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富贵又只能在险中求。
因此，‘死士’这个职业，成为了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唯一的上升途径。
“我很勇敢……也能为你而死！”轲比能急了，见刘虞不太信任这就，遂非常笃定的承诺道，“我一定能够做到的！”
没有刘虞，自己就会被那位校尉杀死。
所以，是刘虞救了自己的命。
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了，如果有需要，我还给你就是了，有什么好吝惜的！
轲比能的目光，又开始凶狠起来了。
但跟第一次不同的是，没有一丁点仇恨，只有倔强。
刘虞笑了，坐在了台阶的最上一阶，然后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地面，温和道：“坐着说吧。”
“……唔。”
轲比能好不容易强硬起来，但被刘虞用这种态度一软化后，节奏也断了下来，只能幽幽的坐到他的旁边，强行嘴硬道：“我虽然不懂什么死士……但我觉得，你带上我，肯定会有用处的。”
确实，我带上你肯定有作用。
如果忌惮你，我完全可以让你上战场跟人斗将，换掉对方几个厉害武将，然后在暴露完属性后给吕布送头，英勇牺牲。
可是……
“轲比能，我答应你上战场。”
注视着轲比能，毫无转折，刘虞忽然的开口道。
“真的吗？太好了！”听到这个，轲比能都快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格外爽快的发泄道，“憋死我了，终于能够出去……”
“但你要答应我三点要求。”
刘虞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极其严肃的开口道。
“……好吧，你说。”轲比能稍作犹豫后，还是做出了更利于自己的取舍。
毕竟比起别关在蓟城，能够出去野总是更好的。
“第一，除了出现特殊情况，比如被敌人包围，比如遇到强敌，其余时刻，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要暴露能力。”
第一点，自然是要从战略角度出发，避免给幽州集团造成损失。
“这个没问题，我答应！”
轲比能也知道，自己是用来对付吕布的秘密武器，战略定位非常高，所以欣然的接受了这种要求，答应不会在面对杂鱼时使用潜行。
有一说一，如果在公开场合暴露了这种天赋，隐杀的效果会大打折扣的。
“第二点。”刘虞放下一根手指，继续道，“在军队中要严格遵守汉军的纪律，接受长官的训诫，不可仗势欺人。”
“好的好的！我才不会仗势欺人，更不会在军队里叫你刘虞，你就放心吧！”
轲比能答应的很爽快，同时还有一些暗自开心。
因为刘虞自己都承认了，他是自己的‘势’呢。
“最后一点……”
刘虞伸出的手指只剩下食指，凝视着轲比能，他的眼神忽然的落寞起来：“轲比能，如果有人跟你说，刘虞的手中沾满了鲜卑人的血液，你轲比能帮助他是助纣为虐，会成为鲜卑人的耻辱遗臭万年，弃暗投明，回到草原去领导你的种族强大起来才是你的使命。如果，真有人这样说，如果你真有长大的那一天，不要不辞而别。至少……要跟我说一声。”
如果是以前的刘虞，会在这里设下一个圈套——只要轲比能要走，走前还特意跟自己打了招呼，那么他会强忍着一切，结束她。
但看着这样的轲比能，这样跟普通女孩无异的家伙，他还是决定把这一切都交给命运。
是放虎归山。
还是，获得了一个强大的草原势力同盟。
当然，历史自己会说的，我猜不到。
因为，历史已然被我改得面目全非。
“……刘虞，对不起。”
谈及到第三点后，轲比能终于没能那么果断了，而是缓缓的低下了头，露出了无比惭愧、自责的表情。
“道歉是因为第三点不能答应吗？”
刘虞觉得这孩子还真是实诚。
就算不答应，可以先骗着嘛，怎么这么坦率的说出来了？
还是年轻，还是没长大。
“不，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抬眼偷瞄了一下刘虞后，她又把头低下去了，弱弱的解释道，“因为我的确想过，要不要借着这次伐董的机会，为刘虞斩杀几个敌将立下大功，偿还掉你的恩情，然后再跑回草原……”
好吧，老关羽了。
身在汉营心在胡是吧？
并不意外，刘虞早就猜想到了，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坦率的说出来。
三国三巨头的故事告诉他，某些伟大的胡人是能联盟，能够当成雇佣军的。但是，不能培养成心腹。
除非效仿某个村夫来个七擒孟获。
况且，蜀汉对南中五郡的掌控仅限于村夫在世的时候。
“但是，我现在不这样想了。”
