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大晋已经开国百多年了,只是三十多年前一代雄主武皇帝奋发图强,一统天下而已。
就是董承见着陈矩,也是要磕头叫一声干爹的。
陈矩径直跪了下来,低着头叩首道:“董承不懂事,扰了陛下的性子,是老奴管教无方。”
承德皇帝摆了摆手:“他执掌天目监,做的便是这档子事,总不能让他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朕知道了也好,不然以后老百姓在背后戳朕的脊梁骨,朕还不自知。”
陈矩叩首道:“这件事,老奴会亲自去盯着,一定给主子一个交代。”
承德皇帝点了点头,也不想继续待在校场里,转身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就这样,原本风平浪静的京城,因为李信一份不起眼的大字报,开始变得风起云涌,其实李信本来的目的,只是想略微震慑一下平南侯府,让他们不再为难自己,但是这件事在有心人的操作之下,已经发展到了远远的超出了李信所能掌控的规模。
不过李信还对一切浑然不知,因为没了得意楼的收入来源,他最近开始琢磨新的挣钱法子。
于是,在他的那个小院子里,一个小小的烤架被支了起来,烤架用的是耐燃的竹炭,然后就是用竹签串起来的一块块羊肉,羊肉上被刷了一层麻油,然后撒上一层盐还有胡椒粉,不一会儿,一股诱人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卖炭妞抱着膝盖坐在李信旁边,流了一地的口水。
这几样东西,无论是羊肉,麻油,盐粉还是产自西域的胡椒,在这个时代都是不便宜的东西,小丫头自然是没有吃过,李信见烤的差不多了之后,从烤架上拿下来一串,递在小丫头手里。
“来,尝尝味道。”
小丫头擦了擦口水,接过羊肉串,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然后站了起来,一溜小跑跑进了房间里头,把这串羊肉串递在自己的爷爷嘴边,脆生生的说道:“阿爷,这个好吃。”
这丫头一直很懂事,对于这种情况,李信也见怪不怪了,他也拿起一串羊肉串,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顿时觉得唇齿留香。
嗯……虽然没有前世那些路边摊的好吃,但是味道也差不多有个七八成相像了,有了这些,不说挣大钱,最起码能让他们三个人在京城里活下去了。
李信吃完一串之后,又拿起了一串,眯着眼睛享受这个久违的味道。
事实上,他弄出这个东西来,一方面自然是是为了挣钱,但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食欲。
吃了两三串之后,李信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花了重金买回来的羊腿,这个羊腿四斤多一点,用了他整整一贯钱,估计能做出一百串到一百五十串左右的羊肉串,再加上麻油,胡椒,盐巴这类的成本,一串羊肉串至少要卖十文钱以上,他才能够挣到钱。
十文钱……太贵了。
李信摇了摇头,准备做一做奸商,把羊肉串做的小一些。
他正在思考怎么赚钱的时候,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李信刚抬头看向院门,只听见院门口有人爽朗一笑。
“李信,你的事发了!”
李信心中一紧,以为是京兆府的人找上门来了,他咬牙打开了院门,这才发现院门口站着的并不是京兆府的差人,而是一个年轻的白衣公子,这个公子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生的颇为英武,见李信开门之后,这个公子上下打量了李信一眼,然后开口笑道:“你就是李信?”
李信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抱拳道:“在下就是李信,请问公子……”
这个白衣公子面带微笑,刚想开口回话,突然鼻子嗅了嗅,面色微变。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第15章 我姓姬
这个世界,自然是有烤肉的,不过他们都是用火烤,而不是像李信这样用炭烤,更不会像李信这样,把肉弄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串起来,在肉表面刷油,撒胡椒粉了。
这个白衣公子,循着烤串的香味,径直坐到了烤架旁边,从烤架上取出一串烤肉,闻了闻味道之后,抬头对着李信笑道:“好一个李信,做出了这种大事,居然还有心情在家里弄这些吃食。”
说完,他不等李信回答,张口咬了一口肉串,顿时竖起了拇指。
“好爽口!”
李信看着这个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白衣公子,心里有些黑线,看这个年轻人穿着,应该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怎么会这样没有礼貌…
李信摇了摇头,坐在了这个年轻人对面,轻声道:“公子二话不说,闯进在下的家中,还吃……吃了在下的肉串,是何道理?”
这个白衣公子吃了一串之后,从衣袖里取出锦帕擦了擦嘴,然后对着李信微笑道:“李信,你犯了王法,现在已经事发了,本公子特来救你。”
李信低头道:“公子误会了,在下名叫李道行,是北地人士,非是京兆府通缉的那个李信…”
白衣公子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李信。
片刻之后,他才轻声开口:“得意楼是我开的。”
李信沉默了下来。
如果说现在京城里,什么地方对他了解最多,那也就是得意楼了,得意楼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并且知道他跟平南侯府有关系,得意楼甚至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得意楼背后的东家,那么他自己在他面前,几乎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对话进行到这里,李信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人这么年轻,就能够在临安城里开起得意楼这种规模的店面,他背后必然有一股自己无法抗拒的势力,他要是对自己有恶意,自己也没有办法反抗。
李信搬了个凳子,坐在了这个年轻公子对面,静静的看着他不住的吃着自己烤好的肉串。
另一边,卖炭妞吃完了那一串羊肉串,正要走出房间,李信回头,对着她轻声道:“丫头,回屋里去,哥哥叫你出来你再出来。”
卖炭妞乖乖的点了点头,退回了自己祖父身边。
此时,这个不大的小院子里,只剩下李信和这个白衣公子两个人。
李信拱了拱手,轻声道:“公子高姓大名?”
白衣公子摆了摆手,一口气又吃了一串,吃完之后他才有功夫抬起头来,对着李信轻笑道:“我的名字不太方便说,你叫我七公子就是了。”
这个时代的人,在外行走,往往会用家中的排行示人,但是即便这样,也会加上一个姓氏,很少有像这个七公子一样,连姓氏也不愿意透漏。
李信点了点头,轻声道:“七公子刚才说在下事发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七公子开口笑道:“你弄出的那首诗,已经上达天听,陛下很是震怒,正让天目监的人到处捉你呢,天目监的人可不比京兆府那些废物,你躲在这里,最多一天就要被天目监的人抓到,丢到大牢里去。”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那首诗只是写了一些不平之事,每一句都是句句属实,在下实在不明白,自己犯了哪门子的国法。”
七公子微微冷笑:“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京兆府的人已经去北山,把那座小木屋清理干净,你现在过去都已经找不到那个屋子,到时候京兆府只要矢口否认此事,你最少是一个诽谤圣君的罪名,判的轻一点也要做十年八年的大牢,一个不好,你这个小命都要搭进去!”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书。
“这是京兆府的差人烧房子的时候出具的京兆府文书,在下刻意带在身上,就是为了留个证据,防止有人扭曲黑白。”
这个七公子打量了一番这份文书,当他在文书下面看到了京兆府公印的时候,这个七公子眼前一亮,拍手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个家伙,心思如此缜密,有了这份东西,京兆府要吃一个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