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摇了摇头:“这是朝廷的京畿禁军,说一句不好听的,就算这一万多人全都死在了关外,我也有把握让你我二人安然入关。”
说到这里,李信挥了挥手:“下令停军,就地扎营。”
面对军令,叶茂没有半点含糊,立刻点头答应,没过多久,一万多个人就全部停了下来,找了个有坡度的土坡上安营扎寨。
扎营的时候还是下午,等到扎完营帐,太阳差不多已经落到半山坡了,李信召集了包括叶茂在内的一众将领,几十个人整整齐齐的坐在李信帅帐里的平地上。
只有李信一个人,坐在了椅子上,他面色严肃。
“诸君想必已经知道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乞圭部在前面拦路,我们这些人就算硬冲过去,也剩不下几个人,所以不能硬来。”
说到这里,李信开口沉声道:“咱们暂且在这里扎营,斥候营再派两个校尉营往身后查探,如果发现有人在咱们屁股后面跟着,立刻过来回报。”
除了情报问题之外,就是具体的防御问题与军阵调配的问题了,这些东西叶茂比李信要专业一些,李信干脆就让叶茂来主持这一次“军事会议”,叶国公也不含糊,从地上站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安排好了所有都尉,校尉的差事,只大半个时辰,帅帐里的将领就全部散去,只剩下李信与叶茂两个人。
叶茂喝了口水,看向李信,苦笑道:“师叔,虽然不太好硬冲过去,但是乞圭部既然在前面拦路,宇文昭八成就会从后面追上来,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
他看了看李信,开口问道:“赫兰部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李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默然道:“沈刚已经亲自去了一趟赫兰部,这几天赫兰部的情况就会送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三天,三天之后如果赫兰部那边没有消息,便准备强行冲过乞圭部的防线。”
叶茂点头称是,然后在帅帐里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他看了看李信,开口道:“师叔,三天之后……若是等不到赫兰部的消息,你便让沈刚带着你偷偷入关,这里交给我。”
李信皱眉看向叶茂,摇头道:“没有这个道理,就算我要走,也会带着你一起走。”
叶茂笑了笑。
“我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已经送到了西南去,就算我出了什么事情,叶家的香火也不会断绝,如今蓟门关被破,镇北军几乎不存,父祖几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如果我能死在关外,也就不算给叶家丢人。”
从蓟门关被迫,镇北军死伤惨重之后,叶茂便很少再露出笑容,心里一直有一股心结。
李信皱着眉头走到叶茂面前,开口道:“蓟门关又不是你丢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叶师临走前,嘱托我好生照顾你,我不点头,你便不能死,否则将来我如何与叶师交代?”
李大将军伸手拍了拍叶茂的肩膀,轻声道:“放宽心。”
“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镇北军都会重建。”
“蓟门关的血仇,将来也一定会让你亲自报回来。”
第1015章 你李长安是圣人不成?
乞圭部拦在身前,迫不得已之下,李信只能原地扎营,等候赫兰部那边的消息,这一等就是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赫兰部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更为糟糕的是,从蓟州那边赶来的宇文昭,已经带了一万人,堵住了李信的退路。
李信坐在中军帐里,面前摆放着一张稍显粗陋的关外的地图,他指着前面的乞圭部,缓缓说道:“乞圭部现在能战之兵,估计只有一万多人,咱们凭借着天雷之力,背水一战,或许就可以冲杀过去。”
背水一战,就是身后没有了退路,如今退路被宇文昭给挡住了,与身后有一条大河无异,这个时候必须要豁出性命,最后去拼一把。
是的,因为赫兰部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李信已经准备破釜沉舟,与乞圭部拼死一搏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宇文昭距离他们只有三百里左右,再迟疑下去,给人合围起来,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压指了指地图,对着叶茂开口道:“吩咐下去,明天傍晚时分开始突围,咱们不擅长骑射,便弃弓弩不用,用长刀与乞圭部近战搏杀,晚间可以尽可能冲到乞圭部的身前,不至于被他们的弓箭大规模杀伤。”
说到这里,李信顿了顿。
“另外,前排冲锋之人,每人发一颗天雷,具体如何用,见机行事。”
叶茂点了点头,沉声道:“末将这就去安排!”
说完,叶茂起身离开了帅帐,李信一个人留在帅帐里闭目沉思。
老实说,不管这一支骑兵下场如何,他本人是不会有太多危险的,现在他附近有不少暗部护持,保护大股部队后撤或许力有未逮,但是保护叶茂与李信两个人回到关内,并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的症结在于,李信带出关的这一万多京畿禁军,能不能活着回去。
他正在营帐里想事情的时候,一个传令兵走进了大帐,半跪在李信面前,开口道:“大将军,鲜卑人送过来了一封书信,要亲自送到大将军手里……”
李信开口问道:“是从哪个方向送来的?”
“回大将军,是东边送来的。”
乞圭部在大晋的西北,蓟州城在偏东北方向,东边送来的,也就是宇文昭的书信了。
李信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这封书信,简单看了看之后,对着传令兵开口问道:“送信的人走了没有?”
“不曾,还在营帐里等候大将军的消息。”
李信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那你告诉他,我答应了。”
传令兵低头应是,然后退出了帅帐。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宇文昭想要见自己一面。
这么长时间,宇文昭终于查清楚了这一支在关外搞事情的骑兵,到底是谁在带领,知道是李信之后,宇文昭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给李信写了这么一封信。
战时双方将领会面,一般都已经有了固有的规矩,比如说是宇文昭主动约见李信,那么见面的时间地点,就由李信来定,当然了,这个地点不能定在双方的控制范围之内,要尽量保证双方的安全。
李信提笔,给宇文昭回了一封信,双方约定在李信大营东边一百里的地方相见,各自带五十兵马,这个位置距离李信所部要偏近一些,不会有什么危险。
时间,则是定在了次日的中午。
第二天一早,李信拒绝了叶茂代替他去见宇文昭的请求,嘱咐叶茂在大营里准备突围,他本人带着五十骑兵,一路向东,奔向了约定的地方。
昨天李信收到书信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在这里简单搭了个蓬子,然后留了十几个人,在四周警戒,提防鲜卑人布下什么陷阱,不过宇文昭这一次很老实,甚至事先都没有派人来这里看过,便坦坦荡荡的过来赴会了。
等李信骑马赶到的时候,这位宇文诸部的共主,已经在蓬子下面等着李信了。
李信下马,随手把缰绳丢给身边的亲卫,迈步走进了这个不大不小的草棚,对着宇文昭拱了拱手:“天王,许久不见了。”
他们两个人在太康八年见过一面,还坐在一起立了一个盟约,那个时候宇文昭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李信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转眼七年时间过去,宇文天王已经满头白发,而当年的靖安侯爷,也已经人到中年。
宇文昭从蓬子下面站了起来,他没有向李信行礼,而是上下打量了一遍李信,面色复杂。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