文官厮混在一起,的确不太合适。
说罢,姬林就要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