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禁卫都在陛下手中,禁军与大都督府应该也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只要拿住了这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他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尚书台方向。
能在众多读书人里脱颖而出,爬到那个位置上的人,论行军打仗或者天下大势,可能看不分明,但是说到争权夺势,勾心斗角,尚书台里的那些人,可都是老祖宗级别的!
一个十四岁的天子,当真能够斗得过他们?
不过尽管心里这么想,皇帝交待的事情,他不能不干,还是让人把天目监还有内卫监的两个干儿子,叫到了内侍监。
一场核心权力的争夺,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
一边是十四岁的天子,一边是几个加在一起超过两百岁的老头。
就这样,到了四五天之后,尚书台里的气氛终于有些异常,不过还是没有人敢说话。
太阳落山,尚书台里的几位宰辅们,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伸了个懒腰,准备放班回家。
左相沈宽最后一个起身,走到尚书台门口的时候,他左右看了看,笑着问道:“今日是谁在尚书台轮值?”
门下侍中房子微起身道:“是老夫轮值。”
沈宽眼睛眨了眨,笑着说道:“有房兄在,明日我等当会轻快许多,前些日子某位兄台在这里轮值,听说睡了一晚上大觉,第二天早上一堆事情堆着,弄得我等四人忙碌不堪。”
新任的中书令面色尴尬。
“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沈相且放过我罢。”
众人哈哈一笑,一齐走出了尚书台。
到了尚书台门口,沈宽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听说严司空今日过寿,同朝为官,我等一同去严司空家里给他祝一祝寿如何?”
三位宰辅对视了一眼,都对着沈宽微微低头。
“自然要去。”
第899章 严府密谋
严司空今天自然是不过寿辰的。
他身为御史台御史大夫,又是三辅臣之一,如果他要是过寿,那是轰动朝野的大事,文武百官都要去严府祝寿。
沈宽只是随口一说,目的是暗示这几个宰辅,让他们一起去一趟严府,这些人都是人精,一点就透,自然纷纷应从。
几位宰辅结伴出了永安门,在永安门门口上了轿子,朝着永乐坊附近的柳树坊走去。
御史大夫严守拙,出身不是太富贵,只能算是中人之家出身,因此哪怕他做到了司空的位置,依旧不能住在永乐坊里,只能在柳树坊安家。
不过柳树坊距离皇城也不算太远,没过多久,尚书台四位宰辅就到了严府门口,下人通报四位宰辅驾到之后,严司空立刻亲自迎了出来,对着四位宰辅拱手行礼。
“几位宰相驾到,严某有失远迎。”
沈宽带头还礼,笑着说道:“严司空客气了,今日是严司空寿诞,我等同朝为官,自然应该过来庆贺一番。”
严守拙微微皱眉。
他的确是本月生辰,不过生辰距离今天还有六天才对,如果说一个宰相记错那还情有可原,没有道理四个宰相一起记错。
他反应极快,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哎呀,这些日子忙于朝政,沈相不提,老夫差点都忘了今日是老夫生辰。”
“现在都将日落,恐怕也来不及办寿宴了。”
沈相微微一笑:“人多反而不美,我等来给严司空祝寿,岂不是好?”
严守拙让开身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几位宰相大驾光临,严府不胜荣幸。”
很快,四位宰辅加上严守拙一共五个人,就在严府的书房里坐了下来,严府的下人摆好酒菜,五个人各自坐在一张矮桌旁边,举杯同饮。
一杯烈酒下肚之后,严守拙左右看了看四个人,沉声开口:“诸公携手同来,不知是?”
四位宰相对视了一眼,还是左相沈宽第一个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淡淡的看了严守拙一眼。
“司空最近几天,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么?”
严守拙微微皱眉,摇了摇头:“未曾。”
沈宽左右看了看,对着其他三个宰相问道:“三位呢?”
新任的右相程奕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是有些不对劲,有人已经给我写信了。”
沈宽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与诸公不太一样,我是礼部出身,在礼部做了许多年的侍郎,任了三任春闱主考,朝堂里有不少我的学生。”
礼部与其他五部不太一样,其他五部是隶属尚书台的,但是礼部多少有点超然物外的意思,直属皇帝,因为礼部主掌科考,所以礼部尚书门生故吏无数,所以有默认礼部尚书不拜相的规矩。
沈宽在礼部做了十几年侍郎,也做了几届主考官。
也就是说,但凡是在他任主考的那一届中了进士,那就都可以算是他的学生,以后在朝廷里也不得不与自己的老师一派,不然就是大逆不道。
因此,这位沈相在朝野上下,人脉极广。
而且他入尚书台是继任张渠的位置,也就是说在太康八年,他就已经成为了大晋的宰相,这几年时间他的门生,各自都得了不少的好处,自然心里都向着这位师相。
如今京城上下各职司衙门里,几乎都有他的学生在。
这就是文官集团的报团行为,尚书台里的宰辅仅仅只有五个人,但是他们背后用师徒关系,同乡关系,同科关系织起来的利益网,是非常庞大的,这五个人,最少可以牵动六七成甚至更多的文官。
沈宽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闭目。
“诸公都是三朝老臣,也都共事多年,老夫也不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了。”
他瞥了一眼这几个人,开口道:“近几日,有人在查一些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