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跟手段是两码事,会用手段的人一般都很聪明,但是聪明的人,未必就用的来手段。
七公子声音低了下来。
“所以,我想要你帮我做事。”
李信目光凝重了起来。
“七公子……是?”
七公子微微一笑:“李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一早就猜出了我的身份,我是当今天子第七子,大晋七皇子姬温!”
如果是普通人叫这个名字,李信多半会用“鸡瘟”的谐音吐嘈两句,但是当一个皇子在他面前表露了身份,李信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用双手撑着床榻,就要起身给七公子行礼,但是七公子伸手,对着他摆了摆手。
“你不用这么拘礼,你我说话还像以前一样就是了。”
说到这里,这位七皇子目光炽热。
“李信,你可愿意帮我?”
李信咳嗽了一声,低头开口道:“殿下……在下不过是一介庶民,一无权柄,二无出身,恐帮不了殿下什么……”
七皇子呵呵一笑。
“你有这一身本事就够了,李信,你若愿意辅佐于孤,日后孤顺利继承大宝,你便是孤的平南侯!”
平南侯李慎,在朝堂之中的武将里头,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如果只论皇帝的宠信,李慎甚至可以在满朝文武之中位列第一,这位七皇子能够说出这种话,就说明他把李信看的很重。
李信沉思了片刻之后,低眉道:“殿下,在下刚进京城,对京城种种都还不太熟悉,且容在下考虑一段时间,再给殿下答复如何?”
夺嫡是王朝时代,投资回报最大,风险同样也是最大的事情,现在李信对于皇家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这位七公子一共有多少个兄弟,皇帝现在的身体怎么样,整个京城的上层对于李信来说就是两眼一抹黑,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贸然答应倒向这位七皇子。
姬温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低头微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在家里好好养伤,顺便也仔细考虑考虑这件事情,不过你时间不多,等平南侯府的人下手杀你的时候,可就太迟了。”
说着,七公子负手离开了李信的房间。
李信坐在床上,并没有起身相送。
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出身永州的平民,没有功名,没有出身,甚至连一个进身之阶都没有,现在七皇子向他伸出了橄榄枝,甚至给了李信一个对平南侯府报仇的大好机会,按照道理来说,李信应该毫不犹豫的纳头便拜才是,可是,李信却没有急着答应这个七皇子。
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贸然涉足进夺嫡之争里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李信躲在房间里思考这个问题,从七公子离去一直想到了中午时分,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厨房去弄点饭,但是此时的房门口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李信透过门缝看了看,发现院子门口站着一个美妇人,还有一群穷凶极恶的家将。
李信心中微微一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门口站着的这些人,应该就是七公子口里的玉夫人,还有平南侯府的一众家将。
七公子说的不错,平南侯府的人,果然来与自己赔礼来了。
想到这里,李信跟卖炭妞招呼了一声,示意他去开门,而李信自己则是躲在了床上,装出一副“重伤垂死”的模样。
过了片刻之后,卖炭妞踮着脚尖打开了门栓,把院子门口的玉夫人带了进来。
此时的玉夫人,不复从前那样雍容华贵,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
她缓步走到李信面前,仔细打量了一遍李信,然后开口微笑:“莫装了,我派人去郑氏医馆问过了,那里的大夫说你头上的伤只是皮肉伤,不至于像你现在这样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李信也知道自己的表演有些过头了,他缓缓睁开眼睛,重新坐了起来。
“请问这位夫人是?”
玉夫人脸色平静:“我是平南侯主母李郑氏,昨天白日里,犬子无知,伤着了公子,现在特意来给公子道个歉,赔个不是,希望咱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玉夫人这番话,说的面无表情。
李信半躺在床上,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这位平南侯府夫人的话。
“李夫人,多余的话在下就不想多说了,这件事到这里也应该告一段落,只是在下被贵公子伤到,现在卧床不起,贵府是不是应当给在下一些赔偿才是?”
玉夫人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公子要什么?”
李信眯着眼睛呵呵一笑:“自然是要钱了,至于多少……在下是乡下来的,没有见过世面,侯府看着给就是了。”
说到这里,李信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
“如果侯府赔偿的东西不让在下满意,在下就去买条麻绳,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吊死在侯府门口!”
第30章 七公子的诚意
李信说的这话,并不完全是一句俏皮话,因为他话里的内容,是完全可能对平南侯府造成致命打击的。
这一次,平南侯府小侯爷李淳的行为,已经让承德皇帝颇为恼火,尽管他面圣解释了一遍,承德皇帝也依旧没有信他,不然这一顿鞭子也就不会打下来。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如果在这个当口,李信真死在了平南侯府门口,那么平南侯府就会迎来承德皇帝的雷霆之怒,到时候这个侯府虽然未必会灭门,但是必然遭到重创,甚至会就此在朝堂之上一蹶不振。
玉夫人站在原地,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这个卧病在床的少年人。
大半个月前,李信和舅公一起上平南侯府认亲的时候,玉夫人是见过他的,当时的李信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个不曾见过世面的少年模样,现在短短大半个月时间,这个少年人竟然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让玉夫人都有些祝摸不透了。
她不说话,李信也就不说话。
过了片刻之后,这位平南侯府的玉夫人终于开口,她看着李信的面孔,轻声开口:“不管你是不是侯爷的儿子,当初我让人把你赶出侯府,都有欠妥当了。”
李信面无表情。
这位玉夫人左右打量了一眼李信住的房子,轻声开口道:“你这个住处,也太不像样了一些,这样罢,你同我回侯府,我来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你就在侯府里头安心住下了养伤。等侯爷回京,认了你这个儿子,你便认祖归宗,成为我平南侯府的二公子,如果侯爷不认,我也可以认你做一个干儿子,以后在京城里,也给你安排一个营生,今日的怨怼,便烟消云散,如何?”
玉夫人说出这话,就是切切实实的想跟这个少年人化干戈为玉帛,经过大字报事件和这一次的事情之后,这位平南侯府的正牌夫人,才发现了面前这个少年人的可怕之处,如果没有必要,她不想结下这个仇。
即便让李信认祖归宗,他在平南侯府里,也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不可能与自己的儿子争夺家产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