经过矛盾的挣扎后，轲比能用力的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轲比能在部落的亲人早就死绝了，阿娘也被别的男人抢走生孩子去了，就算回到那个草原，我也没有一个能够回去的家。所以，我心甘情愿留在刘虞身边。只要给我一匹马，一方能够跑马的草地，就足够了！”
是的，一匹马，一方草原就足够了。
我真的……很好养的。
“轲比能，我也要给你道个歉。”
既然轲比能都跟自己交心了，那刘虞也稍微放下架子，语气罕见不那么霸道的说道：“我不逼你去学堂了，不想学就不学吧，脑子差点没事，在这个世道，只要力气大，能自保就行了。”
“说的好！”
轲比能相当感激的点了点头，因为刘虞的‘宽容’，她露出了脑子不太好的灿烂笑容。
“嗯嗯。”刘虞也浅浅一笑，用手蹭了蹭轲比能刚洗没多久就开始乱糟糟的头发，“我们走吧。”
“嗯，走吧……呀！”
轲比能刚抬起脚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痛感从脚踝蔓延而来。
低下头她才发现，刚才从马上跳下来的时候扭到脚了。
“都红了啊。”刘虞用手捧着轲比能满是沙尘的脏脚，有些生气的说道，“如果穿鞋，会扭成这样？”
“……这种时候就不要骂我了啊。”轲比能双手抬起，捂着耳朵，做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动作，回避道，“如果有适合的鞋子，谁会不愿意穿呢。”
“来人……算了。”
刘虞刚准备吩咐一名亲卫过来，但还没开口便停了下来，决定亲自去牵匹马把轲比能抗走。
啊这，要是这种时候有个细心点的大小姐在就好了。
不过因为觉得这次战斗会很激烈，恐怕会造成误伤，比如灵儿全力发挥震倒一栋楼，所以刘虞特意没让公孙音跟随。
擦药什么的，还是我来吧。
诶，谁让我是小胡人的监护人。
然而，刘虞还没完全站起来，便感觉一股力量突兀的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反应过来的时候，轲比能已经像猴子一样的包裹在了他背后。
“喂，身上都是沙……别闹，去马背上。”
刘虞已经开始感觉有沙尘往自己衣服里面掉了。
这种感觉像什么吧？
大概就是……
有蚂蚁在爬。
“也不远啊。”轲比能完全玩上头了，甚至都忘记了刘虞‘公众场合不要跟他上脸’的要求，笑嘻嘻的说道，“义兄把我背一段路吧，看到人我就下来。”
“看到人不下就把你甩下来。”
好歹是幽州州牧，万一让人看到这一幕，然后开始借题发挥，说什么胡人女孩竟然骑在汉人贵族头上作威作福，从舆论上对刘虞进行网暴，那就糟了。
所以刘虞相当严格的恐吓了轲比能这家伙。
“等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刘虞露出了费解的眼神，“谁是你义兄？”
“刘虞啊，这是你自己说的。”
轲比能双手一摊，露出无辜且欠揍的表情进行调侃。
不过她也是仗着刘虞现在看不见自己，加上心情还可以，才如此嚣张的。
一般情况，她是没办法跟这个封建大家长‘抗衡’的。
“义兄只是对外的说法，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作数的。”
之所以称轲比能是自己的义妹，不过是为了让她嫁出去后更加被重视一点罢了。
如果娘家不强势的话，古代的媳妇很有可能遭受非人待遇，轻则殴打重则虐待。
而有‘刘虞义妹’这样一个吓人的身份后，就完全不同了。
毕竟古代人的亲属观念很强，过继的，义理上的，都是有法律效应的。
“那我……”扒在刘虞的背上，轲比能探出一个头，有些介意的问道，“不可以这样叫吗？”
“公开场合叫州牧大人，私下就按你的习惯叫刘虞，至于义兄这个称呼……”
停下脚步，将背后这个妹妹放下，而后又双手从对方腋下支起，将其放在马背上，完成这一套动作后，刘虞吁了口气，解释道：“义兄，叫的着实别扭。”
洗衣机，卡住，义兄。
我已经不能直视这一组词了！
“义兄不行……那兄长呢？”
坐在马背上，歪着脑袋，天然的大眼睛流露出困惑的神色，轲比能好奇的问道。
不行，虞哥哥这个称谓备备已经预定了。
而且如果真要认作妹妹，还要跟桃园GIRLS商量一下。
更重要的是，轲比能你是一个七成黑的黑皮辣妹啊！
“擦完药，我带你去见老夫人。”
抬起头，看着这个异域的，跟自己完全是两类世界，两种性格，不可以说不像，只能说毫无关联的女孩，他终于还是做出了这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老夫人？”
一个新鲜名词进入到轲比能脑袋中，她本就不怎么富裕的脑容量，更加拮据了。
直到刘虞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娘。”
“……”