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太子虽然应该守灵,但是也只是做一做过场而已,有些储君甚至会指定一个人代替他守灵,而七皇子昨天晚上就待在承德天子的灵柩前,哪里也没有去。
这次宫变,七皇子无疑是最大的赢家,但是他这个人孝心是有的,因此不能够心安理得。
如果是四皇子,便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李信缓缓摇头:“殿下要注意身子,过两天就是大日子了。”
太子殿下点头道:“我晓得的。”
这会儿,经过一天时间以后,宫里已经重新恢复了秩序,宫变时候留下来的血迹,也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李信与太子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起身离开灵堂,他只是一个外臣,不太适合在这里待太久。
朝廷上下一片忙碌。
李信看了看天色,跟九公主打了个招呼,就动身离开了宫城,提了两坛烈酒,向陈国公府走去。
陈国公府就在永乐坊,距离皇宫不是很远,未到中午的时候,李信就到了叶家。
这一次,他不用走后门了。
小公爷叶茂亲自出来,把李信迎了进去。
这位小公爷身披孝服,看向李信的目光满是幽怨。
“李兄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跟四叔一起去做大事,也不叫上我!”
李信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叶茂。
“小公爷,这种事叫不得你,叫上你,你家老爷子便不会准我们去做了。”
叶茂没好气的说道:“他老人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那天你们动手的时候,他亲自去了一趟北玄门,帮着你们拦住了种玄通,不然当天胜负如何,还未可知呢。”
李信心中一动。
这件事他的确不知道。
难怪当天种玄通来的这么慢,一直到辰时中才赶到宫城,原来是这位叶老公爷亲自出面了。
叶晟亲自出面,就与叶璘一个人出面的意义大不一样了,叶璘参与进来,就算输了,叶家也可以保全一部分,但是叶晟亲自出面,就等于是把叶家梭哈进来了。
想到这里,李信开始佩服这位叶国公的胆识了。
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大将,真的是胆大包天……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叶茂笑道:“请小公爷带路,我去见一见叶公爷。”
在叶晟的小院子里,李信见到了乍一看很不起眼的叶老头。
老人家手里拿着一把已经有铜锈的铜剪子,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李信把手里的烈酒,放到了院子里的凉亭下面,然后走到叶晟面前,弯身抱拳:“晚辈见过老公爷。”
叶晟回头看了李信一眼,然后放下了手里的剪子,淡淡的说道:“你来了啊。”
“是,特来给老公爷送酒。”
其实李信这一趟过来,算是叶璘开口请他过来的,但是当着叶老头的面,不好这么说。
叶晟点了点头,回头瞪了自己的孙子一眼。
“滚出去,大人说话,小孩子进来干什么?”
叶茂瞪大了眼睛。
老头怕不是老糊涂了,我比李信还要大上几岁好不好?
叶茂今年二十二岁,比李信足足年长了四岁。
李信低头苦笑:“老公爷,晚辈比小公爷还要小几岁。”
叶晟冷声道:“他便只会架鹰斗犬,有你一半的本事,老头子也可以安心闭眼了。”
叶茂被气的脸色通红,李信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小公爷莫生气,我与叶公爷有些事情要谈……”
叶茂气呼呼的转头出去了。
叶老头反倒不以为意,转头从自己的房间里取出两个酒杯,放在了亭子下面,伸手对李信招了招。
“过来,陪老夫喝几杯。”
李信闻言,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叶晟对面,然后看了一眼自己拎过来的两坛酒,苦笑道:“老公爷,晚辈不善饮酒。”
叶晟一边揭开酒封给李信倒满,一边对着李信呵呵一笑:“别的时候都可以不喝酒,这个时候必须要喝酒。”
说到这里,叶老头颇有些感慨。
“少年得意,是人生最畅快之事,焉能不喝酒啊?”
“老夫像你这么大年岁的时候,还在军中做一个丘八,整日里与泼皮为伍,平日里不是打架就是闹事,要不就去偷看寡妇洗澡,而你在这个年纪,便要一步登天了。”
李信双手接过酒杯,低眉道:“算不得什么本事,只是下对了注,运气好而已。”
“太过谦逊,也不是什么好事。”
叶晟对着李信笑了笑:“少年人就要张扬一些,不然一来别人不知道你的厉害,看轻了你,二来太过老成,就会失了锐气。”
毫不夸张的说,李信是七皇子兵变的最大功臣。
不管是侯敬德,还是陈国公府,都是通过李信穿针引线,才缝在魏王府上面的。
李信举起酒杯,敬了叶晟一杯。
“方才听小公爷说了,老公爷单枪匹马守住了北玄门整整一个时辰,晚辈敬老公爷一杯。”
“守住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